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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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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李天和提出唯一的要求后,几人很快便至城中依然红火的云香楼。

    待开了间上好的厢房,李天和大气地叫上了几个佳丽作陪,虽则他已瞧着年老体衰,与这些妙龄姑娘挑弄起来还是丝毫不输下阵。

    见自己佳丽满怀,对面的两个年少却只会埋头喝酒,李天和不禁调侃道:“我说现在的后生真是今非昔比,美色当前竟也能坐怀不乱,佩服佩服!”

    几个姑娘也统统戏笑起来,按理难得来了两个体貌俱佳的儿郎,她们自然也是满心欢喜,可怎知给他们倒酒不喝,给他们共饮不要,连搭话皆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几人便也只能识趣地去服侍那个风趣的老头。

    李天和一杯马尿下肚,叹道:“说来真是可惜!早先兜里没钱的时候,连云香楼的门槛都踏不进,如今难得来一趟,听你们说那头牌兰洛嫣竟被人赎走了!可惜啊可惜!”

    几个姑娘只掩面轻笑,且不论兰洛嫣是否被人赎身,她就是还在云香楼里当头牌,瞧着如此寒酸的李天和就是想见她一面都是见不着的。

    一姑娘给李天和斟满酒杯,笑道:“老爷这话说的,见不着您的面,那是兰洛嫣没福气!”

    李天和被哄得是开眉展眼,一杯烈酒下肚身心舒畅,“你们方才说的那琴艺上佳的清倌,怎么这会子还不来!”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从外头轻轻推入,迎进了一衣装华丽、手抱琵琶的美貌女子。

    而只消一眼,那女子便与赵承玉、竺子念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六目相对,竟顿口无言。

    也是没料想到李天和会如此凑巧地点了元莺,赵承玉只能先开口道:“元姑娘,许久未见。”

    上次在画舫被丢下的怨气还未消,元莺故道:“自上次在船上一别,我与两位公子确实有好些时日不曾见到了。”

    “哦?”李天和大惊,“你们两小子看着一副实诚样,没想到还是云香楼的主顾来着!”

    随即招手让元莺过来,喜道:“你来同我说说,这两小子私下都什么样!”

    元莺笑道:“奴家何德何能能与两位公子攀上关系?而且两位公子私交甚密,奴家属实羡慕得很!”

    赵承玉也笑着附和道:“元姑娘人美心善,在下幸而识之,怎会谈得上“攀”字一说。”

    在旁闷闷饮酒的竺子念忽而放下茶杯,直道:“这里不需要听琴,你下去吧。”

    见他如此直白地赶人,屋里的欢声笑语顿时息了声。

    元莺也是憋不住气的主,反驳道:“公子这般赶我,可是奴家说错了话?”

    沉着脸的竺子念缓道:“你没有说错话,只不过是我瞧见你心烦。”

    “你!”元莺被气得嘴唇哆嗦,“我虽则身份低微,也是靠自己本事立身的,也不是谁人都可以来糟践我两句的”

    听元莺说话带着呜咽,赵承玉忙打起圆场来,“元姑娘的琴艺绝妙,我们且不妨听听消解消解情绪!”

    竺子念这时调转风向,转对赵承玉道:“早知道你想听琴,我便不用赶人了。”

    瞧出了屋里气氛微妙,李天和忙打发走作陪的几个姑娘,才道:“我就瞧不惯你们这些个后生,一句话的事非要绕个大弯没完没了的,真是丝毫没有我年轻时的风采!”

    李天和指着抹泪的元莺道:“我问你,你可是倾情这个姓赵的小子?”

    见元莺不否认,李天和转头质问赵承玉,“人家姑娘都亲自开了口,你小子喜不喜欢就一句话,别在这里犹犹豫豫的!让这么个美人落泪可是会遭天谴的!”

    赵承玉踌躇着开口道:“在下从未对元姑娘有任何非分之想,对于元姑娘的厚爱,在下感激不尽。”

    “我明白了”元莺吸了吸鼻子,“元莺自知身份寒微,不敢多求”

    待元莺退出厢房,屋内还是沉静无声,只有竺子念在不停斟酒的声响。

    “子念,你喝太多了”赵承玉夺过竺子念手中的酒杯,打量着他此时并不好看的脸色,“你怎么了?”

    李天和在旁戏笑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啊”

    见没酒喝,竺子念对李天和沉沉发问:“你的要求我做到了,现在该你回答问题了吧?”

    许是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李天和丧气道:“问吧问吧!”

    “我想你肯定也见证过烈日堂那场大火吧?他们说的因巫女下蛊而自戕的几人,你应该也很熟悉吧?”

    李天和叹了一声,“是,没错,我确实认得他们。”

    赵承玉诧道:“因为他们都去过你的有悔庙?”

    李天和点了点头,“我当初修建有悔庙也只是为了赚点香油钱罢了,没想到会介入这事所以得知烈日堂走水之后,我便赶紧把有悔庙给拆了”

    赵承玉面露惊色,低声喃喃道:“原来这一切真是有人在背后策划”

    竺子念面色凝重,徐声道:“这事已经过了十几年,你若想为自己脱逃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

    见他将主使指向自己,李天和急道:“这事真不关我事!再说我与烈日堂那班家伙又无任何关联,我害死他们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赵承玉疑道:“也许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情呢”

    “若真是如此,我都没几年好活了,我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不是?”李天和慌道:“这事说起来也是一两句的事罢了,我全部如实告知你们!”

    又道:“其实不过是有人给了我几个银子,让我透漏点实情罢了,也无非是如此了”

    “是谁!”二人异口同声。

    “你们别不信,我是真不知道他是谁。”李天和道:“他每次与我会面,都是戴着面具的。”

    “面具?”赵承玉疑声道:“难不成,是一个鬼面人面具?”

    “你怎么知道!”李天和惊呼,“那面具诡异得很!就像扭曲的人面那般!真渗人!”

    得到确认之后二人陷入沉思,这个面具人已不止一次地出现在他人嘴里,若说烈日堂之事与这人无关,那便是自欺欺人了

    酒过三巡,李天和早已喝得如醉如梦,站起身来踉踉跄跄,连手脚都不住打幌。

    见他喝得酩酊烂醉,二人便也只能留他在房里歇下度夜。

    夜色渐深,路上几无行人,只剩几盏摇晃的红灯笼,照出摇摇曳曳的烛光。

    街上二人并肩而行,一路上默默无言,只有两道身影被月色拉得奇长。

    行了半路的赵承玉清了清嗓子,试探着开口,“子念,我瞧你今夜喝了不少酒,可还好?”

    “无妨。”

    赵承玉又道:“要不回去我给你煮碗解酒汤?这样夜里估计会好睡一点。”

    竺子念坦然道:“不过是心情有些烦闷便多喝了几杯,这点酒还醉不了我,吹吹凉风也就散了。”

    “我瞧出来了”赵承玉怅然道:“似乎只要元姑娘在场,你便不是很高兴。”

    “与她无关,是我的问题。”竺子念低下眉目,“也许是我心胸太小,见不得你与她和睦。”

    “啊?”赵承玉以为是自己听岔了,不禁疑道。

    竺子念摇头轻笑,“也许我就是旁人口中的醋坛子吧”

    赵承玉不由得顿住脚步,愣道:“子念你”

    竺子念也定住脚步,回身嘴角微扬,“那老头虽则贫腔油嘴的,没想到却能一眼瞧出端倪来,元莺钟情你一事我也早有察觉,也许便是如此,我才对她颇有敌意。”

    见竺子念难得坦露心声,赵承玉缓道:“老丈说得对,我本该早点回绝她,只是我没遇过这事,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白白让她伤了心”

    “你是初次,我又何尝不是”竺子念语气沉了下来,“我之所以换了赵蓉的荷包也是如此,早点让她明白我的心意也许反倒没那么伤心,也不会让你生了误会,而元莺”

    又道:“只要见你与她言欢,我心里便莫名堵得很,我”

    明亮的月色将竺子念的深刻五官映照得更深,只见他定定注目赵承玉,唇瓣微启,“我今夜喝再多的酒都不是因为旁人,而是因为你,你明白吗?”

    因为我?因为我

    不知名的情愫伴着心口跳动渐起,赵承玉半张着嘴不知如何回应。

    “我觉着让你自己发现这件事也许是不可能的。”竺子念低头笑道:“赵蓉说你木讷,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你若是现在还不明白,没关系,我之后会再跟你多提几遍的。”

    本意也并不想得到回应,竺子念回过身继续往前走。

    原来将深藏的心意统统吐露,是这般得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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