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一个水果点缀的小蛋糕，到底让孟以凝一个人吃了。
她边吃边朝对面的黑衣少年报以微笑，“哥哥，你真的不吃吗？”
“我不饿，也不喜欢吃甜的。”
少年眸光淡淡地看着小女孩，她的嘴边沾了奶油，吃相不算斯文，却有一股童稚恣意在。
“今天是你的生日，怎么自己一个人在外面？”
说起这事，正在兴头上的孟以凝当即蔫了，“唔……被人说了几句。”
少年心下了然，“就玩离家出走？”没想到她的脾气还挺大。
孟以凝自知不对地低下头，心底里的不驯却冒了头，嘀咕道：“反正本来就没有家。
“哥哥，你知道我刚才许了什么愿望吗？”
“什么？”
“我希望能快点长大，找到一份薪资丰厚的工作，挣钱买房子。”
孟以凝一本正经地说：“有了自己的房子，以后就不用出走了。”
少年不由得对这个吃了一嘴奶油的小女孩刮目相看，轻描淡写称赞了一句。
“你还挺有志气。”
孟以凝腼腆一笑，一叉子蛋糕送进嘴里，清甜的奶油和大哥哥夸她的话丝丝缠绕，直抵心弦，驱散了她的所有悲伤和绝望。
她由衷觉得，上天还是有在眷顾自己的，在她生日这一天，天降神明温暖她的心灵。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大哥哥看，感觉像是梦。
“看我做什么？”
“哥哥真好看。”孟以凝掷地有声地说。
“……”
少年有几分不自在地别开目光，孟以凝却没察觉，越夸越来劲。
“哥哥，你是明星吗？我都没有在电视上看过你。你要当明星吗？我觉得你会……一夜走红。你真的好好看。”
她说着，看见桌上香喷喷的蒜香鸡翅，灵机一动，压低了声音煞有其事问：“哥哥，你不会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吧？”
“胡说什么？”少年微蹙眉头，看不出她圆圆的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
“不然，你怎么会连一只鸡翅都不吃？没有人会不喜欢吃鸡翅的，除非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
少年沉默了。
他一向饮食清淡，鸡翅是吃的，但蒜香鸡翅还是算了。
也就这话多的小家伙百无禁忌，菜单上有几个味道的鸡翅，她偏偏要蒜香味的。
见大哥哥无话可说，孟以凝当真了，神秘兮兮左右张望，小小声说：“哥哥，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
“食不言，寝不语。明白？”
孟以凝连连点头，知道大哥哥不喜欢别人多话，她便安安静静大快朵颐。
等她吃饱喝足，少年接了一个电话，而后问她，“什么时候要回家？”
孟以凝似懂非懂，“哥哥要走了吗？可是……我们还没有去坐摩天轮。”
少年默然看向窗外，看向摩天轮的方向，暗忖片刻，无奈说：“走吧，现在去排队。”
巨大的摩天轮下的队伍不太长，两人才等几分钟就能进车厢，同个车厢里还有两对情侣。少年不难发现，小女孩变得拘谨，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凝望窗外，纤细的小手在膝盖上画圈圈。
她安静了，另外两对情侣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时不时侧目打量他们两人，看起来想嘀咕什么但因为同在封闭空间，只能忍着。
直到车厢升至最顶端，两对情侣忙着站起来拍照，孟以凝入迷地看着远处天边金黄色的落日，乌黑发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撒满金箔的黑玉，连浓密的长睫也挂满金霜。
“哥哥，好漂亮啊！”
她感慨一声，又引来旁人的注目。
果然，是兄妹。
英俊的少年淡然地抬手在小女孩的脑袋上摸了一把，气定神闲中透出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更有浑然天成的优雅与神秘气韵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尽管已经有了男朋友，两个女生还是忍不住看他看得出神。
摩天轮外是广阔的苍穹和绚烂的夕阳，她们的心里是无尽的遗憾——
如果没有身边的男朋友，也许就有一丝机会成为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的嫂子……
而她们的男朋友素未谋面，这一刻也如同多年至交般对视，用眼神来往就能明白对方心里所想——
晦气！早知道等下一个车厢。
纵使他们有无限自信，纵使他们不愿承认，眼前这个少年无论是脸庞、身材还是气质，始终足以把他们按在地上碾压。
当车厢缓缓下行时，宽敞的空间里，氛围也缓缓下降，只有孟以凝一无所觉，目光流盼，笑得像一朵小金花。
半晌，摩天轮结束，少年领着小女孩走出游乐园。
两人该分别了，沉浸在美梦里的孟以凝乍然清醒，戒备地望着大哥哥的脸色，企图看出他的不轨之心。
“知道怎么回家？”他轻声问。
孟以凝回想了一下自己口袋里仅剩的四个硬币，窘迫地摇了摇头。
回家至少需要六个硬币。
少年一脸不出所料的神色，平静道：“你跟我来。”
孟以凝再次警惕起来，“去哪里？”
少年耐着性子回答道：“警察局。”
游乐园的附近正好有一个警察局，鉴于小女孩防备心强，两人不再像在游乐园里一样并肩同行，而是老规矩——他走在前，她跟在后。
一路走着，孟以凝有一肚子想法，无非是想向他借两个硬币，就不用特意去警察局麻烦警察。
可是她从未跟人借过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很快，孟以凝远远看见警察局，忐忑不安的心宁静下来，不自觉松一口气。
少年径直走到警察局大门口便停下，转过身等一步一犹豫的小女孩。
见他伫立在警察局大门口，定下心来的孟以凝总算确定他真是好人。此时，大马路上车流不息，落日余晖笼罩在静止不动的少年身上，如有一道金线勾勒出他不凡的风骨，仿佛一幅现实与童话相交织的油画倒映在孟以凝的眼睛里。
她知道自己不会忘记这一幕。
她欢喜地朝他飞奔过去。
“自己进去，让警察送你回家。”
少年说完便要走，孟以凝连忙叫住他，“哥哥，你……”
“还有事？”少年侧身睨着她。
“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霍——”少年欲言又止，停顿片刻，才把名字说全了。
“霍浅彻。”
“霍、浅、彻？”孟以凝下意识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想了一下没想出来，定睛一看，人已经走远了。
“霍浅彻……”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他个子高，腿修长，走得快，她追不上。
“哥哥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呢？”
她神色黯然，自言自语道：“我叫孟以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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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悦的梦在醒来时无可避免地带着淡淡的忧伤，孟以凝平复心情，心里犹在念想曾经给予自己一刻温柔的霍浅彻，唇角不由自主扬起。
但也在这一瞬，她的目光往草地上一挪，看见阳光下的蓝粉色渐变手机后壳，唇角的笑意顷刻僵硬。
姚爱珠兴高采烈得仿佛中了一亿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人家挑中你了！”
“霍行深……”孟以凝喃喃对方的名字，如闻噩耗般小脸煞白。
她仰慕的，一直都是霍浅彻。
至于霍行深……
在今天之前，她或许听过这个名字，听过这个人的品行，听过这个人的事迹，可她一点儿也没有上心，以至于今天才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她专一得很，一直以来探头探脑、明里暗里打听的都是关于霍浅彻的消息，奈何他常在国外，神秘得很，她总是徒劳无功。
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霍行深挑中她了。
孟以凝抓起手机一看，姚爱珠还是打了几通电话过来，还有孟飞来。她忽略了他们，潜意识只想给孟礼打电话求救，准备拨通之时却迟疑了。
孟礼应该在忙，现在找她只会给她添麻烦。
从草地上爬起来，孟以凝把身上拍干净，决定先回宿舍，晚点再打电话找孟礼救命。
她万万不想成为心上人的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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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姚爱珠拨了几通电话，都再没有被接听。
“唉，你看看，她都不接我电话了。”
孟飞来不信孟以凝敢这样撂自己面子，他拿出手机打过去，没有被拒接，但也没有接通。
“这死丫头！”他气恨地骂一声，又打一个电话过去，依然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都怪你，那么凶跟她说话，又不是不知道她胆子小。现在好了，她不理我们了，等她嫁进霍家，哪里还会关照我们？”姚爱珠一脸郁闷地抱怨道。
原本他们的目标是当霍行深的岳父岳母，但孟礼不陪他们玩。
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老实的孟以凝身上，万一事成，他们照样能当霍行深的亲戚，肥水不流外人田。
结果，天大的馅饼还真就砸在孟以凝头上，也是砸在他们的头上，谁知孟飞来凶神恶煞一训，都快把馅饼给训跑了。
“不关照我们也就算了，她可别被她大舅舅收买了，以后只认大舅舅，不认我们。”姚爱珠越想越担心。
“放心好了，给她几个胆子她都不敢翻脸不认人。”
孟飞来笃定地说：“她跟大哥一家关系向来不好，这些年多的是我们照顾她，还有孟礼跟她感情深厚，这些都跑不掉。赶紧的，先给孟礼打个电话，让她去哄哄那丫头，她最听孟礼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