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难为
豫川城。
“人界真好，你瞧这里的人笑的多开心……”洛水转转悠悠的，竟也慢慢逛完了整个豫川城。
云撷总共负责掏钱，领路，还有陪聊。
“人族灵根不佳也不思修炼，可谁敢说当人就一定没当仙好呢。”她寻了处视线极好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从云撷手中拿过刚刚买的红糖酥饼，看着人界的食物道：“他们都说人族寿命短，可这一生端的心思也少了……多好啊。”
云撷也随之坐在不知是谁家的屋顶上，从她怀中的纸袋里掏出一个红糖酥饼，低着头咬了口，红糖的甜腻一下弥漫了整个口腔，“那可不一定啊。”
洛水咬着酥饼，手上动作不停。之前吃的太开心了，差点就忘了带出来的万灵醉还没喝，还有藩篱的孟秋亭，她也留下来了。
咻！咻！
两个铃兰花杯凭空出现。
“咳，月色不错，适宜饮酒，来！别辜负我埋了好久的万灵醉！”洛水说着就给云撷倒了一杯。
云撷看着小丫头乖乖巧巧的倒酒，唇角弯了弯，接过她递来的酒却未着急喝。
“你怎么不喝啊？”洛水对上云撷的眼睛，奇怪道。
“想起这万灵醉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时埋的，现在也有近千年了……时间真快。”云撷点了下头，慢慢将酒杯放在唇边。
快么。洛水没这么觉得，缓缓地倒了一杯孟秋亭，“藩篱给的孟秋亭，尝尝。”
又是一杯孟秋亭下去。
洛水举起酒瓶又要倒酒，却被云撷拦下，他放下酒杯，在洛水不解的目光下开口：“稍等，我给你带了样物件。”
他在大袖里翻出一个暗红色的绳结，展在她眼前。
红绳呈细长小巧的样式，上段有一颗淡粉的琉璃珠子，中间是手编的三朵红色花朵，排列的整整齐齐，结尾则垂下几根不长的红绳。
洛水拎起这小小的绳结，左看右看得出一个结论来，“你自己编的，这几朵花……是桃花？”
“你看出来了！”
“你们这一个个手艺糙的跟什么似的。”洛水边嫌弃边在想这小物件挂哪比较好，系花琉扇上应该还行吧。
她翻手变出花琉扇来，随即指尖一点，绳结已经牢牢缠上扇子，当了个合格的扇坠。粉色的玉扇加上的红色的花结，看起来还是挺喜庆的。
“这样看还蛮好看的，是吧。”洛水转转花琉扇，展开给云撷看。
“是比孤零零的好看多了。你刚刚说‘你们’……”云撷思索了一下，敛了眼中情绪，张嘴，“是藩篱么。”
洛水顺手拔下发间插着的黑木簪子，“嗯。你看，这就是他做的木簪，他还给起了个名字叫雀云簪。”
云撷细看了一番，“料是好料，就是这技术和我不相上下。”
洛水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
他瞧着花琉扇下悠悠晃着的绳结，笑意温浅。
两人就这么喝完了两瓶万灵醉和一瓶孟秋亭，期间洛水还跳下屋顶去买了一份糯米糕。
“真不该跟你喝这么多……。”云撷扶着额头后悔。
“明明是你酒量后退了，还怪起我来了。”洛水才不接下这锅，但看着云撷垂头扶额，连搀扶了一把，“头晕就睡吧，对面就是个客栈，我等会给你扔进去。”
“你呀……”云撷无奈，看来真的不能喝太多茶，这酒量也随之退步了，今日这才多少啊。
肩上忽然一沉，洛水侧头去看，人已经迷迷糊糊了。
只是手里拿着钱袋，嘴里还提醒着要她记得付钱。
“笨蛋云撷。”
她轻声骂道。
将云撷塞进手上的白玉镯后，洛水清理了下现场环境。
“一间房，什么都不要。”她扔了块碎银。
进了房间，洛水便将云撷从镯子里放了出来，让他舒舒服服的躺在床榻上。她人在床榻边站了好一会儿，终是伸手拿下了云撷腰间的水晶珠。
返光镜。
混沌时期传下来的神器之一，可随意出入六界多地，就算是六界都城的结界，在此镜面前都熟若无物。
可等他醒来后发现自己拿走了返光镜，一定会生气吧。
她这趟出来没打算来找他的。
原只想拿了返光镜就去妖界。谁料到会在人界遇见舅舅，又因为返光镜的事来寻他。
走到桌前，洛水倒了满满一杯凉茶，一大杯茶水下肚，人似乎是冷静了下来。紧捏着手中的返光镜，试图提醒自己此来目的。
她一个掉头就往床边去，盯着床上云撷玉般的面容，忽然弯下了身，眼中压着浅浅一层晶莹。
“如果能回来，我再亲口跟你说对不起。”
她向后掷出返光镜，小小的铜镜一下变的巨大，洛水后退着，进入镜面。
……
妖界都城内的一个阴暗难寻的角落里，凭空出现了一面圆镜，接着镜中走出来了个粉衣少女。
只看少女莹白的手心展开，圆镜变小后乖乖的躺在她手中。
“就算是返光镜也只能到这儿了吗……”洛水抬眼望去，远处的妖宫高耸壮丽，妖气冲天。
她举起返光镜，看着镜中的模样，浅浅勾唇，随即中指从眉心一路滑到下巴，解除了遮掩真实容颜的法术。
既然是去见泽箨，当然要以洛水的容貌去见！
但堂而皇之地杀进妖皇宫？她自问没那么傻。
洛水一个人在妖都内的街道上逛着，她其实不急这一会儿，即使距离她出境也有两日了。
说到出境这事，长老们应该猜到她会来这了。
藩篱也知道。一支雀云簪，在她闭关时就开始雕刻，他要是没猜到什么，她洛水两个字倒过来念。如若不是桐木泽异动……
她这边正出神想着事呢，谁知偌大的妖都里也有那不长眼的，竟是直直往她身上撞！
洛水轻轻侧开一步，躲开那撞来的锦衣男子，接着黛眉一蹙，这一幕莫名眼熟啊，是哪个话本里的来的？
“姑娘身手够敏捷啊。”锦衣公子稳住身形后也不见尴尬，刷的一声展开把做工精良的折扇。
“眼睛这不是好好的么。”洛水冷着脸甩了一句，扭头就走。
美人就算冷若冰霜也是美人。锦衣公子丝毫不在意她的冷脸，笑着合上折扇。
面前倏地出现两道暗色气流，不仅拦下了她，还把周围的妖界群众给隔开了。
洛水立定，思考着是拿扇子还是拿棍子，这人欠打。
“姑娘何必这样着急，我这都还没介绍一下自己呢。”锦衣公子看美人的眼神已经落在自己身上，不禁得意地笑笑，“在下朗夜，是这……”
“是这妖都内赫赫有名的风流公子——”
朗夜嘴还没完全张开，就已经被人贴切的形容了遍。他拍了拍扇子，无奈地看向一旁抱着双臂的红衣女子，“月娘，您这是何意啊？”
“你还说呢！要不是你把晴晴带回去了，我至于大老远的请这位姑娘来救场吗？”被称作月娘的女子柳眉一挑，自然地走向了洛水又十分熟络的对她道，“姑娘一路赶来辛苦了吧，早知这样，我应派人一路护送的。对了，这位公子是刊暝将军的大儿子朗夜君，刚刚冒犯姑娘了，还望姑娘不予他计较。”
你俩一唱一和的……洛水看着旁边的女人，摸不清她是来解围的还是来拐卖少女的。
朗夜咂了下嘴，“月娘，瞧你这话说的。晴晴肚子里的可是我们家的宝贝，她要是因为献舞出了什么事，我爹和朗星回来不得撕了我。再说晴晴都嫁给朗星了，还去什么舞团啊，我们家养不起她吗？”
“给王上献舞的事宜在晴晴嫁给朗星君之前就安排好了的，这距离献舞还有一天，你让我——大老远请了这位姑娘来，还真是难为姑娘了！”月娘一个大喘气，转头对洛水笑。
给泽箨献舞？
“一点儿也不难为呢。”洛水冲月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