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晚上八点半，程怜青和孟礼谈着谈着一拍即合，程怜青挽着孟礼的手带她去楼上书房找霍惟，谈合作计划。
偌大的客厅里，顿时剩下战战兢兢的孟以凝，和虎视眈眈的霍行深。
“还不过来？”霍行深轻声道，“那我过去？”
孟以凝怀揣一盆草莓，起身往男人旁边挪了挪，心里衡量了一个半米的距离，还未坐下，男人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抓到自己怀里。
孟以凝心猿意马跌坐在霍行深的大腿上，纤腰被他紧紧圈住，她如坐针毡，正要发怒挣脱，只听他低声问：“怎么这么瘦了？”
他的嗓音又低又轻，莫名温柔，如泉水清冽，缓缓淌进孟以凝的心扉。
她开口，声音不自觉绵软下来，“瘦了才好。”
霍行深捻起一颗草莓，喂到她嘴边，“多吃点。”
孟以凝喜欢吃水果，西瓜、草莓、杨梅、蓝莓、哈密瓜、芒果……尽管对霍行深的举动有异议，她还是张嘴，迅速咬走他指间的草莓。
一边吃一边说道：“霍先生，我以前听妈妈说过，爸爸是半退休状态，霍家国内外的生意主要都是你和小叔在打理，对吗？”
霍行深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怎么？”
“所以妈妈带姐姐去见爸爸，不是要促成姐姐和霍氏集团的合作，是要促成……”孟以凝的声音越说越小。
她心底里明镜似的。
如果要谈生意，该是霍行深和孟礼谈。
现今程怜青把孟礼拉走了，无非是要给这对分居夫妻一个独处的机会。
霍行深微微对她刮目相看，又捻起一颗草莓喂她，神色淡然道：“他是半退休，但不代表干脆不管事。我相信比起我，孟礼更愿意和他谈。”
孟以凝吃着草莓，眨巴眨巴眼睛，呆愣愣问：“为什么？”
霍行深轻笑，“你没看过孟礼的采访？她说她最崇拜的人是霍惟，虽然也可能是她随口一诌糊弄财经记者。”
孟以凝惭愧挠头，“我看过那份报纸，但没细看，因为我看不懂什么商业、经济、金融……我的电影里涉及到的专业知识，还都是姐姐给我讲的皮毛，再深奥的，所有字我都认识，但加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以后你需要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可以问我。”
“？”
孟以凝微诧，脑海中警铃短促地响了一下，她连忙道：“我没有好处给你的，什么都没有。”
要是霍行深想当大善人，乐善好施，免酬办事，她倒是可以考虑，下回需要商业方面的专业知识时，第一个找他当顾问。
霍行深气笑了，“不用好处，行了吧？”
“真的？”孟以凝将信将疑点点头，“如果真的不用好处，那我下回需要时……再说吧。”
莫名其妙两人的关系近了又近，孟以凝忽觉奇妙，转移话题到孟礼身上，“对了，霍先生，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姐姐有机会和霍氏集团合作？”
“如果她能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计划书，霍氏集团向来不会拒绝和有能力的人合作。”
霍行深的话音刚落，手机便响起来，是霍浅彻要来视频聊天。
看见那熟悉的三个字，霍行深脸色一沉——这个不合时宜的东西。
在他对霍浅彻感到不满的一瞬间，他圈着孟以凝的手微微一松，孟以凝趁机起身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指着他的手机道：“是小叔。”
“我知道。”
霍行深沉着脸接通，手机屏幕上，霍浅彻赤着上身躺在黄色的透明小艇上，在游泳池里飘着。
“哥，我没有回家吃年夜饭，你有没有想我？”
霍行深根本不想看见他，直接把手机给孟以凝。
孟以凝呆呆接过手机，一眼看见霍浅彻白净的皮肤和干净利落的肌肉线条，顿时吞咽一口唾液，小脸微红，像染了草莓的红粉。
她、她、她她她居、居然看见了脱掉衣服的哥哥！
好帅的哥哥，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以凝？”霍浅彻愣了愣，笑问，“你们和好了？”
孟以凝又吞咽一口唾液，唇角不由自主上扬，下意识老老实实道：“没有，但我对霍先生有歉意，所以他叫我来吃年夜饭，我就来了，跟姐姐一起来。”
霍行深：“……”
霍浅彻揶揄道：“这听起来，是哥求着你来啊！”
没等孟以凝反应过来，霍行深起身，转而在她身边坐下，拿过手机嫌弃道：“不去把衣服穿上？”
孟以凝脸红了，但霍浅彻毕竟是她心目中的哥哥，身上也有点本钱，所以她脸红了也不舍得移开视线，甚至眼睛眨都不眨，直勾勾地看着霍浅彻不着一缕的宽阔肩颈和胸肌。
估计再看一会儿，口水都该流出来了。
经霍行深一说，霍浅彻扑哧笑了，“我现在在泳池里，哪有衣服穿？”
孟以凝在镜头前探出脑袋，依依不舍再看没穿衣服的帅气哥哥几眼，霍行深一脸乌云，几乎能滴出水来。
“那就挂了。”他无情地说。
“别！我让清清和以凝认识一下。”
清清——这个与程怜青最后一个字同音的名字令孟以凝愉悦的心情转瞬即逝，小脸上的神色如流水骤止，凝结不动。
霍浅彻的透明小艇很快飘到泳池边，一个明艳美人出现在孟以凝的视线里。
美人长发挽起，素面朝天，精致又张扬的脸庞上，有着仿佛是世界上最温柔的笑意。
“你好，我是易清清。”
孟以凝忘了呼吸，目光在她清澈的明艳的脸庞上和穿着黑色泳衣而露出来的雪白心口之间来回逡巡。
那种来回，仿佛是一把锯子架在她的心上，一来一回地锯着，鲜血淋漓，肉沫飞溅，痛得她就要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却还要强颜欢笑，“你好，我是孟以凝。”
近在咫尺，霍行深听得出来她的尾音在颤抖，心知肚明，他继续无情道：“认识完了，再见。”
随即挂了视频通话。
一切回归平静，孟以凝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感觉做了一个仓促的梦。
她垂下眼眸，眼角的泪花敛藏在眼睑下。
霍行深定定地看着她，平静的神色下，对她的如此反应感到既骄傲，又不满。
骄傲在她还喜欢他。
不满在她还无比喜欢年少无知时喜欢上的陌生人。
明明都是他，但不知为何，他只觉不是滋味。
“孟以凝。”
“啊？”
“没什么，多吃点。”
霍行深再次拿起草莓喂到她嘴边，她浑浑噩噩张嘴吃了，机械性地咀嚼，心不在焉地吞咽。
这一刻，哪怕霍行深给她喂毒药，她也会当成草莓吃下肚里。
直到霍惟、程怜青和孟礼一齐心情愉快地回到客厅里，霍行深和孟以凝之间再没说一句话，只是一个喂，一个吃，一盆新鲜草莓见了底。
霍行深早就决定了不承认，此时此刻，也更没有承认的必要。
霍浅彻身边有了易清清，孟以凝的幻梦终将结束，年少无知的憧憬终将荡然无存，从此以后，她该好好正视她的丈夫了。
“时候不早，我就先回去了，谢谢你们今晚的款待。”孟礼笑着看向还呆坐在霍行深身边的孟以凝，“凝凝，要不要回去？”
孟以凝茫茫然，点头如捣蒜，立刻离开了霍行深，回到孟礼身边，挽着她的手臂，像流浪的小猫找到依偎。
见孟以凝都回到家了还要走，霍惟和程怜青不约而同嫌弃地瞥了霍行深一眼，只差啧啧叹息，道一声“没用”。
霍行深不以为意，只问：“我送你们？”
孟礼懒洋洋道：“不用麻烦，我们自己开车来的。”
程怜青关切道：“那你们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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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行驶在公路上，离霍家有一大段距离了，孟礼察觉到孟以凝的沉默，迟疑问：“你和霍行深怎么了？”
孟以凝摇摇头，“没怎么呀。”
“是吗？”孟礼不相信她的话，语重心长道，“如果他还欺负你，或者威胁你，你就直说，撕破脸我也会帮你离婚摆脱他。”
闻言，孟以凝隐忍许久的泪水啪嗒掉落，声音哽咽起来，“没有，姐姐，他没有欺负我了……”
“那出什么事了？”
关于霍浅彻，孟以凝从来没有告诉过孟礼，因为当时孟礼已在国外读书，所以有了小秘密，而且关乎异性，她只能自己藏着掩着，慢慢地愈发不敢说出口。
一个卑微的小孤儿，喜欢上只见过一面的霍家二少爷，这件事说出来她都怕孟礼取笑她。
差距悬殊，当真是小流浪猫妄想摘星。
“姐姐，我好不知足，我好坏……”
“怎么了？”
“我不仅喜欢霍先生，我还喜欢哥哥……”
“哥哥？”孟礼诧异，“什么哥哥？”
“就是小叔。”
孟以凝的小叔……孟礼震惊，“霍浅彻？”
“嗯……我是先认识他的——”
事情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孟礼迅速衡量之后道：“慢着慢着，等我们到家，你再好好说，好吗？”
否则，一向出色掌控自己人生的她只怕会掌控不了眼前小小的方向盘。
“嗯……”孟以凝啜泣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