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他们能跟在墨尤宁身边成为一等小侍，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哪一个不是心里明镜似的。
“说错话，做错事，比如呢？”连画难得听他们提起这些，可却不太明白，这里谁都知道墨尤宁的身份，谁会去得罪她。
“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就是不知道。”碧书接着道：“殿下喜怒无常的性子，谁也不知道在她面前那句话是对，那句话是错。”
“慎言！”碧棋打断，语气沉沉，“妄议殿下，把暗影阁的暗卫当死人吗？还是想让殿下将身边的小侍全都换一批？”
碧书自觉失言，瞬间白了脸色。众人的面色也都不好看，要是暗卫真是禀报到了墨尤宁哪里，他们全都得受罚。
别的可以说，暗卫知道他们的身份，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议论墨尤宁本人就犯忌了，就算是人人都知道墨尤宁性子喜怒无常，可那也不是他们能说的。
“我……怎么办。”碧书手足无措看着几人，无人应声。现在只能祈祷墨尤宁不知道这件事情，每天大小的事情那么多，暗卫也不是每一件事情都会上报墨尤宁。
大部分不那么要紧的会整理成册，墨尤宁可以选择看或者不看。
一时间亭子无人再说话，几人的心都悬着，等待宣判的感受并不好，仿佛有一只大手紧紧捏着心脏。
傍晚时分，墨尤宁从内殿出来，面上表情淡淡。
她扫了一眼几人，问：“你们很闲？”
几人一并跪下，碧书更是脑子一片空白，身体颤着不断发抖，“奴死罪，不该妄议殿下。”
“碧书以下犯上，赐死。其余人……”嘎达一声轻响，墨尤宁的话顿住，她抬眼看去，只见苏木辰打翻了端盘上的糕点，手足无措接住，不知该不该放回原位。
见她的眼神看过来手一抖，糕点又掉了。他直直朝着她的方向跪下，什么话都没说，像是把自己缩了起来，仿佛跪下能取得一点点安全感。
他刚刚都听到了，“赐死”两个字回荡在他的脑海，本来早上聚起来的一点点安心顷刻间全部碎了。
他看着她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声音发颤，“参，参见殿下。”
“起来。”似曾相识的场景，早上见面时，她也是这样温柔的语气，然后扶他起来，他因为害怕身体止不住颤抖。
墨尤宁握着的手冰凉，手心被汗水沁湿了。她看着他害怕的神态，骨子里劣根性作祟，竟然想再吓一吓他。
将他吓哭，颤着声音跟她认错，然后乖乖任她罚，被她欺负狠了也不敢出声。只能红着眼睛委委屈屈看她，等她好心情了哄他，他才敢在她怀里哭出来。
墨尤宁眼底幽暗的神色一闪而过，她压下心底那些过分的想法，耐着性子，声音温和的哄道：“别怕，随孤过来。”
墨尤宁牵着他的手往回走，指着地上跪着的五个人，语气漫不经心。
“这几个小侍不懂规矩，在背后议论是非，他们还说你在王女府里活不久了，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奴来处置？”
“对，决定权在你。他们这样口无遮拦，留着也是祸害，不如全杀了怎么样？”
苏木辰低着头，他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悬崖边上，周身是漫天迷雾，他不知道墨尤宁想要听到他什么样的回答。
苏木辰绷紧了身体，不知道下一步究竟往哪个方向迈，才不会摔死。
一句“全凭殿下做主”在嗓子眼卡住，这是最乖巧的回答，也是最理智的选择。
可这是五条人命啊，他偷瞄墨尤宁的神色，她静静看着他，眼神波澜不惊，平淡得一丝情绪也看不出来。
“奴，奴不知道。”苏木辰低下了头，眼中两颗泪珠顺着脸颊流下。他后悔了，不应该亲自来这里寻她的。
“哭什么？”她似乎过分了。
说实话，苏木辰入府之后的种种表现，一点也比不上那些世家出来的贵公子。
其实无论他说什么，墨尤宁都不会对他怎么样。他本来在她心里就是不一样的存在，即便她不喜欢他的回答，也不会罚他。
没想到她还什么都没说呢，他自己就先把自己给吓哭了。
碧棋是最冷静的一个，他越发看不上苏木辰，甚至产生了厌恶。
他并不觉得墨尤宁会真的把他们的生死交到苏木辰手里，只不过是吓唬他们罢了。
他甚至有心情想，如果此刻换做洛怜城站在苏木辰的位置上，他会怎么做。
他一定会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奴是殿下的人，受了欺负自然是找殿下诉苦，才不会浪费心思在他们身上。”
他会状似无意的缠着墨尤宁走远，他会想办法让她所有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然后把她的怒气全部引到自己身上。
他就是个傻子。
生死边缘上，碧棋想起他，竟然有些想笑。
不要说洛怜城，换了墨尤宁后院任何一个侧君或侍君，都不会表现得这么差劲。
“别哭了。”墨尤宁给他擦干了眼泪，好声好气的哄人，“是他们受罚，现在是他们的命掌控在你手里，你哭什么，胆子这么小？”
墨尤宁知道苏木辰因为环境的原因，性子软和，但是没想到他这么胆小。简直是戳一戳就缩起来，怯生生的仓鼠一样。
不仅是碧棋，周围其他小侍目光中也露出了一丝轻蔑，于此同时，也暗自惊叹墨尤宁对他的好脾气。
墨尤宁一时新鲜对他有几分好脸色，他却不一定有能耐留住这份恩宠。这份小家子气的表现，在他们眼里确实上不得台面。
别人在墨尤宁面前哭是为了博取怜惜，这位可倒好。
是真哭。
哭得抽噎难看，半分美感没有。
“别哭了！”墨尤宁耐着性子又哄了两句，终于烦了，提高了音量，“再哭就滚出去，什么时候消停了再到孤面前来。”
苏木辰被吓的全身一颤，他咬着唇，竭力遏制，可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往下掉。这是被吓狠了，身体的本能反应，像打嗝一样，他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