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秃头船长，海盗和商人，这是三个调查方向。”离开了阿莉西亚的房间后，毛巾对随渝做总结。
一听她的称呼，随渝就知道，这位资深调查员压根就没记住那些人复杂的外文名称，但这样也好，标签提示简单明确。
“角色有点多，我们兵分两路吧。”
随渝欲言又止。
单独行动不太符合他抱大腿的行动指南，但这想法不可能说出口，因此，随渝也没有什么好的拒绝理由。
经过一轮抽签后，毛巾负责海盗巴瑟斯特，而随渝则应该向船长……呃，那个船长到底叫什么名字来着？算了，还是叫他秃头船长吧。随渝的任务是要向秃头船长咨询七天后拍卖品的名单。
“他会说吗？”
“先试试看呗，反正问问也不会掉块肉。”
行吧，那就试试看呗。
抱着“搞砸了也不能怪他”的心态，随渝和毛巾分开。他不知道秃头船长在哪儿，但这不是问题，只需要刷刷脸，飞船各处都有热心群众帮忙指路——秃头船长就在他的个人豪华房间内，门是锁着的，但这难不倒随渝。
嗯，毕竟他已经把“开锁”点满了嘛。
秃头船长非常警惕，几乎是随渝进门的瞬间，他立刻就察觉到房间内多出了一位不速之客，整个人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我是这艘船的船医格兰·阿多米安。”随渝十分平（zhuang）静（sha）地回答秃头船长，“至于怎么进来的……嗯，如你所见，就是直接走进来的。”
对，就直接穿过墙壁的走进来的。
秃头船长看他的眼神，明显是没被糊弄过去。他冷笑一声：“好吧，阿多米安先生，这里是船长休息室，你的办公室不在这里，需要我给你定个导航吗？”
这群人的反应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随渝下意识地在心里吐槽。不过，和无可奈何只能靠“哄”的女伯爵不同，随渝可是有正当理由的：“秃……”
星空无可奈何地提醒他：“科恩菲尔德船长。”
“科恩菲尔德船长，不知道您是否清楚，船上出现了异常情况，可能会危及到这里的所有人。为了调查异常，我想看看拍卖会上的拍卖品名单……”
秃头船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可以确保拍卖品绝对不会有问题。我们已经用了最严格最先进的方式隔离了那些物品，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随渝：“……”
这家伙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有意识到自己话语里的bug吗？隔离？这是《调查员之书》自带的“母语”翻译出问题了吗？
假若那些拍卖品不危险……何必要隔离？
要不，干脆把这家伙打晕吧。
用脚指头想，随渝也猜得到，在他离开之后，这家伙肯定会加强拍卖品的监管和保护，同时也会将船医格兰·阿多米安严格地监控起来。
不过，谁又能在事先想到，秃头船长的态度会这样诡异呢？
随渝深吸一口气，进行最后的努力：“秃……科恩菲尔德船长，可能我突然的请求让你觉得有点冒犯，但是，我确实是真心想要解决这次异常情况的。请您相信我。”
与此同时，在对方根本看不到的世界里，一颗金色的骰子也随之坠落。
“咔哒。”
“格兰·阿多米安进行说服检定——
d100=17/70，成功。”
随渝吓了一跳。
咦，脸黑如他，竟然成功了。
随渝顿感受宠若惊。
秃头船长原本都打算喊警卫了，但那瞬间，一种未知的力量改变了他的想法，他突然觉得，让这家伙好好看看拍卖品，知道他的猜测有多不切实际——这似乎也是个很不错的办法。他冷哼一声：“哼，行吧。我们去拍卖品的密室里看看。”
随渝立刻跟了上去。
他仍然有一种突然变欧的不真切之感。
秃头船长带着他，一路往飞船的底层走去，刚开始，还能看到巡逻的保卫人员。慢慢的，全自动的机器人就变得多起来，几乎往前走两三步，就有虹膜或声纹的扫描系统来检验两个人的身份——
随渝并不畏惧这些保卫力量。
但他很惊讶地发觉，飞船的下层空间相当复杂，它的引力系统是杂乱的，经常走着走着就上下左右颠倒了，没有任何可以当做坐标的标志物。
随渝能够穿越一切障碍物。
但他仍然受到重力影响，同样，引力也是他在障碍物中判断方向的重要依据之一，飞船的整个下层空间可以随意变换通道，变换重力方向，纵然是随渝也会在这座“迷宫”里彻底迷失方向。
意识到这个事实后，随渝也心中一震。
不管本人承认还是不承认，他确确实实非常依赖自己的虚化能力。在上个飞鸟之羽的模组里，鸟神阿布拉克萨斯首次碰触到了虚化状态下的随渝，几乎震碎了他习以为常的世界观。
但随渝仍然觉得，阿布拉克萨斯应该是个不常见的怪物。
他的金手指依然无往不利。
而卢柴德玛号的防御系统改变了随渝的看法，它没有直接和随渝的虚化能力对抗，剑走偏锋，通过一个非常取巧的方式将随渝困在了一个扭曲的迷宫里——人在没有判断物的情况下，是会不自觉地走曲线的，最后会在一个巨大的圆环里不断重复。
这个现象，又被称为鬼打墙。
而随渝的虚化能力是有限制的，它会消耗随渝的体力，一旦随渝体力耗尽脱离了虚化状态，自动巡逻的机器人就会把他打成宇宙的粉末。
奇怪……？
为什么分析了一大圈之后，随渝越来越觉得，这个错乱的重力迷宫实际上是在针对自己？
在寂静中，星空的声音忽然响起：“强制骰，灵感。”
“格兰·阿多米安进行灵感检定——
d100=81/75，失败。”
随渝：“……”
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一个强制灵感骰，就算是失败了，也让人背脊上冒出了一片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秃头船长停下了脚步，他用虹膜刷开了一扇机械门：“我们到了。”
浅浅的白雾从门内涌出来。
秃头船长站在门口，等白雾全都散开后，才带领着随渝往前走。感应灯自动亮起，投射在琳琅满目的珍贵拍卖品上，一瞬间，随渝竟然有误入巨龙宝库的错觉。
“滴滴滴。”
随渝的个人通讯器接受到了一份文件。
“卢柴德玛号船长科恩菲尔德向你发送了《拍卖品目录》，请问是否接收？”
“接收。”
接收结束后，目录自动投影在半空中。随渝简单地翻阅了一下，发现这份名单足足有三千多份，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这要对照到猴年马月去啊！
星空提醒他：“试试图书馆，如果成功的话，可以节约很多时间和精力。”
“格兰·阿多米安进行图书馆使用检定——
d100=80/50，失败。”
随渝：“……”
这真是熟悉的失败，熟悉的苦涩。
他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吗？没有，只能一件一件对照着名单来看了。认命吧，这就是非酋的命运。
“……”
“……”
随渝不得不自己动手，认认真真地依次对照名单和实物。这过程有多恶心，自然不必多说。几个小时忙碌下来，随渝只感觉头晕眼花，连看文字都开始“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地生疏起来。
秃头船长竟然没走，就站在旁边盯着随渝。
不知道过了多久，星空再次对随渝说：“你可以再试一下图书馆。”
“还可以使用两次？”
你咋不早说捏？
“不，因为是第二天早上了，重置了。”
随渝一愣，没想到第一天就这样浪费过去了，然后，他跳回目录，拍卖品仅仅只检查到编号第一千三十多的拍卖品，还剩一千七。
“格兰·阿多米安进行图书馆使用检定——
d100=74/50，失败。”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随渝首次意识到骰子系统有多实用，也首次意识到，失败有多坑爹。他沉默了一下，试图和星空讨价还价：“我能再试一次吗？”
“那得再过一天了。”
……这真是一个非常诱人的选项。
随渝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未来人也许在身体素质上更好，但也扛不住一天一夜的脑力劳动。而秃头船长过的比他舒服多了，全程只是盯着随渝，还有闲心命令机器人给他捎来了晚餐，还有一瓶红酒。
整个模组时长只有七天。
而随渝已经浪费了一天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三个选择：一，继续努力一一对照，找出有问题的那个拍卖品；二，放弃，离开这里，秃头船长肯定不会再让他回来；三，等待明天的图书馆使用的机会。
随渝率先否决了最后一种可能。
他很清楚自己脸有多黑，明天复明天，失败接失败，这才是最有可能的结局。
那么可选的也只有……
忽然，星空突兀地开口了：“黑洞确实没有很好的引导你，我发现了，作为调查员，你有时候喜欢蛮干。好好看看你的面板，我们并不是只有一个技能能解决目前的问题。”
“船长你能不能……”
说服，失败。
“我警告你……”
恐吓，失败。
不过这个也正常，随渝根本没点恐吓。
随渝苦笑着说：“根本解决不了啊。”
星空纠正他：“不，你还忘了一个。”
随着守秘人的提示，一个新的金色骰子重新出现在随渝手里，那是代表魅惑的骰子。
“这技能我没点，只有基础的15点啊。”
更重要的是，随渝已经足足失败了三次了，这个技能骰子几乎快成为他的噩梦了。
但也许是投骰子多了，成了习惯，随渝下意识地将这个骰子也扔了出去。这个百面骰在地面上滚动几圈，露出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个位数。
嗯……？
“格兰·阿多米安进行魅惑检定——
d100=3/15，大成功。 ”
“等一下，等一下！秃头船长是男人啊！格兰也是男人啊！”随渝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男人和男人，这个剧情发展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啊。
星空沉默了片刻：“所以说，男孩子出门在外，真的要保护好自己啊。”
“喂——！”
“没事，这时候阳痿不碍事的。”星空非常真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