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同学聚会
“喂，笙宝？对，我们就在楼下呢。”
楼下的草坪旁，停着辆非常骚包又炫富的宾利。
傅轩手搭在方向盘上，看见那个戴墨镜的目标身影在门口出现，“滴滴”猛按了两声喇叭。
下一秒，后脑勺被宋展一不轻不重地招呼了下:
“傅妃你大清早别发神经。”
鸣笛声格外响亮，如雷贯耳。
秦笙那点早起的困意，立刻被此番操作赶跑，眼底彻底清明。
她走近，扫了眼车身，打开车门:“这么浮夸，你新买的车？”
傅轩“嗯”了声，“之前那辆车开快了不太稳，要送我老婆去产检，得换个安全的。”
秦笙上车，跟宋展一坐在后排。
因为要出门，还是人多的地方，怕被粉丝认出便全副武装了番，宽大的黑色墨镜遮住她大半张脸。
现下，摘下墨镜和口罩，她小口打了个哈欠，很慵懒的，线条很软的感觉。
宋展一猜到秦笙没吃早饭，早有准备。
他把怀里的热豆浆递来，抬头，正对上内后视镜里，表情颇为天经地义的傅轩，扯了扯嘴角拆穿道:
“呵，你怎么不说，你现在住的那地方市侩气息太重，不利于胎教，得换个学区房呢？”
傅轩踩油门，打转方向盘，煞有其事答:“正有此意。”
车子加速，很平稳地蹿出去老远，他指挥后排的两人:
“坐好出发了，赶紧报个地点定位给我。”
—
a市最大的莫迪亚饭店，地段寸土寸金。
高楼矗立，不远处就是繁华的商业街地段。
学校再有钱，办同学会自然也做不到这个程度，但是得到不少发达起来，已成为企业家的校友赞助后，便怎么大怎么办。
单看外面停的车，就很有排面。
秦笙他们去的那层大包间，宽阔以大厅的构造，摆了许多桌。
都坐的是当年同级的几个班。
大多数人自毕业后就断了联系，许久未见，难得重新会面联络，甭管认不认得出，都在热络地攀谈着。
俨然有朝人际交往大会发展的架势。
一位盛装打扮穿着礼服小洋裙的的女人，裙摆浮夸，从他们面前走过时，袭来阵很浓的香水味，不忘送出枚飞吻。
宋展一扯扯嘴角:“这不至于吧？”
傅轩显然很习惯这种场合，切换状态非常快，笑了笑评价，“人靠衣装马靠鞍。人生充满机遇，你怎么知道人家同学聚会结束，钓不到金龟婿呢？”
只有他自己习惯性地一身西装，傅轩扫了眼旁边两位，秦笙的宽松卫衣和宋展一的休闲外套。
傅轩:“”
他拍了拍宋展一的肩膀，给予肯定:“你们俩的亲子装，蛮搭配。”
宋展一怒了，作势要去勒傅轩脖子，秦笙便笑着从旁边绕开。
频频有人转头看过来。
衣服可以改变，但气质这种东西，却是与生俱来，掩盖不了的。
三个人皆太出挑，一齐出现在门口，什么都不用干就吸引住许多目光。
人告诉人，四下渐渐响起私语声。
目光追随着，见他们坐到了六班那桌。
一个班分两桌，靠在一起。有一桌来得早些，都被占完了位置，宋展一便向新的那桌走去，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让秦笙坐进去。
而他坐旁边，能恰到好处地遮挡掉不少打量的视线。
厅内超过大半的，早就认出了秦笙。
当年是年级里的风云人物，长大后又是出现在电视里，遥不可及的大明星。
漂亮又明艳，周身带有很神秘的色彩，他们悄悄盯着看——
秦笙没什么表情，很淡的妆容与随意的常服，皆无法遮挡住矜贵。
那双漂亮的杏眼，浅瞳似乎并不聚焦，正没什么情感地看过来，漫不经心的，带点冷感，像无机质琥珀。
太不可及，似乎又太难走进她视野了。
众人不好意思主动攀谈，碍于面子外，更多是不敢。
幸好，学生时代秦笙的圈子就私密，和傅轩、宋展一的“三人帮”远近闻名，与同班里的其他同学们没什么交集，自然也不用参与叙旧。
倒不会造成什么尴尬氛围。
台上主持人在高声预热，台下宋展一他们，忙着应付人际。
她安静坐在位置上，自成结界般，专心玩贪吃蛇游戏，降低存在感。
碎发微微垂落。
秦笙单指摁着粉色的游戏角色，抬起右手，指尖将那绺头发别到耳后。
突然间，听见旁边桌有人发出道惊呼:“陆学神——？！”
沉稳的脚步声停在面前不远。
椅子被拉开，来者的气场清冷，连带周围都些许降温，安静了瞬。
很熟悉的感觉，姓陆
果然，陆寒星朝他们微微颔首，算打招呼。
那张万年冷冽的脸，线条比以前更锋锐，眉眼间覆盖霜雪，尤其身量挺拔，典型的模特身材。
谁先不自觉地，倒吸了口气，“大学霸也来了，欢迎欢迎”
宋展一登时蹙起眉。
他本来正站着，推辞敬酒，将手里的瓷杯放到桌面时，力道因情绪没控制好，声音有点大。
清脆一声，他下意识地，先微微偏头去看身边人的反应——
秦笙垂着眼，指尖稍顿，在贪吃蛇即将撞墙结束前，熟练地操纵避开，重新灵敏活动。
她感到有很多视线，复杂的，来自各处的视线，借机落在自己脸上。
尤其陆寒星的眸光，浓稠如墨色，无法忽视。
可被别人关注，几乎是演员这个职业的必修课，她早已习惯和麻木。
秦笙表情依旧淡淡的，自始至终，像不甚在意，根本没抬起过头。
良久。
圆场下气氛重又活络，陆寒星眼睫颤了颤，应该是缓缓坐下了。
六班之前的几个班委，便叽喳着围过去:“咱们的万年第一名，难得有空”
聊天声充斥在各处，时不时有新的人落座，又掀起新的浪潮。
旁边桌有个长相不错的，叫王玥的女生，以前跟秦笙关系还不错。
交集起源于，高一时王玥有次被高年级的学姐欺负，秦笙路过，就顺手帮了她，她往后一直记着这事，直到现在。
王玥属于跟武悦一样，没有坏心眼还特别开朗的类型，热情外向，总主动跟你讲话。
——对付这种，秦笙向来没什么办法。
“傅轩，傅老总，祝您早生二胎，我跟你换行不？哎呀难得的机会，就让我坐笙笙旁边嘛，小姐妹叙叙旧”
王玥说着，冲秦笙撒娇式眨眨眼。
傅轩看向秦笙，见她点头，便把位置让了出来，起身跟王玥换。
他外套还搭在椅背上，秦笙帮忙递去时，掀起眼皮看去——
直直撞进了正对面，陆寒星如子夜的双眸里。
极专注且小心的底色。
这才注意到，陆寒星今天也穿的是身便装。
黑色外套，内里衬衫扣到最上一颗，有种冷漠的禁欲感，他肤色呈冷调的白，竟像半点烟火气都不沾。
这是她今天看他的第一眼。
隔空对视了半秒，陆寒星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秦笙却已然将视线移开。
—
主菜上全了，人也差不多到齐。
饭局正式开动。
他们这桌，显然是右边那位，刚从其他每桌都社交了遍回来的男人话最多。
那人西装革履，隐隐有点啤酒肚，叫陈飞。
学生时代就很爱出风头，工作后自己创业，弄得挺风生水起的。
这次同学聚会的策划，便是由他起的头。
“可以啊，陈飞哥一表人才！”有人向他敬酒，恭维道。
“我也就是运气好，恰好混得不错，社会上耍耍而已。”陈飞故作谦虚地摆摆手，高谈阔论:
“其实呀，我脑子比不上读书好的，脸也不够看，生存下来还得靠自己的门道，你们以后有谁需要帮忙”
“害，读书好的不一定就代表赚钱多。就算天才去搞科研，也过不了豪华生活，指不定活得不如普通人，哪像我们飞哥，事业有成还幸福！”对方抿着酒，接话。
这话明里暗里间，都在变相地吹捧对方，做讨好样。
a市一中作为私立高中，当年招生时，要么是家里有钱的，要么是教师子女，两种家境都不错。
还剩下少许成绩优异，被挖来冲状元的，则两只手就能数过来。
因而，陈飞口中的“读书好”和“天才”，现下很有指向性。
“你这叫什么话？来来来，别听他瞎说，大家卖我一个面子，都来尝尝我带的酒。”
“我给大家都倒上哈，这可是珍藏款，花大价钱买的好酒”
陈飞端着酒瓶，走到陆寒星面前，眼睛转了转，笑道:
“陆学霸，人民的大英雄，你可一直是我的榜样啊。”
众人呼吸一紧，跟着看过去。
陆寒星气质冷然，自始至终地挺拔坐直，眉眼间宛如淅淅沥沥的凉雨，是入骨三分寒的疏离。
他薄唇微抿，并不打算说什么话。
陈飞弄了个冷场，只好讪笑起来。
心无端地发怵，便绕开他，自顾自给旁边的其他人杯里都倒满。
敬酒很快轮到了秦笙这边。
“哈，这杯敬我们的大明星，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我可经常在电视里”
宋展一微勾着唇，站起来，抓着空酒杯晃了晃，先打断道:
“诶陈飞，这就不用倒了，别这么客气。”
他笑起来阳光，眼尾微微上扬，却难得不掩警告的意味:
“你带的这酒标不太对，从外面买确实容易被骗，下回再喝，去我店那拿，打折。”
陈飞被挡了回去，动动嘴终究没再说什么，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坐到自己位置上，“吃菜，大家吃菜。”
宋展一也坐下来，略倾身附在秦笙耳边，“笙宝，喝酸奶还是果汁？”
得到后面的回答后，他拧开瓶柳橙汁，倒了小半杯放到她手边。
全程，陆寒星皆沉着眸，看着他们俩自然的互动，唇线紧绷。
大抵对陈飞不满已久，王玥捂嘴笑笑，凑近来低声道:“笙笙，托你的福，多亏有宋展一怼他，不然陈飞又要跟前年一样，叭叭个不停。”
前年？
秦笙嚼着清炒笋片，抬眼，目光有点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