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159章
仙乐渺渺，霞云彩带满天，前尘往事如烟，桩桩件件皆如大梦一场
冥冥之中似有金光照在身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但是她身上残破正在被迅速补齐，那是纯粹力量充盈。
胸口被撕裂破口被打抚平,被清算的因果报应撕碎的魂体在重聚，季笙歌额头终于出现了象征着琉璃之魂大成的印记。
冷清清的月色缀于眉心。
手中的‘匕首’随着洪流丝丝缕缕消散之后，她便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身体在暖洋洋的洪流中浮浮沉沉，像是至身阳光之下，又像是浸暖池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挤入她的身体，以一种平和递增的姿态。
仿佛很多人围着她，又像是很多只手捧着她
有人在她身边细碎低语，还有人唏嘘万分。
季笙歌仿佛听到很多话，看到了很多景色看到了天地之间诡异灰白云层被闪电撕裂瞬间看到了苍雪境千年不化的冰层疯狂掉落看到了被夷为平地的魔涧之渊的如同山洪泛滥
魔剑掀起风云骤变，不只是让仙界忌惮，更是可以横扫人界
季笙歌纵然是没有意识，但是却本能的泛起满后背汗毛。
但是她浑浑噩噩之间仿佛开了第三视角看到一个黑漆漆高傲的人影端坐在山峦之上，盘膝而坐长发坠在身后被吹得的高高的，面前放着一盘棋。
身后站着两个端着手的煞白童子，赫然生的一模一样。
季笙歌感觉她混沌中见到这个人异常的熟悉，还不待她细细揣摩下去。那人便似乎察觉有人在窥探，他适时偏过头来。
见是她，仿佛认得一样。先是诧异，随即了然于胸的淡然一笑。
心中有城府，算尽天下。
所以，那些滚热奔流岩浆，崩塌的地壳不会造成不可挽回损坏。她也不同担心，因果递增会让一身功德散尽。修行之路原本就讲究机缘。
所以大恶现世之时，毕有功德成仙的大机之际。只要能抓住机遇，便能一步登天。
浮浮沉沉数百年。
季笙歌终于苏醒的时候，有一种隔世的茫然，她恍惚感觉自己似乎沉睡了很久。
她睡了多久？
她在哪里？
剩下压着的是上好的寒玉床，躺在此处神魂被滋养。她坐在床上，衣摆顺着床榻散开，明显不是她陷入昏迷前的那一身素衣。
更不要说屠人归那一战，她最后被因果清算。衣服连带灵魂都被卷入洪流中一起搅碎。
有的罪孽，过失，功德全部一一清算。
季笙歌现在想起来那种感觉都相当的不好。就好像她不是个人，只是个器具，行走在这人世间维护规则的其中一个蝼蚁。
单单一个奇魂，修士之列，如何与三千大道第二的因果持平。她在大道清算面前不过一截无根浮萍，蝼蚁不值一提。
现在想来。
能活下来，简直是运气爆表。
季笙歌捂着胸口惴惴不安，背后密密麻麻起了一层冷汗。这才低下头看着捂着自己胸口的手，发现她的手泛着一层琉璃之光。
这是？季笙歌后知后觉的才知道，她如今是灵体状态，醒来并不是她的肉身。
她在一个空荡荡却华丽的白玉殿中，侧头往旁边的透亮可映照人面的玉晶屏风望去，便看到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仙织羽衣琅嬛玉佩，彩带如光乌发如云美人如玉。
柳眉杏目，粉面桃腮。季笙歌本就生的美，因为琉璃之魂魅惑的特性。整个人塞透着一股温柔却冷清的气质，好像是天边缥缈的月色。
这是她？
就在季笙歌恍然惊愕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时候，伴随着她苏醒如仙穹仙境般的玉楼内发出了一声异样钟鸣之音。
那是震撼整个天地钟鸣之音。而且随着钟鸣之声而起仙乐奇鸣，天地异像现世。
季笙歌看不到。
她见过天地异像多是诡秘阴暗扭曲预兆大恶现世的，但其实天地异像不止代表大恶，也显露祥瑞。
就如现在霞光满天，明日当空，天上似有金光普照。整个玉楼都置身在仙境缥缈之中。而随着她苏醒一股异香从高塔之内飘散开。
有的弟子能感召到那种纯净之力，也有人直接盘地现场参悟。而凌霄殿山巅飞过鸟兽也像是被霞光吸引，有可能是被灵力充盈所吸引，停驻在白玉屋脊上。
低头，用长长的鸟喙梳理的羽毛，体态纤长，毛发莹亮。
殿内突然刮起了一阵凌厉的劲风。
先是凌乱的脚步声，然后就是什么东西跌落的声音。季笙歌尚未回神，便看到一个墨色身影从殿外杀了进来，她被拢入了一个满是墨香的怀抱。
熟悉暗香华服笼罩着脸颊的触感，季笙歌被人死死压着背脊。只感觉到那人仓促的动作，像是溺水之人抱着浮木，颤声道。
“你醒了！”
两人分别已久，心中万语千言，终是化作一声长叹。
仿佛她从未陷入沉睡，仿佛与屠人归的厮杀还在昨日，好像那些空缺的时光从未流逝。季笙歌扒着对方肩膀，谢殊力气大的几乎将她勒断。
季笙歌都不知道自己是奇魂状态，为什么能被谢殊勒的感觉到窒息。
“嗯，我醒了。”季笙歌感觉到男人的肩膀微微战栗，抓着他衣服探出头来，莞尔一笑。
谢殊瘦了，面容也更清隽了些。他长得特别漂亮，但是气质一绝。撇开眉心一道竖心的魔纹，通身煞气魔气逼人以外，清隽就像是个贵公子。
季笙歌沉睡直至苏醒，对于她说谢殊还是昨日的谢殊。
她更关心他有没有受伤，以及后来发生的许多事情，以及她为什么如今是奇魂状态。还有镜渊怎么样了。
“你睡了整整两百年。”修真之人寿数过百年实在是不稀奇，不过她与谢殊从来没有分别这么长的时间。
所以这话在她听来，除了湿意还夹杂几分斥责和埋怨的味道。磨得人耳朵战栗，心间酥麻。
“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怎么会醒不过来呢？”季笙歌摸着他华服的纹路，又转而捧着谢殊清隽的脸，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低语：“我不会死的。”
“我们还没有看尽天下美景盛世，就这样去死我会不甘心的。”他们从认识，直到最后镇压魔剑，风波就没停过。
“况且我这样的人！”
“没有拿到好处，怎么可能甘心赴死。”
谢殊没有告诉她，她沉睡的两百年日夜，他都镇守在这片荒凉的无人之境。
那日屠人归被封印，天罚的积压终于到了极致。
谢殊在那一才窥探到因果清算的威力，每个人都变成了一串长长账单。所经历所做之事，桩桩件件抽出全部清算。
这个功过罪孽的账，在支出的时候是没有任何提醒的。但是清算的时候，一旦功过不够对等，便从最心爱的之人开始清算。
就是那一刻，当谢殊知道锦娘骗了季笙歌之后。
当场就疯了。
他差点掐死临羡鱼，那个时候屠人归刚刚被镇压。锦娘找到了闭关妖王以及仙人，动用了秘法镇压魔剑。这个事情说来轻描淡写的一笔，其实过程异常艰难。
毕竟封印屠人归哪有那么简单。它是魔剑，更是上古之物。纵然一念之差脱离了躯壳，投入了个魔躯，那也是魔剑。
屠人归在神识里面看起来那么弱那么安静，是因为它在外的防抗尤为激烈。谢殊的旧日躯壳，差点被它撑爆，皮囊裂出了骨血，是众人齐心用阵法层层封印。
一层不够，就再封印一层。
所以屠人归一连被封印了十几次，捆的像个粽。被层层封印重压下去的，直至再也发不出何声息。
恰恰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锦娘实力折损严重。
而谢殊在此时发怒，没人能拦住他。他凭借一人之力力抗屠人归，怎么是泛泛之辈。而锦娘实力大减，并且而且无法下界。只能眼睁睁看着临羡鱼经那个雪魔一样的男人薅住了脖子。
好好一个美人坯子抖得像个筛子。
谢殊只要当时使点力气脖子马上就能断，但是最终还是放了手。并不是谁拦下了他，或者是说服了他，而是在而是最关键的时刻，有人带着她出来了。
白袍个子不高，相貌一般，不过气质很出众。抱着昏迷变成一团光球的她从屠人归神识中揪了出来。
那是一个所有都意想不到的人。
如果季笙歌见到估计能一眼认出来，那就是她的便宜师尊顾清寒。
季笙歌直到现在，联系到她沉睡中以第三视角看到那张脸联系起来。才恍然明白过来顾清寒就是她梦中窥探到身影，也是隐藏身份下界的仙人。
她就是凌霄派当年破格飞升的老祖，就是贪兔和寒庐口中的主人。
季笙歌本来以为，她能一路走到这里全凭才智。现在看来，她好像被骗了个底朝天。所谓夜探玉书楼，指引，还是阵法，细细梳理下来
虽然顾清寒没有出现，但是这些事背后或多或少都有她的手笔。
现在想来，恐怕谢殊入魔以及和她相遇。可能都是顾清寒一手布置的局，至于她到底图谋什么很难说。
当季笙歌窥探到顾清寒的真貌之后，她背后汗毛就起来了。这只一种被人算计的晦气，而且还有势力高低的底气不足。
不过现如今，她被谢殊抱得紧紧的，整个人都拔不出来。也没有功夫细想顾清寒到底所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