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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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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冬沅竭力阻止柠檬爬到她背上。她张大眼睛把脖子往后仰,她一定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毕竟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了!

    脑海中却是出现了杨羲和的话:“我哥大学那会儿,追他的女生海了去了,他那脸盲,估计哪个是哪个都分辨不清吧,不过我记得他出国那会儿,应该有人和他有些不清不楚的,他一个女生绝缘体,竟然还会买一些酸倒牙的诗集,还让我从淘宝下单然后再给他寄到国外去。嘿,一个连高考的时候古诗词都不怎么背的人,说是一瞬间想通了,想要变成一个文化人,谁信啊!”

    杨羲和是在很久以前吐槽的,那会儿沈冬沅听着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然而现在回想起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箭,噗噗噗噗往她身上射,直把她射成了一只刺猬。

    沈冬沅摩挲着一只沙青色的千纸鹤,手工很不错,每一个缝隙都严丝密合,和她这种折个东南西北还会歪七歪八的手残党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嗯怎么说来着,人家是天上仙,自己是人中猿。

    沈冬沅抹了一会儿,发现有猫腻,纸鹤并不光滑,有凹凸的痕迹,她低下头,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有笔记书写的痕迹,于是毫无心里负担地打开来,管他呢,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就被盛怀煊骂个狗血淋头,反正他骂自己还少吗!

    沈冬沅愤愤地打开纸鹤,上面只有一句很简短的话,“盛怀煊,你能不能睡过去一点,我都没有地方放书了。”20136920

    “忍冬花,你睡觉的时候还挺可爱的,就像是一只粉嘟嘟的小猪仔。”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是一个分外灿烂的午后,虽然关着窗和门,知了的声音还是能穿透空调运转的吱呀声进到耳膜中,高中的时间比较紧,一般都是吃完饭做一会儿作业就直接在教室里午休。

    而盛怀煊那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格外累,吃完饭直接倒头就睡,他长手长脚,原本佝偻坐在位置上就颇为吃力,此刻弯着身子睡在折叠起来的手臂上时,便格外占地方,那天他舒展地太开了,小臂超过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耷拉在沈冬沅的桌子上,导致她的书本被推在一边。

    沈冬沅本来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向不怎么和盛怀煊说这些,但那天她都没有地方做作业,于是用水笔的另一头戳了戳盛怀煊伸过来的手,不满地嘟哝了一句:“盛怀煊,你能不能睡过去一点,我都没有地方放书了。”

    当时睡得朦朦胧胧的男孩子以为是午睡时间结束了,拿手背揉了揉还迷蒙着的双眼,头发可能被手臂压着了,支棱起几根:“老师来了”

    “没有,才十二点三十分。”

    “那你叫我干什么?”盛怀煊打算接着睡。

    “你能睡过去一些吗?我的书没有地方放了。”

    盛怀煊抬起头看了下沈冬沅少得可怜的地方,于是很大方地把她桌子上一摞书放到了自己的桌子上:“好了,你做作业吧,我再睡会儿。”

    沈冬沅的本意是让他往另一边睡睡,谁知道他竟然把自己的书给收拾到了他那边,还想和他说一下,却发现男孩子已经陷入了睡梦之中,右脸因为压力被挤出一坨肉扒拉在手臂上,沈冬沅手中握着水笔,静静地沉默了五分钟,好像是长得挺不错的,尤其是睡着的时候。

    作业本上的数学题,变成了一轮漩涡在她眼前转动起来,一圈又一圈,字迹也模糊不清,呼唤着她一起坠入梦乡,沈冬沅叹了一口气,觉得今天中午做不下去作业,于是把水笔放进铅笔袋中,拉上了拉链,从椅背后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后,她便顶着沉沉的脑袋去会了周公。

    原来那天的盛怀煊并没有睡着,所以他才看见了自己睡得像只猪仔。

    应该没有流口水吧?沈冬沅后知后觉,迟钝地拿起手擦了一下嘴角,在下一刻却醒悟过来,直骂自己是一只猪头,都多少年过去,现在才来担心表情管理,也太迟了吧。

    沈冬沅放下纸片,随意找了一只茶白色的千纸鹤,控制着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把纸鹤打开。一行遒劲有力的自己映入她的眼帘——

    “盛怀煊,这道物理怎么做?好难啊。”2013927

    我不介意你来多问问我,毕竟,我的物理水平比你好上很多。

    那天她做题卡壳,几个公式颠来倒去地排列,可是计算出来的答案却怎么都和参考答案的不一样。旁边的盛怀煊却下笔如有神助,不过是刷刷刷几笔,一个物理大题的题目便给他全部解出来了,在他正好合上作业本的时候,沈冬沅决定不耻下问。

    盛怀煊看着她求知若渴的神情,也不扭捏,拿过一张雪白的草稿纸,一边在题干上划线,一边把知识原理和她细细地掰扯开,然后手里写下一排又一排的公式,不过是三两下,原本沈冬沅觉得如西天取经般需要跋山涉水的题目变成了一朵羞答答的玫瑰花,还是拔了刺的,只等君采撷。

    比物理老师讲解的方法简单多了。

    沈冬沅发自内心地道了谢,然后拿出自己的草稿本,按着盛怀煊教的方法又从头到尾自己演算了一次,终于和答案合上了。

    她叹了一口浊气。想要转过头夸赞一下他的解题方式新颖独到,却看见少年已经把头靠在了蜷曲起来的手臂上,气息绵长,胸口缓缓地鼓了又瘪,瘪了又鼓,他的睫毛就像是小时候玩的芭比娃娃,长而蜷曲,根根分明。

    那一天沈冬沅都忘记了手底下的物理卷子,静静地坐在一边欣赏了快半个小时的睡颜,一边默默地将《洛神赋》从头到尾背诵了下来:秾纤得衷,修短合度。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虽然《洛神赋》中描述的是以为女神,但不知为什么,看着盛怀煊如羊羔般的睡颜后,沈冬沅却觉得分外应景,好像曹植描述的那些华丽辞藻就是用来修饰这个男人似的。

    柠檬踮着脚尖在她周围踱着步,想要伺机找一个间隙爬上她的背部,贴着她汲取营养。

    此刻的沈冬沅却顾不得和它斗智斗勇,满心满眼都是陈铺在纸盒子里的千纸鹤。

    她接着又开了几只千纸鹤,上面都写着当年她曾说过的话,有些她能记起场景,而有一些她早就忘了,应该是某些很平常琐碎的日子,千变一律,而盛怀煊却是郑重其事地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写下来了,后面还配着他的一些评论。

    “盛怀煊,我报了金城大学,明天就走了。”2016828

    沈冬沅你这个骗子!

    一笔一划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最后收笔的时候,因为用力过度,这张纸被笔尖划拉了几下,钩破了一道划痕,洞口委委屈屈地张着裂缝就像是一只历经沧桑的小眼睛,冷冷地将她望着。

    千纸鹤也是折得别别扭扭的。完全没有了被细致对待的待遇。她甚至能够想象当时写下这一句话的男孩子是抱着怎样绝望的心情,明明他那天的语气是这么地畅快,就像是一只终于获得了自由的苍鹰将要展翅高飞,她的话却像是一支淬了毒的箭射中了他长满羽翼的翅膀,一只矫健的苍鹰从此翅膀上沾染了毒汁,一点一点朝着他的内心蔓延。

    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他还是那一朵骄傲的高岭之花,可是沈冬沅这一刻才知道,他已经被这一只毒箭射中坠到了深渊,只能用更加冷漠的表情来掩饰内心的悲怆。

    靠在她背后的柠檬终于崩裂开来,一股股酸涩的汁水炸裂开来,直直地往她眼睛里倒灌,沈冬沅只觉得眼眶发热,一颗硕大的珠子往下蹦,瞬间溅落在纸上,沈冬沅吃了一惊,连忙用手去擦拭,也不知道这个水笔是什么材质,竟然没有氤氲开来,沈冬沅心头松了一口气,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晾晒。

    沈冬沅就这样盘坐在羊绒毯子上拆开了一张又一张千纸鹤,中间哭了笑笑了哭,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张餐巾纸擤鼻涕。

    那夜的月色很美,你笑得也很美,可惜站在你身边的男生不是我。

    落款是2018年9月29日,这张纸鹤里没有记录她的话,只记录了一行少年的心情。

    身后那只可恶的柠檬就像是一只被施展了法术似的,身体里有源源不断的大把的酸涩汁水,往她脸上扫射,鼻子酸涩不堪,眼眶肿胀,所有的水分都汇成一股奔腾的溪流,不停地往眼中汇集,它们咆哮着想要决堤而出,伺机泛滥,沈冬沅觉得鼻子很酸很酸,比吃了芥末还要难受,眼眶被撕裂了一个小口子,水分汇成了一串泪珠子,欢畅地往外头奔哒。瞬间一颗颗的珠子串成了线,不要钱似的往外头倾倒。

    盛怀煊开完视频会议先去主卧找了一圈沈冬沅,她的手提箱安安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并没有打开,梳妆台上头的柠檬蜂蜜水也没有喝,袅袅娜娜的热气也没有在冒。

    盛怀煊径直去了书房,一打开门,自己先吓了一大跳,沈冬沅彻底放弃了淑女管理,瘫坐在地面上,鼻子里头还搞笑地塞着餐巾纸,身边是一只深蓝色的盒子,盛怀煊心头咔嚓了一下,她手边已经放满了一张张的纸片,莹白色的,绯红色的,豆青色的一溜一溜地铺散开来,还有一团一团的揉着的纸巾。

    盛怀煊走进屋子里,打量了一下她,果真,眼眶红红的,就像是一只红眼兔子,鼻头也红彤彤的,说不出来的可怜意味。

    “这是怎么了,忍冬花。”他明知故问。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会这么娘们唧唧的东西,千纸鹤的手艺折叠的比我还要好。”沈冬沅左右而言他。

    盛怀煊心里和块明镜似的,估计他的小姑娘害羞了,不好直接说,于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学了好久呢,刚开始折的时候,还把手指头给戳红了。”

    “又不是拿绣花针,怎么会还能戳红。”

    他双手从沈冬沅的肋下穿过,然后坚定地抱起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忍冬花,知道什么叫侵犯隐私权吗?”

    沈冬沅正哭得抽抽搭搭的,一听他这话,便忍不住小声反驳:“这又不是信件和日记,也没有上锁了的,谁知道呀。”

    盛怀煊从桌子上抽了一张餐巾纸,将拇指和食指贴在她的脸上,然后转过来,慢慢地吸着挂在她脸上的泪珠子:“你看看倒也没有什么,毕竟过一段时间后,我也会让你知道的,可是你这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模样,远远瞧着也是美人深蹙眉的情状,然而我瞧着倒是心里难受得紧,”沈冬沅原本长相明艳,自带妖艳的属性,如今一双眼睛包着一汪春水,就像是蓝色妖姬上点缀了几粒晶莹的水珠子,无端地沾染了几分纯与欲,皎若春花,媚如秋月,盛怀煊的喉咙不自觉地上下动着。

    “你会让我知道?”沈冬沅一旦哭了,便会刹不住,现在还是一抽一抽的,还打了一个嗝。

    “忍冬花,我可不是什么圣人,我有私心的。”沈冬沅的眼睫上还挂着一粒泪珠子,将落未落的,在金色的阳光下,折射出万千光华,盛怀煊被那捧光迷蒙了眼睛,他似乎看到了千百个沈冬沅对着他巧笑嫣然。

    穿着民国风校服的沈冬沅在学校百年纪念华诞上唱着校歌,面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医院里的沈冬沅坐在蓝色的椅子上,听到他的喊声,转过头来回眸一笑,吃烤肉时的沈冬沅用筷子小心翼翼地戳破一次性碗筷的包装,就怕声响大了一些吸引旁边吃饭人的注意,抿着嘴巴拉成直直一条线,他伸出手戳了戳她的手指,沈冬沅抬起头无奈地弯了弯菱唇,沈冬沅出差回来在机场看到没有打过招呼就来接机的他,如同一只雀儿般伸开手抱住他的胳膊,絮絮叨叨地和他讲述着几日的过往,脸上挂着抹也抹不掉的笑容

    如此之多的沈冬沅齐齐包围着他,走入他的心室。

    “就算是圣人也会把持不住吧”盛怀煊喃喃地说了一句,便倾身吻向了沈冬沅的眼睫,轻柔的,就像是怕怀中的人如泡沫般不经意间的碰触就会戳破一般,神圣的,就像是拥着仙女一样,虔诚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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