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160章
谢殊紧紧抱着她，生怕大梦一场。
两人分离百年未相见，任由时光流逝山河骤变斗转星移。季笙歌扒着他的衣服，望着那张清隽的面容。
指尖点着他眉间的魔纹，顺着长眉拂过凤眸。她虽然现在是灵魂状态，但是该有触感都具备。
季笙歌沉睡了两百余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她心中有许多疑问，有关于自己的有关于别人的。
如今万事尘埃落定之后，到是不知道如何问起。指尖摩挲过谢殊额头鬓边长发，纤细指尖搭在他的肩膀上，转过头来环视四周。
“我们在哪里？”
季笙歌沉睡了两百余年，但是灵体没有任何腐朽溃败的迹象。言辞说话间喉咙也感觉不到干涩，轻巧的就好像她从未陷入沉睡一般。
她坐在塌上，指尖抽离谢殊面庞之后，杏目环视四周。
入目就是一座纯白的白玉殿之中，程设精致四处空旷。她身下是寒玉床，大殿之下纯白的地板上刻着固魂阵，金色符咒坠着玉石组成。
只是置身其中便能感觉到周身力量充盈，季笙歌恍惚明白为什么自己沉睡了这么多年力量未见枯竭。
“我们在境宫。”
“当年镇压屠人归之后打的山河破碎，魔涧之渊被移平岩浆肆意奔流，苍雾境千年不化的冰层也崩裂，这里彻底变成了不毛之地。”
谢殊勾着她指尖两人携手而立，穿梭在空荡荡殿宇中。
干净到没有活人气息无暇的殿宇，随着他勾勾手指的动作，法术发出淡光缥缈的美景在她眼前展开。
“屠人归被封印在这里。”谢殊拉着季笙歌用脚踩了踩地板之下，他看起来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其实说到屠人归的时候，薄唇微微抿紧，长眉未动眸光流转的时候隐隐闪过一抹暗色。
那是明显的杀意。
“屠人归被封印在这里，它擅长魅惑人心，为了防止它突破封印，需要人镇守”
“所以你就在这里？”谢殊的话不用说完，季笙歌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她以为谢殊已经入魔之后会飞升，却没料到他依旧在人界，还守在自己身侧。
“不是我镇守在这里，是我们镇守在这里。”谢殊纠正了她的措辞，拉着她走到庭院中了之后。
抬头便看到漫天霞光，虽然谢殊说这里是片不毛之地。但是季笙歌穿过偌大殿宇走到栏杆之外，一抬头便看到了异样璀璨的美景。
粉紫色的天空绚烂到难以描述的苍穹，境宫虽然叫境宫但是伫立在山峦之上。
季笙歌先前听到苍雾境和魔涧之渊被移平了之后会以为这里是片荒地，却没料到山河破败的那一刻，山河也重塑了。
通俗来讲就是地壳板壳运动，出现的了新的山峦河流。这里刚刚经历大战的时候是荒地，但是现在经历百年更替已经布满了新的植被。
不过境宫依旧矗立在满天风雪之中，因为这里按照地理位置划分属于苍雪境的范围。
季笙歌跟着谢殊走上栏杆，一望无际的山河美景。而且随着她苏醒，整个镜宫发出不一样光辉。就像是淡淡的金光笼罩在白日映照上殿宇上，季笙歌走到栏杆外。
突然感觉到神魂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气息。
她抬头回头去看，就看到了坠在镜宫层层屋檐的上偌大铜镜。镜宫之所以叫镜宫，就是因为镜渊。毕竟境宫全是白玉铸造，融入漫天风雪的苍雾境中根本分不出来。
唯独镜渊的本体，安置在镜宫的高处。
远远一看特别明显。
季笙歌苏醒了，作为本命的法器镜渊自然也受到感召。它的本体随着她苏醒，身上的花纹发出流动般金光。
镜渊从三米高的巨物，变小直接从高空飞落。它是法器镇守在这里两百年似乎没什么变化，季笙歌自然而然接住从天上落下镜渊。
那一瞬间，她身上发出璀璨的光，乍一看就像是冰天雪地之中的雪女。
“好久不见。”老朋友见面，作为经历劫难的本命法器，季笙歌与镜渊之间关系还是很默契的。她们两一个被因果清算沉睡，一个被屠人归的伥鬼撑裂。
季笙歌抱着镜渊翻翻来覆去的看它到底有伤成什么样的时候。
镜渊镜面瞬间幽暗如寒潭，镜中扩散开了圈圈涟漪。镜中露出了镜渊那虚无缥缈的影像，镜渊是没有脸的，但是它的身体轮廓明显以前清楚了些。
能看到衣服的纹路，也能感觉出来是个人的形象。
“主人终于苏醒了。”镜渊自寒潭中显现，袅袅白烟慢慢组成它的身形。声音依旧极致平淡，极致的冷静，不过它的实力似乎强劲了很多。
“屠人归被镇压，因果清算，功德圆满。”季笙歌满心疑问，谢殊将她身后，拢着她纤腰拉入怀中。下巴靠在她耳侧，声音低沉有些磨耳朵。“你在那之后就大成了，你是功德成身。”
“不是修行上去的。”谢殊抱着她细细将这数百年来发生的事情跟她一一说来，“你被功德滋补修复神魂的时候，从龙之功的镜渊也被功德补齐了”
“不只是镜渊，连带着寒蝉”
季笙歌听到这里脑袋里只冒出一句话。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她倒不是舍不得，就是长了见识。她一直以为镜渊想要补齐需要魂魄，原来只要功德足够厚便能补齐。
其实说是补齐有点夸张，因为镜渊的镜身上裂纹深的地方确实消失了但是还能看到裂纹。
至于寒蝉。
季笙歌从醒来还没有见到，她抬起头去看像身后的男子。却见谢殊抬手去按了下她的头顶，重重揉了下，“寒蝉是把残剑，当初虽然功德修复了一部分。”
“但是它剑身受过重创，我托人去帮你去了极寒之地的玄冰重新淬炼。”
“如今已经百余年，过不了多久就能去取了。”
“我只感觉我睡了一觉，”季笙歌站在栏杆外望了一眼，只觉得物是人非，略微叹息。“周围好像都变了一样，连带着住处都变了。”
“我被顾清寒压着收入门下事情仿佛还在昨日，结果兜兜转转我们还是离开了凌霄派。”
“我们没离开凌霄派。”谢殊挑着她的长发，细碎吻了下她的发梢。极寒之地中，他一袭黑色大氅看起来就像是冰层之下玄石。又冷又硬，趁着那张俊颜看起来有些说不出冷厉寒意刺骨。
谢殊搂着季笙歌往后看，用下巴指了指远处阵法。
“我们驻守在这里是因为镇压魔剑，境宫虽然远在魔域。但其实依旧属于凌霄派的地界，与玉书楼的连在一起。
这里有大恶，而且有仙魔驻守谁敢来。”谢殊带着季笙歌一步步走在镜宫之中，仿佛在巡视领地的孤王。
他待她十分的温柔，但是骨子里的好杀嗜血却从未变过。
镜宫刚刚伫立的时候，迫于大战的余威确实安静了几十年。但是人都是不长记性的，更何况这里传说有仙人。
重利之下必有勇士，后来慢慢就有各路修士过来一探究竟。就跟玉书楼里镇守的贪兔寒庐一样。
踏入镜宫的修士。基本都被谢殊杀了，要么是镜渊吃了。毕竟境宫里面有仙人机缘是假，有魔头有凶物才是真的。
所以谢殊就在境宫之中安安静守着她，等着她苏醒的那一天。季笙歌不知道这种清苦孤寂的日子他是怎么忍受的。
毕竟她陷入了沉睡，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醒，也没有人知道她会不会醒。
“你就这么一个人守着我，你不怕我醒不过来？”季笙歌靠在谢殊怀中，嗅着他衣袍上的淡淡墨香，感觉心里有点堵。
“你一定会醒过来。”谢殊把玩着她的长发，漆黑凤眸中闪烁着猩红的暗光。他亲吻着她的额发，像是谈论着今日天气如何。
“我在这里镇压魔剑，你在这里镇压我。如果你醒不过来，我就宰了那帮人把魂抽出来补给你。”
谢殊说的并不是玩笑。
当时她被顾清寒奄奄一息带出来的时候，谢殊就想碾碎了临羡鱼的脖子，抽了它的神魂补给她。
是因为屠人归镇压之后，功德降落才让他止住了手。更不要说，她大成之后，顾清寒直接在镜宫给她布了个养魂的阵法。
季笙歌看到那个阵法出自顾清寒的手笔，至于养魂阵需要的珍惜材料全是妖王掏的家底，因为他不掏临羡鱼和锦娘就得死。
所以境宫的真实含义，其实不仅仅只是镇压魔剑的地方。它其实也在镇压人魔谢殊。差别只是，屠人归是被谢殊镇压，而她则是镇压人魔谢殊的唯一方法。
顾清寒真实的图谋由此可见，她其实不只是借机除掉屠人归，典型的一箭双雕。
而且谢殊还是心甘情愿守着她，自己则是被利用的透透的。季笙歌有些烦躁的摸了下额头，想起顾清寒那张略显普通的脸只觉得心肝有些疼。
不过她转头看了身旁身长玉立的谢殊，心中躁意渐渐散去。
罢了，技不如人没办法。说道她也没吃亏，经此一时直接大成。季笙歌虽然攻心计，但没有争霸天下的心，只是想纵观山河逍遥一世。
能与身旁之人携手，也未曾不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