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伍心月痛心疾首的话音犹在耳畔，孟以凝心里认同她，明白她说得对。
她确实是个傻子，放着霍行深这条通天大道不走，偏要去走艰险崎岖。
可她就是不敢想通过霍行深得到什么好处，理智告诉她，那是要拿尊严换的。一旦她依靠霍行深尝到甜头，就一辈子在他面前抬不起头。
旁人也会口口声声说，她——靠丈夫！
孟以凝别的没有，就自尊心强，眼里揉不得沙子。
好比高考填志愿，她在孟飞临和杨纯的强烈要求下改了志愿。一开始心有不甘，但哪怕这对夫妻承诺要包揽她大学期间所有必要花费，她也不敢轻易找他们要钱，因为迫不得已找孟飞临要几千元换手机，还得被他们夫妻联合起来数落一番。
最后成功拿到钱的手在颤抖，孟以凝的尊严脆弱得像要分崩离析。
然后孟礼看不下去，要她脸皮厚一点，说：“就明明白白跟他们要！换手机，买相机，买电脑，凝凝就得要最好最贵的！反正是他们自己说要给你花钱的，你少要一点，就是不把他们当舅舅舅妈。”
在孟礼的监督下，孟以凝头皮发麻，顶着孟飞临和杨纯的极度不满，几万几万地索取。拿了钱，孟礼就带她去购置最好的设备，花得一分不剩。
大学过去两年，孟以凝的脸皮还是没有长进，一想到要开口跟人讨要什么，她敏感、脆弱的自尊心就开始恐惧颤栗。
面对自己的舅舅舅妈尚且如此，逞论别人。
也许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人可以轻而易举得到一切最好的，倍受宠爱，但孟以凝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这个命。
她说：“至少经历疾苦后的收获是我自己的。如果等霍先生给我，谁知道是什么价格，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伍心月说：“可是你们都结婚了。”
孟以凝想也不想说：“结婚又不是就一辈子了，也会离婚的。我小舅舅和我小舅妈正在离婚，二十多年的婚姻，不还是有结束的一天？”
“……凝凝，你家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伍心月的好奇心滚滚而来，“你小舅舅和小舅妈怎么回事？二十多年的婚姻说结束就结束了？”
孟以凝不大自在地挠挠头，故作唏嘘道：“是、是啊，说结束就结束了。具体为什么，我不常在家，我也不清楚。”
伍心月爽利说：“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这年头，我们都是祝离婚快乐的。”
话刚说完，她煞有其事改口道：“凝凝，你可千万别和霍大老板说你朋友我和你说过这话，我怕他会怀疑我在挑拨离间，到时候雪藏我……”
孟以凝忍俊不禁，“放心，我们之间的悄悄话我才不跟别人说。”
“爱你。”伍心月搂着她，往她脸上吧唧一口。
“对了，你不拿霍大老板一针一线，那你也不能轻信别人啊！你要是真跟这家伙去横市，人生地不熟，他给你耍个手段，你就没了！”伍心月郑重其事地说。
“不会吧？”
“怎么可能不会？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追你。你看看这架势，就是把你当女朋友在报平安呢。这么自作多情，你要真去了，等回来肯定就变成他的女朋友了，还是上过床的那种。”
孟以凝心里一沉，一股不安迅速蔓延。
“认识你的都知道你老实，好欺负。这些男人肯定也知道，看中的就是你这点呢，容易得手。等把你搞到手，玩腻了就甩了你。”
伍心月语重心长说：“这种事情很多的，所以凝凝，你要多长点心，再怎么渴望剧组的工作，也不能一听就要去。”
孟以凝后怕地点点头，垂下的目光看见和瞿明杰的聊天页面，她猛然惊觉——人在正击内心的诱惑面前，真的会掉以轻心。
平时她明明觉得瞿明杰烦人，还特意给他开了消息免打扰，就是不想听见消息来了，一看却是这人的嘘寒问暖。而当这人拿着诱惑来了，她竟忘记自己对这人最真实的感觉，脑子一热就要奔向他。如同小鹿自以为奔向猎物，结果却是奔向猎人的圈套。
“小月，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
伍心月起身走到单人沙发边，把上面的一堆凌乱本子抱起来，“我还没来得及跟你和阿琼报喜呢。这是昨晚送来的剧本，公司临时决定给我一部爱情电影，准备明年情人节上映，下个星期就开机。就在燕城拍摄，哪也不去，所以说不定可以问问剧组有什么职位空缺，我推荐你上。”
孟以凝眼睛一亮，却不是因为自己有希望在剧组打工，而是好朋友要拍电影了。她激动问：“你演什么角色？”
“女主角呀！”伍心月得意道，“姐姐我什么时候演过配角呀？”
伍心月出道以来，靠家里的投资主演过一部网络剧，小火了一把。后来艺考全国排名第三，趁势追击在网络上发了一堆通稿，也因本身盘靓条顺，成功吸引了不少粉丝。还有各大公司向她抛出橄榄枝，但她也不急，慢慢等，于是等来了行业的龙头老大海纳影视。
“那谁演你的对象？”
“闻修。”
孟以凝微惊，“闻修？”
闻修也是海纳影视的签约艺人，近两年演艺圈最红的男演员，而且凭借自身优越的条件和稳扎稳打的演技，还有海纳影视的力捧，他的前途无可限量。
“是呀，没想到对吧？而且到时候，是我的名字在前面，闻修的名字在后面，知道吗？我是妥妥的一番。我的经纪人已经跟我说了，到时候宣布的时候，网上一定会一片腥风血雨，所以叫我到时少上网，毕竟我的粉丝没有闻修的能打。”
“……”孟以凝真诚地问，“那为什么不让闻修的名字在前面？”
“因为这部电影就是用来捧我的呀！”
“这是要捧你还是要害你……”
“谁知道呢，反正这是公司的决定。你知道的，我无所谓，有主角演就行，被骂也没关系，那说明我要红了。”
孟以凝由衷佩服伍心月的心态，永远乐观向上，她诚挚地握着她的手说：“小月，等你的第一部电影上映，我一定天天给你捧场。”
……
和伍心月待了许久后，离开时，孟以凝感觉自己又充满了力量和希望，走出小区的脚步轻快无比。
天色还早，孟以凝乘坐地铁到孟礼的公司找她，经过楼下的便利店，她突发奇想，走进便利店买了一袋糖果塞进包包里。
见到孟礼时，孟以凝从挎包里抓了一把糖果出来给她，笑吟吟大方说：“姐姐，吃喜糖。”
孟礼捧着糖果笑道：“不办婚礼的人还会发喜糖呀？”
孟以凝摇摇头，“只有你有。”
“看来我的脸面还挺大的。”孟礼说着，撕了一颗糖塞进嘴里，“凝凝的喜糖就是甜。”
孟以凝坐在她对面，腼腆一笑，“姐姐，我们今天早上领结婚证了。”
“嗯，姐姐就恭喜你了。”孟礼含着糖说，“不过你们真没打算办婚礼？”
“真没打算。不办才好呢，不然像猴子一样给人看。”
“霍行深也是这样想的？”
“唔……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的家里人好像也不理解。”
孟礼轻挑眉梢，“这么说，他的家里人是想办婚礼的？”
“应该是这样。”
孟礼思忖片刻，“就说明他的家里人对你没意见，至于他，让人看不懂。寻常男人不想办婚礼，很简单，不舍得钱。”
霍行深直接把婚礼费用折现给了孟以凝，看起来就不像不舍得钱。
孟以凝沉吟道：“我觉得，霍先生应该是像我一样，不喜欢那样的场合。他喜欢安静。这几天下来，我发现他的话确实也不多，所以，还挺好相处的。”
“你觉得好相处就行。”
-
傍晚，孟以凝回到家，霍行深还没回，她想了想，还是点开和他的聊天窗口。
【孟以凝：霍先生，我到朋友住的地方了。】
【hxs：嗯。】
【孟以凝：霍先生，我到姐姐的公司了。】
【hxs：嗯。】
【孟以凝：霍先生，我到家了。】
刚发完，孟以凝关了手机，换室内拖鞋时，手机“噔”一声，她立刻停下来看一眼。
【hxs：嗯。】
只是一个字，却令孟以凝莫名感到欢喜，着迷般看着，一边看一边换鞋子。换完鞋子，她又打几个字上去。
【孟以凝：你什么时候下班？】
不一会儿，一个小白框跳出来。
【hxs：现在。】
像是被蛊惑了，孟以凝喜不自胜跑到厨房找黄英。
“黄姨，霍先生现在下班了。”
黄英在忙，也不知道小姑娘什么心思，随口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是要回来吃，对吗？”孟以凝悬着心问，她还记得黄英说霍行深不常回来吃。
“是啊！我下午问过了，先生是要回来吃晚餐的。”黄英笑说，“这不回来可不行呀，你们不是刚领证吗？陆先生和我说了，以后要是没提前说，那先生就都是要回来跟你一起吃的。”
闻言，孟以凝眼里的笑意更深。
虽然因为食不言这一原则，两人在餐桌上安安静静，但既然结婚了，就该两个人在一起吃饭。
哪怕餐桌上安安静静，孟以凝也觉得自己被在意了。
毕竟，以往霍行深是不常回家吃饭的。
他的生活习惯发生了改变，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