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连书本来不叫这名儿,这个名字只是墨尤宁近身小侍的代号,无论换了谁,下一个在她身边管事的人永远叫这个。前段时间墨尤宁身边的小侍空缺了一人,连书跪在墨尤宁殿前求了三个时辰,连画气得直接往他脸上扇了两巴掌。
这件事之前闹得很大,府里都在议论兄弟俩为了王女殿下反目成仇,还有人议论着连画要失宠。就算是他亲弟弟,可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墨尤宁对连书的维护和纵容,那是他能打的吗?倒像是众人议论的那样,王女殿下当天晚上就招了连画侍寝,不知在床上用了什么私刑,连画侍寝后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才重新回去伺候。
具体的事情连棋也不甚清楚,只知道王女殿下像是发了好大的火,他进去时都能嗅到房间里浓郁的血腥味儿,他已经伤到无法下地走动的地步,后来还是他安排人给抬回去的。反观连书却是稳稳当当拿下了这个名字,从此与连画平起平坐,一同在王女身边伺候。
连书得了墨尤宁的夸奖,回禀事情的声音都轻快了两分,他道:“苏府和帝卿今日同时递来了帖子,苏太傅三日后九十岁寿辰;帝卿则是邀您去赏菊宴,在七日之后。除了这两封紧要一些的,另有邀您赴宴的帖子十四封,奴都整理了出来了,殿下可要瞧瞧?”
“不必了,这两场宴会应下,其余一概推了。”墨尤宁说完,又转了话头,“你多听你哥哥的话,这次便罢了,孤知晓你也是想向他证明自己,如今也如愿了。你日后乖一些,不要再惹他生气了。”
连棋研磨的动作顿了顿,复又继续。
这话不像是墨尤宁会说出口的,她未免太宠着连书了,竟然还会为他们兄弟俩的感情操心。连棋之前以为他们俩兄弟早就撕破脸,关系变得水火不容,如今看来并非如此。连书身在福中不知福,并未把她的话听进去,低头小声嘀咕,“才不是为了向他证明自己。”
“那是为了什么?”墨尤宁抬头看他,眉头微蹙。她全听到了,半不点大的孩子,心思还挺多。
“我……”连书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涨红了脸,硬着脖子道,“反正不是为了这个,我不用证明也很好,谁要管他怎么想了!”
他这话别扭得不行,就像一个孩子被戳破了心底的想法,非要口是心非。
“噗!”墨尤宁倏地笑开了,她鲜少这样明显的表露情绪,看来连书确实讨她欢心,连棋暗暗嘀咕,这么喜欢怎么不见她纳做侍君,难道是心疼他年纪太小?
墨尤宁对着连书的语气柔和下来,像是哄一个娃娃,“孤知道了,你做的事情跟你哥哥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有事要跟孤说吗?”
“没……没了,奴告退。”连书双颊还是红彤彤的,匆匆行了个礼退下。墨尤宁看着他局促仓皇的背影,轻笑了一下,而后对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眸中神色不明。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继续翻看桌上的文书,提笔批阅,屋内没安静多久,碧棋掀帘走了进来,跪下行礼,“参见殿下。”
“免礼。”墨尤宁头都没抬,神情冷淡吩咐道:“你从惩戒室任意挑一瓶药,去揽风阁教一教风侧君规矩。”
“诺。”碧棋垂首低眉,乖巧应下,犹豫了一会儿,试探性的问道,“奴可否多嘴问一句,殿下此举可是因为洛侍君被罚一事?”
墨尤宁瞧了他一眼,“想问便问,你怕什么?这个府里最不该怕我的人就是你了。”
她语气随意,但是话里话外分明说着,他对她而言是不一样的。碧棋心头一跳,险些被她的模样引得失了心神,他敛了心神,跪下行了一礼,“殿下威严,莫敢不敬。”
墨尤宁笑了笑,也没说对他的举动是否满意,“下去吧。”
“诺。”碧棋松了一口气,其实墨尤宁对他很是宽待,带着些疏离,但是却永远捧着他,偶尔痴心妄想时他会想到一个他配不上的词——相敬如宾。但无论她对他的态度如何,他面对她,总是不由自主的紧张。
墨尤宁私下有时也会欺负他,可她从来不在其他小侍、君侍面前落他的面子,无论他跟谁起了冲突,墨尤宁总是偏待他,真的应了她当初的话,任由他在王女府里面横着走。
曾经有一个侍君仗着自己得了墨尤宁两分好颜色,记恨碧棋曾经罚过他,于是设计陷害他下毒残害墨尤宁后院的玩宠。人证物证具在,那个玩宠实实在在是死在他送来的药上面,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事情呈到了墨尤宁面前。她当时心情不好,进来时还冷漠说着话,“死了便死了,查出谁下的药一并杀了便是,让孤来断……”
碧棋的心都凉了半截,觉得自己这次怕是逃不过去了,墨尤宁一向对后院的君侍没有什么耐心,让她来断这件事情,除了他会死的更惨一点以外,他想不出其他的结局。
她恼怒的话在见到他后戛然而止,随后皱了眉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她上前去搀扶他,语气淡淡,却不容抗拒,“起来,你是什么身份?除了孤这府里没人能让你跪。”
碧棋全身冰冷,跪在哪里早已心如死灰,骤然听见她这句话,一时没忍住,扶着她的手站起来后眼泪唰唰往下掉。他红着眼眶,任由自己的委屈在墨尤宁面前发泄,她递给他一张帕子,有点嫌弃,语气随意得仿佛只是摔了一跤磕破点皮,“出息,被随便一个小小的侍君欺负到掉眼泪。”
她不说还好,这句话一落,碧棋更加委屈了,“那是随便一个侍君吗?你独宠了近半月呢,奴可不敢招惹。”
那侍君是个没脑子的,或者说如果墨尤宁愿意,她能轻易给人一种被偏爱,是她最喜欢的人的错觉。他得了一段时日的独宠,开始得意忘形,此时仍旧没有看清形势,不求饶示弱也就罢了,还在说着碧棋的不是。“殿下,您可要明鉴,侍官大人下毒残害玩宠,人证物证具在。这要是放任不管,日后奴等受欺负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