第一百一十九章 暗杀
“让开!让开!”
拨开密密麻麻的层层人群,赵承玉竺子念终于挤进了身子,可刚一进门,二人便被眼前的场景惊愣在原地。
只见昨晚还活蹦乱跳的老汉此时正双脚悬空,被一条粗麻绳吊在半空,而脚下是倒在地面的椅子。
在旁人看来这很像是老汉自杀的现场,但只有赵承玉竺子念二人知道,此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赵承玉移开目光,对一旁小厮道:“先把人放下来。”
待将老汉尸首接下来,云香楼的老鸨这才慌急得赶来,可一见着老汉的死状,便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赶紧散了!有什么好看的!告诉你们把好自己的嘴,谁敢把这事说出去了,我让你们好看!”
老鸨三两句便打发散了围观人群,一把拉过赵承玉道:“赵捕头这是,这是回事啊?我可听说这老头昨晚是跟你们一起来的!怎会在这里就自杀了呢!若是让城里那些嚼舌根的闲人知道了,以后谁还敢来云香楼啊!”
竺子念蹲下察看老汉脖颈的勒痕,半晌道:“现场是谁发现的?”
“是我”
此时门外迎进一个浑身哆嗦的侍女,老鸨一把拉过她,“小蝶你赶紧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我见都快过正午了,这房里的客人都还没出来,才进去瞧一瞧的,哪知道”小蝶连声音都发颤起来,“我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啊,我都吓坏了”
在旁的赵承玉见竺子念一脸深思,便道:“他是自杀吗?”
“不是自杀。”
此话一出将老鸨和小蝶惊了一惊,不是自杀,那便是他杀了?
竺子念又道:“这里有两道勒痕,一道在颈部上方,是吊着时绳子的位置,但却不是很明显,但这一道在颈部中间,淤青明显,说明这道才是死前受的伤。”
赵承玉蹲下身再细细察看,确实老汉脖子上有深浅不一的两道伤痕。
赵承玉沉吟道:“所以他是被人勒死之后再吊上去,伪装成自杀现场的?”
老鸨被吓得脚下一软,惊颤道:“这,这怎么会是”
随即又哀求道:“两位捕快,这事可万万不能传出去啊!这命案非同小可,传出去了云香楼还如何做营生啊!”
见老鸨张口闭口就是云香楼的营生,丝毫不在意眼前一条惨死的人命,虽则二人心中反感,但老汉惨死一事不声张也确实在他们的考量之中。
待赶来的安察堂捕快将尸首带走,云香楼又恢复了往日的闹热。
二人目送装载老汉尸首的马车远去,不免心中有些低落。
赵承玉沉声道:“如果老汉不告诉我们真相,也许他如今还在道观活蹦乱跳的吧”
竺子念回望情绪低落的赵承玉,道:“这不是我们的错,错的是那个残忍的幕后黑手。”
赵承玉叹了口气,“虽然伪装成自杀,但稍仔细点便能看出端倪的现场,未免也太拙劣了吧?”
竺子念冷道:“也许伪装并不是目的,那人只是想给个表面的名目罢了”
晴天朗日,正值午时。
言白单枪匹马直闯凤茗茶肆,径奔二楼雅房,刚一推开门,果见兰洛嫣正在里边淡定地品茗。
言白“刷”打开一把山水折扇,笑道:“兰姑娘好兴致啊!”
兰洛嫣见是言白来,没好气道:“言公子果真是一身的好家教啊”
言白自顾自地坐至对面,给自己斟满一杯茶水,“经先前一事,原本以为兰姑娘会就此罢手,却没想到你对我倒是怨恨颇深。”
兰洛嫣娇笑道:“言公子又是如何得此结论?”
言白将茶杯端至鼻下嗅闻,任由茶气窜满鼻腔,“我已经寻人查清,天女失踪那夜,有人见你只身去了静心观,你说你与这事有没有关联?”
兰洛嫣玉指轻抚杯沿,道:“怎么我去静心观上柱香都不行了?”
“需要大半夜去吗?”
“我正好失眠,也恰好来了雅兴,这也不行吗言公子?”
言白重重放下茶杯,阴声道:“我不跟你废话了,将天女交出来,否则我不会再念旧情的。”
“旧情?”兰洛嫣语音轻柔动听,透着一股娇媚,“言公子身娇肉贵,被人捧得习惯了,竟也以为自个是千载独步了?”
言白眼眸微眯,道:“与其说你是在报复我,还不如说你是在报复言家吧?”
兰洛嫣垂首抬眸,面无表情道:“我不妨告诉你一件实情,天女,哦不,我叫她小媱小媱是我的亲生姊妹。”
言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道:“这与你报复我言家又有何关联?”
兰洛嫣柔声道:“我这个妹妹天生命苦,是我这个姐姐欠她的欠她的我自然会补偿,但现在小媱却不给我这个机会,你说是为什么?”
言白笑道:“连亲妹妹都不想与你相认,你说又是为什么?”
兰洛嫣并不恼,道:“因为言承望这个老不修不仅利用我妹妹,还将她占为己有!我这个可怜的妹妹未经人事,竟还傻傻地相信那个男人是真心待她!”
她吸了口气,又道:“没关系,我会让她知道那个男人的真面目的,我说了,只要言承望能给我一百万两银子,我便能成全他们,言公子,你说你父亲那般贪财之人,舍得吗?”
此话一出,言白顿时明白了父亲这段时日为何一直在暗卖家产,若是这么说来,自己这个向来嗜财如命的父亲,竟能为天女做到这个份上
言白若有所思,道:“若是我父亲真凑出了这笔钱财呢?”
见兰洛嫣身形一顿,面露质疑,言白又道:“这么说来我倒是也不用着急了,这些时日我父亲一直在卖田卖铺,想必过不了几天便会双手奉上银子赎人,到时候你愿意交出天女吗?”
兰洛嫣眉头紧拧,“你骗谁呢?那个老不修愿意用这么多钱换我妹妹?”
言白笑道:“实不相瞒,自我母亲难产死后,我父亲就一直未曾娶妻纳妾,若是说他爱财我一点也不否认,但说他三心两意,我倒是不认同。”
话罢,言白缓缓起身,“你也许该去问问你的亲妹妹,孰好孰坏,难道不是她这个当事人最清楚吗?”
从凤茗茶肆出来,言白坐上马车径往天延堂去。
自上次与竺轩云争执以来,想想也有好些时日没见他了
待马车停下,果见竺轩云在那监工,言白掩不住的笑容满面,快步迎了上去,“轩儿!”
见是言白,竺轩云却撇过头假装没瞧见。
言白一下收了笑意,“你说你怎么如此心胸狭隘?都这么些日子了还记仇呢?”
竺轩云冷哼了一声,并不回应。
言白又道:“我今天来可是有惊天大秘密要告知你的,你确定不想听吗?”
惊天大秘密?
竺轩云正犹豫着,忽听身后传来顾风的声音,“说来听听,什么惊天大秘密啊?”
言白暗暗叹了口气,这人真是冤魂不散
回头言白又故作笑意,道:“这个惊天大秘密说来倒是跟你密不可分。”
“哦?”顾风站立环胸,道:“ 说来听听。”
“你确定要我当面说出来吗?我可怕你收不了场”
顾风冷笑一声,“你是怕你现在编不出什么话来吧?”
“好!那我便成全你!”言白敛眸笑道:“你应该认识一个叫武七的人吧?”
顾风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晦,“武七?没听过。”
言白笑道:“没道理呀,我那些眼线可是亲眼瞧见你跟他在一起的!”
在旁竺轩云忍不住道:“你说的武七到底是谁啊?”
言白摇了摇折扇,笑道:“实不相瞒,我这人确实记仇,那武七拿了我最喜欢的贝扇,我自然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贝扇?”竺轩云诧道:“你的贝扇不是在去黎关城的路上”
“没错。”言白接着道:“我回到城里便画了他的画像,让我那些眼线去寻人,可偏偏在别的地方寻不到,恰巧却在万阳城寻到了,还碰见跟顾兄交谈甚欢顾兄是不是要给个解释啊?”
“怎么可能”
竺轩云心中震惊不已,若真是言白说的那样,为何顾风要设计这一出?
“有什么不可能的?”言白又道:“那日我便觉得出奇,那班家伙明显就是冲着我开刀的,你说顾风那时候去救我了,那为何你我都没瞧见他的人影?”
“又或者说”言白眉头微拧,道:“一路上我们碰到的阻碍,也许都是他人设计的呢?”
越想越后怕,竺轩云转对顾风道:“顾风,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看不惯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编造这些情节来污蔑我又有何奇怪的?”顾风淡然道:“我无需向他解释任何事,只要公子相信我便足够了。”
言白哼了一声,道:“都被人撞见了还如此嘴硬?”
顾风不甘示弱:“既然你说撞见了我们,那又为何不直接过去拆穿?”
“我那些眼线都是拿钱做事,过去拆穿你们这些杀人凶犯不就是等死吗?”言白嗤笑道:“那人也算是好运没碰上我,要不我让他连本带利还回来!”
顾风笑道:“说到底,你便是没亲眼瞧见了?”
言白微顿,转对竺轩云道:“我老早便跟你说过,顾风这人没这么简单,他在你身边潜藏着是有目的的。”
顾风又道:“目的?我一直全心护着我家公子,与他相伴几年,若是我有何坏心他早就能察觉出来了,反倒是你这个半路跳出的人物,才是心怀不轨吧?”
“你说的不轨我承认,你心中难道不是同样的不轨?”
“哼,我有的只是爱护,没有你那么龌龊!”
“好啦好啦!别吵了”听得脑袋一阵混沌的竺轩云不禁揉了揉眉心,“言白,你说顾风与那匪头相识,怎么也要拿出实证来吧?”
“我”言白收回折扇,重重砸在掌心,“你怎么就不信呢!”
“不是我不相信,是你说的这些实在是超乎常理。”竺轩云道:“顾风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他不是你口中那般有城府的人。”
言白不禁怒道:“你信他便是不信我了?!”
竺轩云迟疑道:“都过了这么久了,也许是你的眼线看走眼了?”
气不过的言白直接用折扇敲了竺轩云的脑袋以此泄愤,“我看你就是个痴傻!”
话罢,他头也不回地愤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