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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本云中月,奈何碾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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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隐让人准备了木盒,将篱落的骨灰放入盒中。

    她将盒子交托给辞涣:“拜托了。”

    辞涣接过盒子:“我听宫主吩咐办事,你应该谢宫主。”

    ——黄泉司(少影司)

    “空见。”

    一身着青灰长衫的和尚从里面走了出来,眉目间透着肃穆,像是一尊严谨的佛像。

    “何事。”

    辞涣将手中锦盒递给他:“交给栖梧。”

    空见冷笑:“五年前送进来的人,出来的却只剩这盒枯骨。”

    辞涣皱眉:“空见,你输越了。”

    “你走吧,东西我会带到。”空见接过木盒,语气低沉。

    “对了,”辞涣叫住灰色身影:“今夜赵括开宴席,我顺道知会你。”

    “污浊之地,去有何益?”那身影未停,大门合上。

    辞涣挑眉,从黄泉司外看向院内的佛塔高楼:“泥沼深潭,哪还有真佛?”

    空见进入黄泉司,映月潭。

    映日潭是洛神宫的影卫训练之地,映日潭是岂临山上自成的湖,其潭水极其寒冽却不冻。影卫在此日夜格斗,以此选拔出体格极佳的人。

    由于刀剑争斗,潭水一半由蓝转为血红,而每当十五圆月之日,那月的倒影正好照映在红蓝交界处,因而得名映月潭。

    栖梧是七年前他从狼窝里捡回来的孩子,那年他十三岁而篱落才八岁。

    他们是妹两是高丽人,不受部落待见,是那头母狼喂大。栖梧尚且保留人性,而篱落当时连话都不会说。

    栖梧在接过锦盘盒的上一刻,还在计算着他们的归期。

    据说,他差点拔剑刺了空见,他最崇敬的人,他的信仰。

    几乎整个黄泉司的暗卫都为他这个蠢笨的行为感到兴奋,栖梧的存在,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危胁。

    而空见并未处置他,扮佛却不信佛的他,罕见地做了件善事。

    抱住篱洛的骨器到住处,却不敢落一滴泪。

    他小心打开锦盘,一方红布将姑娘的尸裹住,与布露出一角,他抽出一看,是一张唐卡。

    这东西在洛神宫中并不多见却是雨洲惯用的祈福的东西。

    摸着很新,丝面却磨损了好几处。

    栖梧从中抽出一条白丝。上面用极小的笔墨写着:但忍勿动,此仇可报——燕

    栖梧的月光死锁在后面四个字上,手指骨节作响。

    一一朝云殿

    燕隐坐在窗前,摩挲着手中的长鞭。算来到洛神宫已有五日了,沈却是否已带人去峨眉。

    叮--

    门口的风铃响动,有客人到了。

    燕隐起身从门外走进一人,是那日带着面纱的女子。

    似乎,宫内的人都称她圣女——汀姝

    汀姝清冷的眼神扫过燕隐,脸上挂着一丝笑,

    却不似内心由感而发的,那抹笑像是刻在面上的礼节和伪装。

    “燕九娘,我该这样称呼你,对吧?

    燕隐顿了顿,点头:“我与贵派圣女可没有什么交集,你来这做什…”

    “知道那日赵扬轻薄于你,宫主为何不重罚他?”

    燕隐冷笑:“我于洛神宫本无用处,怎么舍得为我伤了贵派长老的心!”

    汀姝低声笑了起来,抬手将目前的发丝向后拢了拢轻声说:“真是失态,不过我也确实没想到,这金陵盗客的燕九娘竟然如此愚昧,看来山外的江湖可比这岂临山有意思多了。”

    燕隐一时哑声:她的意思,赵括被关禁闭,是简清裴故意为之,不让我与他碰面?

    “岂临山郦水门便是出山最捷径,钥匙由各长老轮掌,今年刚好到赵括。碧落宫与朝云殿位于东西位,听说你这几日与黄泉司那位来往甚密呀?”

    汀姝从袖口掏出一方白巾,正是她给栖梧的那块方帕。

    燕隐心下一凉,手心握紧了长鞭

    “宫主来让我告诉你,别动什么在心思。”

    “你们将栖梧怎么了?”燕隐看向汀姝,神色凝重。

    “不过诈万几下,他便全招了。”汀姝侧目抬手喝了口茶:“不过,你想逃出这里没有人帮你,想都不要想。”

    “什么意思?”

    “依你峨眉的手段,帮我杀个人作为交换,我帮你离开这里。”

    燕隐笑了,目光锁定在汀姝的双眼:“我凭什么信你?”

    “不同我合作,我保你在岂临山寸步难行。”汀姝笑着将茶盏推向她,轻敲杯沿:“考虑一下。”

    “今夜碧落宫的千秋节,酉时到赵括寝外等我机会仅此一次。”汀姝俯身从燕隐头上取走一支碧石珠钗,面色从容离开。

    燕隐看向桌案上的茶盏,茶香随着热气翻滚,不见杯中茶色,混沌始然。

    她微抬手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余光扫过几案上的白布,唇边带了笑:鱼儿已在钩上,该收网了。

    —碧落宫(宴上)

    赵括朝正位上端坐的简清装行礼,笑声“愁厚”:“前口日属下犯了官规,细细思量,确觉宫主教诲的是,今日特准备宴席谢罪。”

    简清裴未作反应,赵括目光又转向席位上的燕隐,又朝她深鞠身:“也向燕姑娘陪罪。”

    燕隐笑而不语,赵括自讨没趣,退下场去。

    “既是赵括开宴,各位尽兴。”简清裴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场面才热起来,厅内扬起了歌舞。

    宫婢为宾客斟酒。台上舞姬身姿曼妙。快近酉时,燕隐注意到汀姝随着赵括出了正厅,她假借方便一路上竟也无人怀疑,顺利到了赵括寝宫外。

    屋内传来两人暖声正是汀姝和赵括

    燕隐透过窗间缝隙着进去只看见赵括正搂着她,拨弄着她的青丝:“…今日怎么想起哥哥我了,想起咱们上次…还是你刚入宫门的时候……”

    两人一路缠绵,经过书案到了内室,燕隐趁四下无人,闪了进去。

    燕隙踏步到内室,室内灯光涟漪。两人正行苟且之事,燕隐向里屋瞧去,发现汀姝跨坐在赵括身上。

    衣衫半褪,面色潮红,正喘着粗气。而赵括则搂住她的腰肢,两人缠在一处,屋内春光正好。

    燕隐看热了脸,回神发现汀姝正笑着看她,那笑阴媚诡异。她抬手将床席一把散开,两人便掩入了红帐中。

    燕隐抓住机会,从屏风上悬挂的外袍上找到了半月锁的钥匙,猫腰从窗子翻了出去。

    屋内,汀姝推开赵括,抬手抚了抚发鬓,神色妩媚:“赵郎,你瞧我头上珠钗可好看。”

    赵括从一片温香软玉中抬头,眼神迷离,痴痴望问那处:哪有什么珠钗……

    突然脖颈巨痛,血液顺着脖间空洞涌了出来

    汀姝敛了笑意,将其推倒。厌恶地从他身离开,从容地床前明镜梳妆。

    一丝不苟,同宴会时别无二致。

    赵括躺在血泊中,断了气。

    宫中的人见几人经久未归便派人去寻,却只寻得赵括的尸首。

    此事惊动了简清裴,他带人到时,屋内拥满了人,却不见燕隐身影。

    空见察看赵括伤口,简清裴说:“血已结痂,一个时辰前人便断气了。”

    “凶器是那燕隐所戴玉钗!”

    “定是她杀了长老,盗走半月锁的钥匙!”

    简清裴抬手元意,众人禁声。

    “兹事体大,赵括之死暂时封锁消息。”

    宫人不敢再多言,都匆忙退下。

    简清裴走过汀姝身侧,侧目打量她。

    汀姝神情淡然,只要垂眸敛目。

    “熏香太重,易招毒物,这点你该懂。”

    汀姝手上一抖,忙推手道:“是,宫主。”

    “赵指的后事便由你办理,尸体……同他父辈藏在一处吧。”

    汀姝俯身领命,直至简清裴带人离去,她紧攥着的手才松开。命几人将赵括入敛,抬入青崖谷。

    青崖谷是岂临山的一处深幽之地,四周悬崖林立。只有一条小路可通底部,那里便是藏尸地。

    汀姝带上了面纱,等几名影卫将其棺椁安置后,她才走进墓室内:“你们去准备些纸钱来。”

    “是。”

    汀姝看向棺中的赵括,心中又涌上恨意。从袖中掏出一本法黄的书卷,将其压在了尸枕下。

    听见外面的动静,汀姝转身淡淡地说:“合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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