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这!不!对!劲!
这好歹也是十大最难模组之首吧?
按照常理,也应当有阴暗幽深的环境,步步紧逼的怪物,调查员命悬一线,如履薄冰,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才对吧?
这才是正常该有的画风吧?
但好像从随渝搓出一个外貌值90的医生卡之后,这模组的剧情就仿佛脱肛的野马,放飞自我,随意奔驰在呼罗贝尔的大草原上,像是什么同伴调查员竟然口头调戏也就算了,霸道女伯爵无耻小鲜肉之类的已经可以上升社会热点了,而现在……
随渝双目放空:“我能干掉他吗?”
“呃……”
“如果不能,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星空苦笑着回答:“…… 科恩菲尔德船长是个非常重要的npc,最起码,也得先榨干剩余价值啊。大成功很难得,不要浪费了。”
随渝瞬间悟了。
守秘人的意思应该就是,只要榨干这家伙的剩余价值,就可以干掉了吧。
随渝强忍着恶心想——
那么,他应该从那里开始榨起呢?
秃头船长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随渝,他的目光是如此的炽热露骨,只要和他对视,都能感觉到这是一位陷入热恋的人,而在这毫无掩饰的恋慕中又隐藏着一丝忧虑。他的心上人是如此的美丽动人,宛如宇宙中燃烧千万年的太阳,相对比起来,秃头船长就像是一颗普通的尘沙。
他热情地推来一份豪华午餐:“你尝尝,这都是最新鲜的食材。”
随渝还真饿了。
行吧,物尽其用。
“你应该知道点情况吧?能让伯爵阿莉西亚,还有(星空偷偷提示了随渝一下)巴瑟斯特和梅尔维都趋之若鹜的收藏品,它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呢?”随渝如牛嚼牡丹地将食物塞进肚子里,另一边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对方过来搀扶自己的手。
秃头船长非常失落地叹了口气,收回了手,痛苦之色溢于言表:“这本来不应该让你知道的。没错,我知道他们为何而来——但我又能怎么办?我能拿你怎么办?我知道的,只要你开口,我就永远没有办法拒绝你。从刚刚的那一眼起,我的喜怒哀乐就完全被你掌控,我成了你的奴隶,宛如海的女儿在风暴中遇到了王子,宛如小王子种下了带刺的玫瑰……”
随渝双目放空。
——呵,又来了。
随渝现在是真的有点怀念之前的秃头船长了,虽然他闪亮的地中海造型引人注目,虽然他冷言冷语拒绝配合,虽然他明显在偷偷监控调查随渝,但起码还是符合一个“正常人”的行为逻辑。然而,在扔出那颗骰子之前,谁能想到竟然会“大成功”呢?
更不要说,谁会提前设想到秃头船长内心竟然是个诗人了。
随渝非常痛苦地询问守秘人:“我能打断他吗?”
“时间还没有紧迫到那种程度啦。”
“不是因为这个。”随渝避开了秃头船长的注视,如果目光有温度,此时此刻他大概已经被烧成焦炭了。平平无奇的随渝根本不能适应这种开放的求爱,他觉得刚刚吃下去的食物在胃里翻腾,“那些话太奇怪了,听起来……怎么我好像是个渣男啊?”
星空幽幽地回答:“不是像,你就是。”
“我没有。”
“你刚刚还想把他干掉。”
随渝:“……”
无法反驳。
秃头船长总算是吟诵完了那一长串心声,他抹了抹眼角的一滴晶莹的泪光。然后,他在一块光屏上输入密码,片刻之后,地面从中间打开,一条幽暗的隧道出现在两人面前。秃头船长率先走进去,随渝跟着他,在穿过一条昏暗的走廊后,视野猛然变得明亮。
这是一个深蓝色的大厅,墙壁和地面都是特别的材质,光洁如镜,有能在宛如深海的蓝色里窥见如尘沙般的辉光,置身于此,就仿佛独自遨游在宇宙星河中——而在这个大厅中央,被透明玻璃柱密封在其中的,是一个石灰色的心脏。
星空的声音总是来得很及时:“你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强制骰,灵感。”
“格兰进行灵感检定——
d100=25/75,成功。”
有一说一,随渝的运气总在一些特别的地方超常发挥。
但随渝可以肯定,这次灵感成功不是什么好事,在骰子坠落的那一瞬间,一种非常强烈的恐惧感攥住了随渝的心脏,在幻觉中,他好像心脏停止了跳动,血液凝滞,身躯也变得冰冷,属于人类的一切感知都在离他远去……
“砰——”
这是心脏的跳动声。
新鲜的血,勾连的粘膜,如枯木逢春的心脏。
从中间断裂的蜡烛,自天空而坠落的鲸,枯骨,花体字的英文ef,有人用手点着自己狞笑。
而在那些似乎没什么意义的幻影中,随渝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仿佛有另一个“自己”,一个残缺不全的“自己”,正躺在如母体子宫的血色脓疱里,睁开眼睛看向他。
……嘿,怎么又是你?
一声猫叫如婴儿啼哭般响起。
随渝不知道自己在幻觉中沉浸了多久,但等他意识缓慢回归后,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一个缓慢凑过来的“烈焰红唇”,随渝一个哆嗦,完全清醒过来,顺带将试图嘴对嘴喂药的秃头船长一脚踹开。这一脚的力气不小,秃头船长捂着□□倒下了。
“因为你看到了一些糟糕的画面,强制骰,san chack 0/1d3和san chack 0/1d3。”
“格兰·阿多米安意志鉴定——
1d100=14/60,成功。”
“格兰·阿多米安意志鉴定——
1d100=89/60,失败。
1d3=3,san值减少3点,当前剩余57点。”
熟悉的失败,熟悉的头疼。
随渝强忍着身体和精神上的不适:“喂,是不是多扔了一次?”
“没有弄错,第一个骰子是因为你和某个神秘物品发生共鸣,看到了一些能让人疯狂的画面,好在,你还不能理解那些画面所代表的含义,成功地抵抗了负面效果。而第二个骰子,你因为近距离目睹了秃头船长靠近的嘟嘟唇,这对格兰·阿多米安产生了不逊色于直面邪神眷属般的冲击——”
随渝:“……”
这……无法反驳。
随渝心情微妙地看了看那位“某种意义上比邪神眷属更可怕”的秃头船长,片刻后,他挪开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那颗石灰色的心脏上:“这是什么?”
心脏。
还有贯穿钢铁和能量源,宛如血管的触须。
这两者真的很容易联想到一起。
“唔啊吾爱……”
随渝打断他:“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我等会儿再听你说那些没完没了的废话。”
——他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调查员。
原本就有些悲戚的秃头船长,神色变得更悲哀了。他可能很想反驳,那才不是废话,字字句句都是自己的啼血之言。但他的眼神稍微触碰到格兰·阿多米安那张完美又冷淡的脸庞,不知道为什么,秃头船长瑟缩了一瞬:“……你知道融烛教会吗?”
完全没有。
“说重点。”
“不不不,我现在就在说重点,你现在看到的这颗心脏,就和融烛教会密切相关。如果你不了解那个仪式,就不会明白为什么那群有钱人为什么会对这个心脏趋之若鹜——”秃头船长神神秘秘地凑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秃头船长的表情竟然带了一丝怜悯的讥讽。
“……因为这是一位融烛教会主教的心脏。”
“……”
“……”
尴尬的冷场。
秃头船长仿佛觉得自己放出了一个能让某些网站直接人声沸腾到死机崩溃的消息,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好整以暇地想要观看到随渝的震惊脸。
而随渝的感想只有……
下文呢?
如果这剧情是本小说,死作者断章在这里,是要被拖出去祭天的!
就在两个人大眼看小眼的死寂中,秃头船长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面露诧异之色:“等等,你该不会根本不知道融烛教会吧?不会吧?虽然平民被封锁了消息,但在上层人之中,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了。”
“我确实不知道,解释下。”
“融烛教会是有着悠久历史的隐秘教会,因为他们的行动几乎没有留下过书面记载,所以,我们只知道它非常古老。有一种说法是,这个教会的名字和教条都是——融化自己,照亮别人。”
随渝安静地听着。
“融烛教会有一个秘密仪式,非常残忍,将人的头发制作成灯芯,点燃它,最后整个人都会被焚烧成枯骨。这群教徒热衷于这种仪式,相传,他们能通过这种仪式夺取对方的一切——包括青春,灵感,智慧,财富,身份……包括一个人存在于世的所有一切。”
“而主教则是精通仪式,至少点燃了上千人的融烛教徒。”
随渝突然说不出话了。
秃头船长说起上千条人命时,语气轻飘飘的,好像那真的只是写在纸面上一行数字而已。偏偏,随渝刚刚灵感成功,他知道,这个数字只会多,不会少。
随渝打了个寒颤。
“刚开始,权贵们也追杀那些不安分的融烛教徒们,但转折发生在——凡是举行过仪式的邪|教徒,竟然可以被普通人‘点燃’,他们被烧死后,猎杀他的人能一口气得到上千人的馈赠。”
秃头船长仍然是轻描淡写的口吻。
但事实就这么简单——
至此,猎物与猎人的身份瞬间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