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没规定不能喜欢
纪泽程顿了顿，“帮我打听一下，江知淮助理的，感情状况。”
秦笙:“？”
她眨眨眼，默默把这句话的主谓宾拆分，咀嚼了下，确认没有理解错。
秦笙:“我帮你，问问？”
在纪泽程非常期待、高度热切的目光中，她打开手机，找到和江知淮的聊天框，打字：
【江大影帝～】
【能否咨询一下，你助理的感情状况？】
远在千里之外饰演变态杀人魔的江知淮，正坐在椅子上读剧本。
特别关心的提示音响起，他读了遍这条消息，微愣，偏头，挑着双桃花眼望向旁边的助理小宁。
潋滟眸光，带着些审视意味，以及不可察的敌意。
兢兢业业为老板核对行程·助理宁:“”
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后背发凉？我哪件事办砸了吗？
他摸不着头脑，犹豫了几秒，刚想出声询问。
江知淮却已经将视线收了回去，眼睫微垂，回复:
【据我所知，他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并没有谈恋爱的机会。】
【应该还单身。】
发送出去的下一秒，他还在措辞【怎么突然问这个】，秦笙有所预判般，已以一个“ok”的表情包火速结束话题。
【笙】:谢谢～祝您电影拍得顺利～
江知淮挑眉:“”
那头。
秦笙叹了口气，把问来的结果复述给旁边，跃跃欲看的某位男演员听，“单身。”
继而，纪泽程那张风流脸上，露出了某种类似果然如此的，胜券在握的表情。
如果说，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此刻初现雏形，那么，接下来的对戏经历，便将其彻底印证。
a市一中校园内取景。
剧本里，时间线在夏景沂回来上课，和楚桑成为同桌一段时间后。
夏景沂对楚桑动心，却奈何对方无所察觉，只能尚处于单相思状态。
体育课球场称霸，他因为楚桑的求助，头次参与，带领队伍帮班级赢了篮球比赛。
结果，这位除了睡觉就是学习的小美女，表情淡声音软，时常语出惊人，听完胜利消息，象征性鼓鼓掌。
漂亮的小嘴一张一合，敷衍地捧场。
前一秒尚是“哇夏校霸你好棒”，后一秒，午休铃响起时，倒头就投入梦境怀抱。
很快传来，她均匀的轻浅呼吸。
夏景沂蹙眉，咬咬牙，怎么想怎么憋屈。
他碰了下她轻搭在桌上的手，本意是想把人薅起来，却不自觉动作放缓，被对方漂亮纤细的手腕吸引注意。
那只手又白又细，从宽大的校服外套里伸出，指甲修剪得圆润，末端有小小的月牙。
他的视线再缓缓上移，落到楚桑的嘴唇处。
果冻一样，亮晶晶的唇色，唇肉鲜艳又饱满。
当事人睡得一无所知。
夏景沂喉结滚了下，很想尝尝味道。
于是鬼使神差地扫视了圈四周，同学们都在午睡，无人注意到教室末排的角落。
他抬眼，眸光在教室监控上顿了顿，然后果断撩起外套，把两个人的头罩起来。
隔绝出一方小小的，安静的空间。
他歪头，缓缓靠近，试图蜻蜓点水地一下，以唇触碰唇。
堪堪要接触到的时候——
“等一下。”纪泽程猛得掀开外套。
他捏了捏眉心，差点把发型抓乱，破天荒地将散漫不羁收敛起，提要求:
“给我贴唇膜。”
导演、副导演等一众剧组人员:“？”
小南:“？”
小南怒了，真的怒了。
当助理跟着入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提这种要求的，她当即打开手机编辑，完成周芸交待的每日汇报任务。
转述完，不忘抒发自己的想法:“他哪里来的脸，我家笙笙姐还没嫌弃他！！”
众人僵住不敢说话，皆悄悄去看女主角的脸色。
秦笙倒平静无比，表情淡淡地点点头:
“如果能让你快点过戏的话，当然可以。”
“纪泽程。”她掀起眼皮，像无机质琥珀的漂亮眼睛望过去，带点冷感:
“一个画面ng了六次，第八次之前，大家能等到吃午饭吗？”
导演习惯将休息和用餐的时间，排在拍摄进度完成后，如果上午应过的镜头未拍完，会一直拖延下去，无限延长收工时间。
这是刚开机进组时，就被明确告知的规定。
现下，因为纪泽程一个人的不在状态，所有人都正“加班”，又碍于男主角的咖位和脾气，不会多说什么。
纪泽程明白她的意思，显然自己也过意不去，双手合十微微鞠躬，向四周低低说了句“抱歉”。
按要求将唇膜贴好后，成功进入状态，这条顺利地拍过。
“cut！好，那我们就暂停休息吧，请大家喝饮料——”
随着导演喊道，本来因插曲而渐渐僵凝的氛围，散去，又重新活跃起来。
因为是在校园内取实景，追求真实感，所以教室安排在高一教学楼的顶层，是走廊尽头最末的一间空教室。
怕打扰学生上课，基本只弄出点小动静。
且相当低调，保姆车什么的都开不进来，演员休息室暂由空置的班主任临时办公室代替。
饭菜被剧组预定好了，定时从西门运进来，是盒饭工作餐。
秦笙刚坐下来，打开番茄蛋汤的盖子，抬眼就见纪泽程走近，眼皮拉耸着:
“我不是针对你。”
她咬着筷子，软绵声线带着一点鼻音，“嗯”了声，表示不怎么在意，“你如果不拍吻戏，可以直接说。”
言下之意是，都是演员你没必要纠结，提前沟通好才不会耽误拍摄进度。
“也不是不拍，主要是，跟女人拍会感觉很别扭。”纪泽程抓了把头发，想着在她面前也没什么好装的，拉过来把折叠凳，坐到秦笙对面:
“当然，跟其他男人也别扭。”
他搜刮着贫乏的词汇库，总算找到个差不多的描述:“守身如玉你懂吗？”
秦笙小口嚼着清炒藕片，复盘着下午要背的台词，没怎么听他解释，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嗯嗯”。
继而，她后知后觉——
像电光火石间抓住重点，跨年晚会时纪泽程所有奇怪的问题，以及种种莫名其妙的反应，全都解释得通。
现在，秘密的知晓方、把柄拿捏者的身份对调。
秦笙眨眨眼，有些许犹豫，压低声音轻问:“你，喜欢江知淮的助理？”
算起来，挺久前，江大影帝确实跟纪泽程有过合作。
纪泽程长着这张风流脸，绯闻再离奇也总有人相信，虽说营销号的爆料满天飞，但还真没见过有什么亲密照片流出。
习惯以样貌先入为主，大众为他贴上了许多标签。
没想到，说的煞有其事的“多情花心男”是假，神乎其神的“男女通吃，心有所属”才是真。
秦笙“嘶——”地吸了口气。
纪泽程笑笑，摊了摊手，“没规定不可以吧。”
那就是猜对的意思。
—
自从知道了纪泽程的秘密，以及加上“你是除了我经纪人外，第一个知道的”限定后，秦笙和他的关系，有了质的转变。
具体来讲，是纪泽程失去伪装面后，整个人都老实了不少。
再具体来讲，是纪泽程单方面的“讨好”。
无非是想从她这，再套些情报。
没有威胁，不必再时刻提防，秦笙乐得能安心拍戏，专注沉浸于剧本，便懒得理他。
组里的工作人员们嗅到丝不同，面面相觑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男女主没有矛盾更不是作妖的主，简直再好不过。
导演大笔一挥，“今天自掏腰包哈，请全组喝奶茶！”
卡戏少，拍摄进度自然推进得很快。
剧本进入中期，楚桑参加竞赛，顶住压力日夜刷题。
秦笙就跟着默写解题步骤，要么就是在黑板上讲解，拍特写镜头。
不得不承认，陆寒星办事向来可靠。
即使是当初口头上的临时承诺，他依旧很快找出了所有笔记，甚至分门别类地整理好。
放在一中传达室，传达室又转交给剧组。
分发后，其实大半都是给秦笙的，毕竟夏景沂暂且还是个不爱学习的学渣。
小南拿回来的时候，将其中附带的，一本包装非常好的厚本子挑出来，“咦，笙笙姐这个是给你的吗？”
本子整洁，虽然重新装订过，但纸张泛黄，仍旧有岁月的磨损痕迹，看上去颇有年头。
是日记。
高中时代的日记。
陆寒星那次回和安巷的舅妈家，专门从阁楼找出来的那本。
苍劲的熟悉字迹，上面写着:“笙笙收”。
秦笙闻言扫了眼，抿了下唇，大概猜出了对方的意图。
她淡淡移开视线，无波无澜道:“放那吧。”
和剧本一起收进抽屉里，却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都没打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