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实在不放心，孟礼决定陪孟以凝一起睡觉。
熄了灯，姐妹两人躺在床上，没等姐姐问起，妹妹自己嘀咕起下午的经历，越回想越是愤懑。
特别是霍浅彻替她说话了，那么温柔善良，到底是她心目中的哥哥。
在哥哥的对比下，从头到尾只说一句“无聊”的霍行深是多么过分。
“……我觉得他本来还不想说话的，他的朋友开玩笑叫他说句话，他才说‘无聊’。姐姐，怎么会有这种人？就连陆先生，他都说听不下去。”
“霍行深确实过分。”孟礼应道。
她并未对霍行深的为人感到意外，只是好奇，两年了，孟以凝竟然才发现么？
“我还听见妈妈说，他当初之所以选我作为结婚对象，不是因为对我一见钟情，是因为我的背景不怎样，他选我，只是想和爸爸妈妈唱反调，给他们招来陌生又麻烦的亲家而已。”
孟礼微愣，“这不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吗？陌生又麻烦的亲家，他的父母完全可以不用理会，反倒是他，他当了女婿，怎样也不能不理会丈人一家。”
“他还真能想不理就不理，他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倒是爸爸妈妈，要维护霍家的名声，所以得帮他和稀泥。”
“原来是这样。”孟礼道，“他们家运气还真是不错，选了你，最终亲家可有可无，省心了。”
而且孟以凝孤身一人，没有依靠地嫁进霍家，完全可以由他们揉圆搓扁。
孟以凝黯然道：“萧夫人也说他们运气好……”
黑暗中，孟礼抬手，搭在她肩上轻轻安抚。
孟以凝的鼻子依然酸楚，“姐姐，我真的喜欢他了，可是我不要当他的宠物……”
不想磨灭自己的尊严，但差距悬殊的现实，留给她的似乎只有一条路，两个字——离婚。
她还没有说，孟礼却有读心术般，已经听见萦绕在她心中的两个字。
“你想和他离婚？”
孟以凝抽噎着，没有回答，似是还不舍得下决定。
听着妹妹的哽咽声，孟礼恍然想起早些时候，霍行深打来的那通电话。
“孟以凝去找你了，麻烦你照顾她一下。”
男人低沉的语气略带无奈，听起来其实没那么不近人情，还是有好好谈谈的余地。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霍行深生来就在金字塔的最顶端，高高在上，对谁不是用睥睨的眼神？
孟以凝和他的差距是一个地一个天，不可能地哭着和天说：“你塌下来，和我一样。”天就真的塌下来了。
没这种道理。
两年的婚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男人如果真的在乎她，喜欢她，必然早就有所改变，不至于今时今日闹成这样。
作为姐姐，孟礼自以为还是了解妹妹的，她不是任性不讲理的人，相反，她为人老实、安分、勤恳、努力，而她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会尊重和偏护她的丈夫。
霍行深做不到。
夜深了，在夜里不适合做决定。
孟礼低声道：“别哭了，先休息，明天再说。”
孟以凝哼唧一声，乖乖闭上泪眼。
过了一会儿，她幽幽唤道：“姐姐，你睡了吗？”
“没。”
“姐姐，我是不是太贪心了？他的条件那么好，我的条件那么差，他还愿意娶我，没有怨言，我却还要他真心喜欢我，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傻瓜，你的条件哪里差了？不要妄自菲薄。”孟礼平静而认真道，“你想要的，一点也不多。”
更何况，人本身就是贪得无厌的。
……
一觉醒来，孟以凝感觉做了一场梦，但发现自己如梦中一样，在孟礼家中，她惶然起来。
原来，不是梦。
她真的和霍行深闹翻了，还有离婚的念头。
“今天想在家里待着，还是和我去公司？”孟礼问道。
孟以凝还在想着昨夜睡前的问题，答非所问道：“姐姐，我想离婚。”
她确实贪心，贪霍行深的容貌、身材、家世、学历、本事……还要贪他的尊重和真爱。
可是她再贪又如何？很多东西，不是起了贪念，就一定会拥有。
所以，她决定放过自己。
孟礼微微错愕地看着她，“决定了？要不要吃个早餐再决定？”
“不用……”孟以凝平静、坚定地说，“这种事本来就该速战速决，拖下去只是浪费时间。和珠姨一样，一拖再拖二十多年，不还是离婚收场？”
“……”孟礼哑然。
孟以凝下意识想拿起手机，但双手空空如也，床头柜上也没有。
“姐姐，我是不是没带手机来？”
“你现在就要联系霍行深？”
“嗯。”
“先用我的手机吧，昨晚他打了电话过来。”
孟以凝看着最近联系人里熟悉的号码，愣了一下。
“他……说了什么？”
“让我照顾你一下。”孟礼耸耸肩，评价道，“简直是多此一举。”
姐姐本来就会照顾妹妹，哪里用得着他一个外人来麻烦？
孟以凝忍俊不禁，点开那个她早已熟记于心的号码，在空白的信息页面，她的浅浅笑意转瞬即逝。
孟礼去洗漱，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和一个空白的信息页面。
一切安静得出奇，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她怂，不敢拨通这个号码，再听听他的声音，只能给他发信息。
她害怕再听见他清冽低沉的声音，她会甘之如饴地堕落……
-
还没九点，陆嘉林正要去上班，刚坐进车里，扣上安全带，就接到霍行深的司机的电话。
“陆秘书，那个……我在老板家门口，按了门铃，他没出来，也不给我开门，我怕他……”
“怕他怎么了？应该只是晚起了吧。”
“不是，那个……”司机吞吞吐吐，很是为难。
“有什么话就说。”
“就是昨晚，老板和孟小姐吵架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吵了什么，但感觉挺严重的，孟小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去她姐姐家里住了，所以昨晚只有老板一个人在家，现在也不开门，我怕他寻短见。”
“？？？”
陆嘉林直接开车往霍行深家的方向，一路上还给他打电话，但没人接。
半小时后，陆嘉林匆匆赶到，指纹识别、输入密码，大门开了。
担心得火急火燎但不失精明的司机道：“陆秘书，你进去就好，我在这外面等着。”
陆嘉林懒得理他，大步流星闯进去，在宽阔的客厅找到霍行深。
霍行深的身边扔着西装外套，身上的白衬衣是干净平整的，头发也梳好了，看起来和往日无异，证明他还是和平时一样准备好了要出门去公司的。
然而，有什么突如其来，拉住了他。
“老板，孟小姐离家出走了？”
陆嘉林走近他，一眼看见桌上的两只手机，其中一只亮起，屏幕上还停留在信息页面，一个陌生的号码给他发来信息。
——霍先生，我们离婚吧。
陆嘉林蹙起眉头，再扫一眼那串数字，依稀记得，是昨晚他给霍行深找的孟礼的号码。
“老板，发生什么事了？孟小姐怎么会……”
霍行深靠着沙发背，英俊的容颜神色平静，凝望虚空，像个沉思者，深邃的暗眸中却有不易察觉的暗流汹涌腾过。
陆嘉林对他是再熟悉不过了，当即噤声，在离他稍远几步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过了漫长的一分钟，见霍行深还是不想开口，陆嘉林忍不住开口道：“老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孟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他指了一下手机，“这个问题。”
闻言，霍行深眨了一下眼睛，侧首看向他，目光沉冷。
“昨天，你和霍浅彻都帮她说话了，而我没有。”
陆嘉林回忆了一下，不可思议道：“孟小姐怎么会知道？”
霍行深继续看向虚空，漠然道：“所以我才讨厌背后说人坏话。”
陆嘉林：“……”现在不是夸你自己清清白白的时候啊！
“所以孟小姐是气你没有帮她说话，说她不是……宠物？”陆嘉林急中生智道，“那你哄哄她啊，这多简单的事，怎么会闹得还离家出走了呢？”
他的话音刚落，霍行深的视线斜了过来，理直气壮的语气中略带无辜道：“一直以来，我确实是拿她当小东西在养。”
而且闲暇时就喜欢逗她。
“……”
陆嘉林语塞，深吸一口气，不安道：“我知道，一点也不意外。但是，你不会真的这样和她承认了吧？”
“那倒没有。”
陆嘉林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霍行深接着说：“我还没来得及承认，她就跑了。”
“！！！”
陆嘉林实在听不下去了，欲言又止，无话可说。
沉默片刻后，他想直言，“离婚吧，放过人家小姑娘。”
但眼前这个没人性的家伙毕竟是他的老板，而老板看起来也没有想离婚的意思。于是，他只好昧着良心献计道：“孟小姐其实挺容易哄的，老板，你就耐心哄哄她，跟她说几句肉麻情话，她肯定就会傻傻地回来了。”
霍行深却不领情，睨了他一眼，道：“有必要？”
“怎么没必要？”陆嘉林指着手机说，“人家都气跑了，要和你离婚了。”
再看手机，霍行深身子前倾，将手机拿在手上，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
“她能跑去哪？不用两天就该回来了。”他风轻云淡地说着，将手机扔回桌子上。
陆嘉林煞有其事起身看了一眼，唇角抽搐两下。
——霍先生，我们离婚吧。
——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