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变
宁箫做了一个梦，很奇怪的梦。在梦里，宁箫看到了一个全身缭绕黑雾的枯瘦老者身影，还梦到了无比深邃，仿佛能吞噬整个世界的黑暗飞速淹没整个片黄金绚丽世界的场景。
仿佛末日来临，原本绚丽的金色天空迅速的被黑暗吞噬，无数漆黑、硕大的裂缝布满天空，整个世界遭遇了无法想象的巨大地震……
“啊……”
惊恐的叫声回荡在石窟中，宁箫猛的坐了起来，溺水般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惊惧的眼神向四周不停打量，随即意识到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个梦，不由得松了口气，那一副末日景象实在太吓人。
当即又紧张的观察起四周的情况，昏迷前的一幕宁箫仍清晰的记得，自己好像是遇到传闻中黑风涧里的仙人怨魂了。
环顾四周，只见这里是一个狭长的石窟，宽高各有五米左右，背后是一块巨大的石壁，应该是石窟的尽头，因为周围弥漫着漆黑的薄雾，前方是什么情况，宁箫也看不分明，不过可以猜到，自己会出现在这，想来便是那怨魂所为。
“那怨魂居然没有对我怎么样！？”宁箫又惊又喜，本以为在劫难逃，没想那怨魂居然会放过自己。
因为看不真切，宁箫本想起身四处查探一番，哪想屁股刚刚离地便感觉头脑一阵剧痛，手脚一软又坐倒了回去。
这也难怪，毕竟刚被老者夺舍，虽然没成功，魂海中造成的破坏也借着老者的神魂本源有所修复。
但宁箫毕竟还没有开始修炼，甚至连之前的夺舍一事他都不甚清楚，不能自发的引导着魂力修复老者在夺舍过程中所造成的一些暗伤，只能让身体自己慢慢恢复。
脑中的剧痛稍缓，宁箫疑惑的感受着自己酸软的手脚，怎么像跑了十公里似的。
虽然很想要躺下休息一会，但现在可不是时候。
刚才猝不及防之下才会坐倒，这次意识到了自己的情况，却也不会再像之前那般狼狈，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和手脚酸软，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向前方摸索过去。
大概走了十四五米，隐约能透过黑雾看到前方石窟的轮廓边缘，那里应该就是出口。
宁箫站在洞口，已能看清这石窟所在的位置，这石窟居然是位于一处绝壁之上，不用想也知道，这里便是渔水溪鼎鼎有名的黑风涧。
“不过，这黑雾怎么变薄了？”
因为有着黑雾的遮掩，十米以外便无法看得真切，也便无从得知这石窟距涧底有多少距离，往上也不清楚多远才能到达涧顶，真可谓名副其实的上不见天，下不着地。
宁箫欲哭无泪，只能转身向石窟深处探寻，看能不能找到出路，刚才毕竟离得远了，只能模糊的看到后面是一块巨大的石壁。
此时随着距离逐渐拉近，宁箫总算看清了后方那棱角分明的石壁，以及石壁下盘膝而坐的黑袍老者。
只见这耄耋老人头颅低垂，雪白的长发犹如杂草一般稀疏的种在头上，腰间挂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玉牌，枯枝般的双手无力的搭垂在双膝上，身上穿着的黑色长袍以肉眼看去都能大概知道其细腻、柔顺程度，可见这老人非富即贵。
宁箫心头微惊，虚眯双眼仔细观察着老者的反应，待发现其已死去多时才稍有放松。
喉头滚动，咽了下口水，壮着胆子上前查看老人的情况。
说实话，毕竟刚刚经历了诡异的一幕，宁箫十分担心那显然已经死去多时的老头会不会突然抬起一直无力垂着的头颅，然后用惨白的眼瞳冲着他邪魅一笑。
宁箫保证，那绝对会将他吓得三魂冒烟，二佛升天，当场去世。
所幸想象中的一幕并没有发生，宁箫蹲下身，抬眼打量，只见这老人脸色枯黄，满是褶皱的脸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黑斑。
“怎么好像在哪见过这老头？”宁箫喃喃自语，又认真观察起了老者的面容，顿时悚然一惊，差点坐倒：“这不就是我梦里见到的那个老头吗？”
宁箫心下疑惑，脑海中不停回放着梦中的一幕幕场景，猛然间想起昏迷前隐约听到的一阵沙哑自语。
“身体通透？”
“躯壳？”
“这么说，那一副毁天灭地的场景不是梦！”
“这是……传闻中的夺舍！”
宁箫瞬间想通了事情的经过，惊咤的眼神猛然看向头颅低垂的老者：“这老头就是传闻中的怨魂，他要夺舍我，只是不知为何失败了，人也彻底死亡！”
想到这，宁箫一直紧绷的心彻底的放松了下来，也不再强忍头脑中的剧痛和身上一直传来的酸软，直接坐倒在地上休息起来，轻松的吐了一口气。
猛然，随着精神的放松，宁箫突然发现自己脑海中竟然莫名的多了无数繁杂的线条铭纹。
那好像是自己记忆的一部分，但宁箫肯定，在自己的两世人生中，以前绝对没有见过那些铭纹，但它又好像是与生俱来便一直存在于自己脑海之中。
宁箫心惊不已，疑惑的仔细查看起脑海中那些繁复的铭纹。顿时，宁箫似乎见到其上金莲涌动，万彩霞光神圣的弥散开来，其中好像隐藏着天地至理，内有宇宙生化，万物始末，心神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
明明是一些繁杂的线条，根本不似任何文字，但宁箫却仿佛可以从那些无数繁复的铭纹中看到许多的文字，口中不自觉的将其念了出来。
“天地氤氲，万物化醇，太极之原，两仪始分……驾六气，乘氤氲……摅（shu，一声）神景於八幽，并结气之玄宗，成体之具神……连道合一……”
“嗡……”
蓦然，随着宁箫口中一个个字符清晰的吐出，天空中不知何时竟卷起了旋风，并且旋转得越来越快，飞速的变大，万里晴空之上竟凭空浮现无数厚重的乌云，被迅速扩大的强烈旋风卷入其中，飞速转动，波及数十里，宛如一道巨大的天眼。
“轰……”
无数电光闪现，空中雷龙翻腾，在铅色的厚重云层中不停穿梭涌动。
渔水溪的村民无论正在做什么，纷纷放下手上的动作，跑出屋外，眼神惊惧的抬头看着天上不停涌动闪现的惊雷怒龙。
一些距离西山比较远的村民可以看到，天上那个巨大的乌云涡旋明显是以西山为中心向外扩张蔓延的。
许多村民纷纷跪倒在地，有人说那是黑风涧怨魂作恶多端，引起的天怒，上天要来惩罚恶灵。有人说那是仙人讨伐恶灵，正在与恶灵斗法，众说纷纭。
……
与此同时，中土，一间古拙的石室内，一名盘膝而坐，身着藏青色八卦道袍，长须雪白的老者蓦然睁开了双眼，两道精光迸现，震散了身前缭绕的檀香。
“有什么东西出世了！”老者自语，闭上精光内敛的双目。片刻后，老者的表情逐渐变得惊讶，身周浮现出先天八卦虚影，其上卦位不停旋转、排列，演算出无数组合。
慢慢的，老者的神情越来越震惊，毫无皱纹的光润额头上逐渐渗出无数豆大的汗珠，先天八卦虚影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无数迷蒙的炫彩光芒飞速排列组合。
蓦然：“哼！”
老者闷哼一声，一抹殷红的血迹陡然从口角渗出，身周无数炫彩光芒猛然撞击在一起，先天八卦虚影顷刻崩散。
老者难以置信的睁开双眸，迷蒙的炫彩光芒逐渐从其眼中敛去，胸中郁气轻吐：“一片混沌，天机难测！”
随手擦掉嘴角的血迹，老者略微沉吟，传音道：“叫天数（shuo，四声）来见我。”
不一会，老者似乎已经察觉到那名叫天数的人到来，神念轻动，前方的石门顿时伴随着一阵隆隆声响向两侧洞开，显露出石室外正抱拳躬身，微微低垂着头颅的少年。
少年十八岁左右的年纪，星目璀璨，鼻梁挺拔，身着一绣着先天八卦图纹的白色锦袍。
听到石门开启的声音，少年这才抬起头恭敬的望向前方盘膝而坐的老者。
天数正要恭声请安，蓦然发现老人嘴角残留的点点猩红，疑惑道：“师尊，您……”
老者轻轻摆手，打断天数的询问，吩咐道：“你已然练气巅峰，该是时候出去历练一番了，见识一下这方天地，会会诸方英才，为炼铸灵台做一番积累。”
天数恭声道：“弟子明白，不知师尊意让弟子去往何方？”
“……”
老者微微沉吟，放弃了卜算天机的想法，随即道：“顺其自然即可！”
“是！”
老者轻轻点头，挥手道：“下去吧，准备一番便启程吧！”
“是，弟子告退！”
天数点头，躬身抱拳往后退去，石门也随着老者的神念自动关闭。
紧闭的石室内，老者头颅轻抬，刚刚敛去的炫彩光芒又再次浮现在双眼中，似乎能隔着厚重的石壁看到外面明净的天空。
“天地将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