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吃醋
风和日丽,碧空如洗,前院一片热闹。
赵承玉走出房门,望着正在屋顶上修缮的几人,呼道:“你们当心点!”
老妇人端着茶水往砌墙那几人走去,“来吧,休息一下喝口水吧。”
灶台前妇人正在炊火做饭。
见竺子念从里屋出来,老妇人迎了上去,“孩子,伤口还疼吗?”
面对关切,竺子念只怔了一怔,又摇了摇头。
赵承玉迎上前笑道:“阿婆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会照顾好他的。”
老妇人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
修缮屋顶的男子也下来了,用汗巾胡乱抹了几下,“好了好了,这屋顶现在牢实得很,漏雨是肯定不会的!”
“实在劳烦你了。”老妇人端起茶盘,“快喝口水吧。”
待妇人做好了饭,院子忙活的几人端着饭碗席地而坐便吃将起来。
妇人端过饭碗迟迟没有动作,半晌才问道:“两位等会便要回万阳城了?”
“是,用完饭我们就出发。”赵承玉顿了一会,又道:“我只是还是有些担心阿婆”
妇人面色浮起愧疚,道:“我知道我这么多年来做了很多糟乱事,我只是我只是恨呐,你们呀,就放心走吧,阿婆这边,我定是要好好弥补我这些年来做的亏心事,不然我百年归土,我都没脸见我小妹”
许大郎也道:“你们就放心吧,我们两家离得近,以后定会多走动走动,让阿婆好生过日子。”
赵承玉放下碗筷,起身深深行了长揖,“无以表恩,赵某在此谢过。”
待用完饭,二人牵着马出了院子。
赵承玉止步门口,回身道:“阿婆,你要好生照顾自己,等我们得闲了,再回来看你。”
老妇人眼中有些微亮闪烁,“好孩子,你们就去吧,不用担心我这个老婆子了。”
又自怀中掏出一把桑纸包裹的刺儿菜,将之递给竺子念,“你这孩子以后当心着些,不要再受伤了。”
竺子念有些发愣,任由老妇人的动作僵在空中。
忍不住发笑的赵承玉替竺子念接了下来,出言调侃几句,又将竺子念臊得耳根微红。
二人快马加急,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万阳城,刚至安察堂下马,里面便传来一阵大喊:“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不一会,一群捕快便前前后后拥着出来,帮着他们或牵马或拿行囊。
还没见着张毅人影,远远便听到他浑厚的粗嗓,“可是阿玉回来了?”
片刻后,张毅赵蓉便拨着人群出来了,后头还随着赵儒。
“阿哥!子念君!”赵蓉喜上眉梢,连脸蛋都染上幸福的红晕。
二人先前行礼,“赵大人。”“义父。”
赵儒露出一如既往的慈笑,“好,回来了就好。”
转望竺子念,见他额上缠着伤口,又道:“子念,你这头上可是受伤了?”
“并无大碍。”竺子念道:“赵大人不必挂心。”
赵承玉面有愧色,“义父,是我此行没有照顾好子念,还让他受了伤”
赵儒拍上他的肩头劝慰道:“受伤在所难免,重要是你们要相扶相持见你们平安归来,我便也安心些了。”
赵蓉嘟嘴道:“爹爹这几日饭都没怎么吃,你们再不回来,可真要把我爹爹念瘦了。”
在场众人轰然大笑,赵儒笑着无奈摇头,“你这孩子行了行了,大家伙都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去吧。”
众人说着笑着纷纷散了,在旁的赵蓉犹豫再三还是上前道:“子念君,你还好吗?”
知道她在关切自己的伤情,竺子念淡然回道:“无妨。”
见状,张毅佯装问一旁的赵承玉,“阿玉,你还好吗
?”
赵承玉被问得莫名其妙,只回道:“我很好呀。”
调侃之意已很明显,赵蓉暗暗白了张毅一眼,又咬咬唇道:“子念君,我记得我里屋有一瓶上好的金疮药,我等会帮你上上药吧。”
未待竺子念回答,只闻街头那边远远传来几声大呼。
几人转头望去,便见陈芸正小跑而来,手上提着的食盒随着跑动的身子晃晃悠悠。
来到跟前,陈芸没有就此止住步伐,竟一把钻进了竺子念的怀中。
在场几人只傻傻看着,竺子念也吃了一惊,双手只空抬着一丝没有动弹。
在竺子念怀中待了片刻,陈芸这才意识到失态,只见她小退几步,面色涨红,垂首低眉,“我,我只是太高兴了”
赵承玉忙打呼呼,笑道:“是我不好,将子念带走这么多天,让你们都这么挂心。”
赵蓉咬牙怒视面色潮红的陈芸,闷哼了一声便径直进了大门。
见赵蓉使性子,在旁张毅干笑道:“陈姑娘,你可是又带了糕点来?”
“是,我特意多做了些。”陈芸回望竺子念,这才瞧见他头上的伤口,惊道:“公子你怎么受伤了?”
赵承玉忙道:“他是与我出公务时受了伤。”
陈芸急道:“二公子可还痛吗?”
“无妨。”
陈芸随即纳闷道:“二公子受了伤,前些日大公子回来也受了伤,这是怎么了嘛?”
“什么?”竺子念下意识出声,只一声,他又恢复往常的音调,“他去哪了?怎么受的伤?”
陈芸缓声道:“他前些日子与顾风去了黎关城,回来时肩头便是受了伤了,瞧着好像是刀伤”
赵承玉道:“黎关城离万阳城少说也有两百里地,竺公子怎去那么远的地方?”
陈芸道:“他们去黎关城做什么,我就真不知道了。”
外头还是闹闹哄哄的,在屋里的赵蓉拽着绣绷帛上的丝线,独自生着闷气。
赵承玉自门口探入头颅,“蓉儿,你怎么独自在屋里呆着?”
他端着瓷碟进来,“这是陈姑娘送来的糕点,要不要尝尝?”
“她叫你送来的?”赵蓉一瞥瓷碟上的糕点,撇头道:“我不吃!”
见赵蓉竖眉瘪嘴,瞧多了她耍性子的样子,赵承玉自然是知道她此时在生着气呢。
“蓉儿,陈姑娘好歹也是外客,你怎么对她成见这么大?”
“阿哥!”赵蓉在地上使劲跺了几脚,怒道:“你没见她方才在门口,都,都钻到子念君怀里去了!哪有这样的!”
赵承玉笑道:“主仆二人久未逢面,陈姑娘不是说了她一时高兴失了分寸吗?”
赵蓉转过脸去,“说了你又不懂,阿哥你就是块木头,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怎么又是块木头了?”赵承玉叹气道:“我若是听不懂,蓉儿你可以直说你为什么生气呀?”
“有什么不好懂的?”赵蓉愤然起身,一字一句道:“我!喜!欢!竺!子!念!”
赵承玉显然被这言语惊愣了,而后讶然道:“原来蓉儿你,你喜欢子念呀?”
她这个阿哥生得直性,都又未曾与姑娘谈过情,也是得把话说到这份上他才能明白过来。
见他面露惊色,赵蓉无奈又落座,“我就是吃醋他跟陈芸关系那么好!若是我能与他早几年相识,哪里由得她在这里钻空子?!”
赵承玉接着道:“那子念知道吗?他喜欢你吗?”
赵蓉粉腮瞬时染上红晕,掩不住嘴角扬起的笑意,“他都收了我的荷包了,应该是喜欢吧”
“荷包?”赵承玉似想到了什么,掏出身上的绣蝶荷包,“你说的是这个荷包吗?”
赵蓉只一瞧,脸色又刷一下煞白,“这,这荷包怎么在你身上?!”
“子念跟我换的,他拿了我的绣梅荷包”
赵蓉一把夺过他手上的荷包,正着反着细细确认了一遍,随即换上一副将哭模样。
见她眼攒泪花,赵承玉被吓得不轻,“蓉儿你你你你别哭呀!这是怎么了?”
赵蓉将荷包往地上狠狠一丢,“亏我还在这里高兴,原来是我一厢情愿!”
赵承玉忙将地上荷包捡了起来,慌道:“要不,要不我给他换回来?”
“换回来有什么用!”赵蓉说着边将赵承玉使劲往门外推,“出去出去,别再来打扰我了!”
随即“砰”一声大响,赵承玉身后的房门被重重关上。
正巧张毅自廊上走来,见赵承玉在房门外不停敲着唤着。
“阿玉,怎么了?”
见张毅来,赵承玉拿起手中那个荷包,不解道:“我好像做错事了”
赵毅拿过荷包,上面绣的双蝶比自己荷包上那说不上式样的玩意精细多了,“你可不是做错事了?你将人家送给心上人的荷包给换了,她能不生气吗?”
“我没想那么多,我不知道这个非得到他手上”
“我现今觉着你不是块木头了。”赵毅笑道:“你便是块石头罢。”
赵承玉有些烦忧,“你别笑我了,现在该怎么办?”
赵毅将荷包径直往自己怀中一揣,悠悠走开,远远地道:“不用想,忘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