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程怜青嫁进豪门，宣布息影。
程怜青奉子成婚。
在二十多年前，这并不是一个秘密。在网络发达的今日，要找程怜青的旧闻，也还能找到关于她奉子成婚的蛛丝马迹。
孟以凝震惊的是，霍行深的母亲才去世才过一年，霍惟就和程怜青好上了，还奉子成婚，这速度也太快了点。
所以霍行深和霍浅彻只相差两岁。
“凝凝，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好？”
孟以凝呆了。
这让她怎么回答才好？古代披麻戴孝还得三年呢。
“这事，我确实做得不好。”
程怜青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我对他，是一见钟情。我就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而且还不抽烟，身上香，味又不刺鼻。你知道这种男人有多难找吗？”
听到程怜青的描述，孟以凝由衷点点头。
现今的霍惟，相貌和身材依然无可挑剔，气度不凡，没有丝毫因为人到中年而失色变形。
透过他，仿佛可以窥见霍行深以后的模样。
孟以凝在心里数宝贝似的数着，霍行深长得也极其好看，身材也是一流的，他也不抽烟，身上香，味道不刺鼻……
“所以我一打听，他结婚了，但妻子去世，我就没再多想，我真的好喜欢他，忘不了他的样子，我只想立刻得到他。”
孟以凝极为感同身受地望着程怜青。
“后来我怀孕，他带我回家，我看见行深，小小一个坐在地上玩小车子，看见他就笑得很开心，奶声奶气喊‘爸爸’……”
程怜青托腮，叹息道：“那一刻我才发现，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马上就要瓜分本来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爸爸，真的是太坏了。”
孟以凝不太能理解程怜青的想法。
她对程怜青和霍浅彻都有好感，发自内心喜欢这对母子，甚至有憧憬的情愫在，因此她想的是，霍行深从此多了一个母亲和一个弟弟，多好啊！
沉思片刻，她酝酿言语，想开口宽慰程怜青，就听见她接着说：“那时行深什么也不懂，我哄他叫我妈妈，他就叫我妈妈。等他七岁，懂了一些事，他看我们两人的眼神就变了。”
孟以凝回想了一下，寥寥无几的印象里，霍行深对父母的态度，似乎是淡淡的。
她记得最清楚的是，黄英说过，“先生每次回本家，都是掐着饭点去的，吃完饭就回来。”
“不过他到底是个好孩子，他不怪我，只是不再叫我妈妈，当然也不再叫爸爸了。”
“那叫什么？”
“连名带姓叫呀。”程怜青清清嗓子，学着霍行深六亲不认的冷酷声音道，“程怜青，霍惟。”
话音一落，两人不约而同笑起来。
孟以凝讪讪地笑，小声说：“他也这样叫我。”
霍行深不是第一个会连名带姓叫她的人，但他叫唤起她的名字，和别人不一样，他的语气哪怕放得再轻，孟以凝听了胸口仍有一阵悸动。
“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时候他也这样叫你的名字？”程怜青不大意外地问。
“嗯。”
“这孩子就是不懂情趣。”
听见“情趣”两个字，孟以凝的思路又往堪比悬崖荡秋千的方向去了，一路狂奔，追不回来，耳尖微微晕开粉红。
霍行深确实没什么情趣，只会用晦暗不明的深邃眼睛凝视她，令她羞耻得目光躲闪，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这辈子都不要出来了。
“凝凝，你呢？你都叫他什么？”程怜青脑海中灵光一闪，意味深长问，“哥哥？”
孟以凝连忙摇头，“我、我都叫他……霍先生。”
“只有你们两人的时候也这样叫啊？”
“嗯。”
程怜青眨了眨眼睛，牵过她的手，轻轻拍两下，试探性问道：“凝凝，今天回去你要不要试试叫他——‘哥哥’？”
“啊？为、为什么？”孟以凝本能排斥。
“……”
程怜青暗忖，这女孩要么也是个不懂情趣的木头，要么就是对霍行深毫无情意。依她多年看人的功力来判断，前者可能性大一点。
“这还用问？你想想，如果他叫你——‘凝凝’，你喜不喜欢？”
孟以凝想象不出来，霍行深叫她“凝凝”的语气，鸡皮疙瘩已悄然而起。
“听妈妈的，你叫他‘行深哥哥’，他一定会叫回你‘凝凝’，这样一来两人的感情不就更深了吗？想想都腻死人。”程怜青一厢情愿笑逐颜开。
孟以凝硬着头皮应下。
程怜青又翻着相册，给她说霍行深儿时趣事。
有一张照片令孟以凝格外在意。照片里，霍行深已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少年，坐在崭新的摩天轮车厢里，微微侧首看着窗外，稚气未脱的脸庞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淡然，气韵出尘。
在这张照片下面，有一张同样场景，同样光线，拍摄角度差不多的，只是多了一个笑容晴朗的霍浅彻坐在霍行深身边，双手捧着一大杯果汁。
这是一对截然不同的兄弟。霍浅彻像初夏的穹苍，蔚蓝和煦。霍行深像秋冬交际的夜空，沉冷静谧。
不知怎的，孟以凝竟然觉得当年遇见的大哥哥，气质似乎……更像霍行深多一些。
意识到这一点，孟以凝即刻倒抽一口冷气——
不可能的。
他说了他叫霍浅彻。
程怜青没察觉孟以凝的异样，自顾自翻一页，“凝凝有没有喜欢哪一张呀？”
孟以凝微笑，乖巧回答道：“我都很喜欢。”
“真的？”
“嗯。”孟以凝真诚地说，“这些都是霍先生的成长过程，很珍贵的。”
通过刚才的错觉，孟以凝分清楚了。
少年时遇见霍浅彻，喜欢他，是一回事。
随着年龄增长，她渐渐长大，日积月累的知识和阅历令她对未来另一半有要求有偏好，是另一回事。
她不得不承认，霍行深符合她的要求和偏好。她喜欢霍行深，英俊、强大、沉稳、可靠、话不多——如果他不再嘲讽她，就更好了，简直是按着她的喜好长的。
……
“这些都是霍先生的成长过程，很珍贵的。”
孟以凝的话，令程怜青倍感欣喜，如数家珍说个不停，时间过得很快，等她回过神来，都下午三点多了。
孟以凝准备回家，程怜青送她出门，亲自将一篮子新鲜杨梅给她放在后备箱。
“这是黄英的车子吧？”
“我跟黄姨借的。”
“行深在那边应该有几辆车的，怎么不开呀？是不是不喜欢？”程怜青问，“要不明天我带你去看看车，看你喜欢什么，我们就买什么。”
孟以凝像蜜罐里冒出来似的，满脸甜蜜，“不用的，妈妈，我不常开车，没必要买。我要走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小心点开车，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知道了。”
孟以凝笑吟吟地开着车离开，站在车道一旁的程怜青也笑着目送到看不见车子，还在看。
刘娅提醒她，“夫人，孟小姐走了，我们进去吧？外面晒。”
快到傍晚了，太阳依然炽烈，看起来像是永不西沉。
程怜青点了头，感慨道：“刘娅，真是多亏了你，行深才能遇到凝凝这样的女孩。”
刘娅唇角抽了抽，讪笑一声，“这是大少爷和孟小姐的缘分。”
程怜青也觉得是，她又回身望着孟以凝离开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凝结成一个恳切的希望。
——凝凝，原本只属于行深一个人的父亲，已经被我和阿彻抢占了，不能连你也……被我们母子抢了。
她由衷希望，孟以凝可以和霍行深长长久久。
-
驱车回家路上，孟以凝心血来潮，在导航上找霍氏集团大厦的位置，又看一眼时间，不是通勤高峰期。
她直接跟着导航开车。
“霍行深呀霍行深，不用还得等下回去机场，我现在就能来接你下班。”
自言自语说完，她笑不拢嘴，羞涩又兴奋，心情格外舒畅。
路况也通畅，不塞车，也没碰到红灯，一路驶来，孟以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居然变得这么好了。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在接近目的地时，她想起来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停车场，乱停车又怕被抄牌，想打电话求助又……
她是来给霍行深惊喜的，怎么可以打电话问他怎么停车？
几乎不用多想了，孟以凝拿起手机打给孟礼，按了免提，一接通——
“姐姐，对不起，打扰你了。”
“怎么了？”
孟以凝老老实实就自己的窘迫和孟礼说了，孟礼扑哧一笑，“行啊，凝凝，为了个男人，你都敢自己开车上路了。”
“姐姐，你不要笑我了，我很急。”
“好啦，那边我也不太熟悉，不过我记得……”
照着孟礼的指引，孟以凝找到一个收费停车场，匆匆忙忙把车停好，已经五点十二分，她不知道霍行深会不会先下班了。
从停车场出来后，她一路疾走，在钢筋水泥筑起的繁华阴影里，经过两幢玻璃大厦，才抵达目的地。
换了平时，孟以凝一定走得慢慢的，晃晃悠悠不好好看路，只仰起头，边走边感叹——好高的楼，好漂亮的玻璃楼，怎么会这么高？
就像一个小土包子，毫不掩饰自己没见过世面。
但今天她没这个闲情逸致。
她气喘吁吁赶到霍氏集团大厦的正门，还不到下班时间，因此周遭没什么行人，有一股深幽的寂静。
她平复心情，拿起手机给霍行深打一通电话。
此时的霍行深正在专用电梯里，手机一响，来电显示“孟以凝”，陆嘉林也看见了，故意“哇”一声。
霍行深瞥了他一眼，接通。
“霍先生！”
孟以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和极其显然的亢奋。
“什么事？”霍行深漠然问。
“唔……我可以来接你下班吗？”孟以凝小声地问。
霍行深神色一凝，没有即刻回答。
孟以凝怕他没听见，咬咬牙又问：“你听得到吗？我现在可以来接你下班吗？”
顿了顿，她生硬地补充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