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苏木辰朝着墨尤宁挤出一个笑容，似乎想证明他没再哭了，“殿下恕罪，奴……不是故意的。”
他笑得很难看，这个笑让她回想起第一次穿越，他将她护在身下时的场景，他也是这样笑，笑得同样难看。
她突然冷静下来。
这是苏木辰。
会对着她温柔的笑，会用专注的目光看着她，会关心她的苏木辰。
她曾在心底说着要保护他，可这才是第二天。
一盆冷水从头淋下，墨尤宁彻底清醒了。
“嗯……那个，孤不是那个意思。”墨尤宁轻轻抱着他，缓而轻的拍打他的脊背，像当初他安慰她一样，柔声道：“别怕，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想哭就哭吧，不为难你了。”
她拉着苏木辰往长廊的上走，“去那边坐一会儿，连画去奉一杯茶来。”
她摆了摆手让所有人都停下，连画从地上站起来，其余人没得到命令，不敢擅动。
苏木辰坐在长廊的木栏凳上面，墨尤宁在他面前半蹲下，此时仿佛有了用不尽的耐心，她也不着急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哭，让他将心底所有的不安发泄出来。
仰视的目光不再咄咄逼人，给了他安全感，一杯温热的茶被塞到手里。
他泪眼模糊看着她，“殿下，为……为什么对奴这么好？”
她刚刚明明生气了，却为他收敛了怒气。
苏木辰渐渐平静下来，端着茶轻轻呡了一口，抬起红通通的眼睛看她，目光还是闪烁着细碎的不安。
墨尤宁不答反问，“你来找孤回去用晚膳？”
“嗯。”苏木辰脑袋点了点。
有点呆，看起来笨笨的。
又傻又笨。
“看在你主动来寻的份上，孤不生气了，哥……木辰……”这个称呼墨尤宁叫得有点别扭，她脑子里过了一圈“夫郎”、“小辰”，甚至是“宝贝”、“卿卿”，最后都没能叫出口。
她放弃纠结这个称呼，直接道：“你记不记得孤送你的发带，以后随身带着它，若是孤生气了，你便拿出来给孤，明白了吗？”
苏木辰茫然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瞧她，问：“为什么？”
墨尤宁没回答，她揉了揉他的脑袋，像他曾经抚摸她的发顶那样，目光温柔且缱绻。
“只要拿出发带给你，奴无论做错什么，殿下都不会生气？”苏木辰内心嘭嘭直跳，他紧张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如果这样，是不是没有守宫砂也能被原谅，他也能幻想陪在她的身边。
墨尤宁没将他的提问放在心上，随意一笑，逗他道：“看孤心情。”
“哦。”苏木辰再次低下了头，像两只兔子耳朵耷拉下来。
“回去用膳吧，以后不敢再逗你了。”她又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
今天这一出确实存有试探苏木辰的意思，可更多的是给他立威，没想到最后却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她因为苏木辰的存在，一整天心情都很好，压根就没有因为碧书那一句话生气，她生气的是他们谈论苏木辰的话。
他们说的没错，她是把苏木辰放到了刀尖上。如果他能褪去对她的害怕，或许她会封他做侧君，像洛怜城一样，不会轻易动他。
可如果在她的耐心耗尽之前，苏木辰给不出她想要的反馈，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是伤害他。
如同洛清，如同之前的她给过放纵权利的每一个侍君。
他才入府两天，她已经按捺不住情绪，向他发火了。
苏木辰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是害怕墨尤宁。
坊间偷传那八个字怎么说来着？
喜怒不定，阴晴无常。
苏木辰觉得这就是墨尤宁的真实写照，这让他感觉很不安，即便她面对他时可以算得上是温柔，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害怕。
就像一只兔子生活在狮子身边，哪怕狮子已经饱腹了，说不吃它，兔子还是会忍不住颤抖，想要逃离。
饭桌上，墨尤宁问苏木辰道：“在这待得习惯吗？要不要孤给你找点事情做？”
“这挺……挺好的。”他回话有些磕巴，随后又低下了头。
墨尤宁脸色微沉，她和苏木辰之间似乎永远隔着一层疏离，身份上的防备与忌惮。
如果他一直是这样，跟她后院的君侍几乎没有差别，甚至还比不上他们会讨人欢心，那她留他做什么呢？
恰这这时，连书走了进来，“参见殿下。”
“怎么了？”
“殿下，您忘了，今日您约了瑶千郡主和梦小姐一同去迎春楼喝酒。”连书说这话时目光看向了苏木辰，里面藏着某种挑衅。
“孤给忘了。”她站了起来，转头对着苏木辰道：“你自己吃吧，孤有事先走了。”
苏木辰忽然出声：“殿下。”
墨尤宁疑惑：“嗯？”
“奴恭送殿下。”苏木辰站了起来，他咬着唇，发觉难堪，却说不出口。
迎春楼是青鸾国有名的倌楼，她直接扔下了自己，跑去倌楼喝花酒，而且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墨尤宁走后，连书看着一桌子饭菜，又转向苏木辰，冷嘲道：“弄清自己的身份，连一个小倌都比不上的玩宠，还想着勾引殿下，不自量力。”
“我没有。”苏木辰轻轻反驳了一句，低不可闻，一众小侍都跟着走了，苏木辰独自一个人坐在桌前沉思。
墨尤宁实在是太耀眼了，她柔下神色，专注看着一个人时，很难让人不心动。
他害怕她，可是又情不自禁将心思放在她的身上，目光被她吸引。他身上没有守宫砂，不想被发现，就应该要离她远一点，现在她走了，自己应该高兴才是。
他安慰自己，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反而是眼泪止不住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他哪里还有被宠爱的资格呢，更别提那个人还是墨尤宁了。
……
另一边，墨尤宁回过神来想到这一茬时，人已经坐在了迎风楼的包厢里，酒喝了大半。
她做事向来不会考虑后院君侍的感受，因此此刻一个小倌揉着衣角，问她是否要伺候时，她才恍然醒悟这件事情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