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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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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已经返京了, 在庄子上‘养病’许久的滇王妃自然也要‘痊愈’起来。

    实在是在庄子上的这段时间过于舒适,以至于在燕云指挥众人搬东西的时候,滇王妃也表现出了十足的不舍得, 总是念叨着不然也能晚点回去。

    郁棠说陪她再住一段时间,她又不肯了, 老在庄子上住着,好像也就没那么稀罕了。

    陆黎对此表示他娘就是作的, 被滇王妃听到之后,久违地听到了他娘说要打断他的腿。偏偏小家伙也跟风, 说把腿打断打断, 气得陆黎夹着他就上了马,小家伙挣扎不休, 差点掉下来。

    要不是郁棠揽着,可能他就真的要被滇王妃暴打一顿。

    陆黎就觉得还是他的阿棠好,不像他娘啊, 有了孙子, 哪里还要什么儿子呢?

    这是世风日下啊……

    也就是滇王妃听不到陆黎的心声, 不然怕是要直接把儿子远远地扔出去才是。

    小明翡也有些舍不得, 他去马场看了一匹属于自己的小黑马,虽然现在还不能骑。但是这一个月多的时间下来,小家伙已经对小黑马产生了浓厚的感情, 甚至希望能够把小黑马带回去。

    郁棠对此是没什么不同意的, 反倒是陆黎不太同意。原因就是觉得儿子现在太小了,怕他只是一时兴起, 届时若是养成了不好的习惯就难以纠正了。

    郁棠翻了一页书,好笑地抬头看向陆黎:“以娘说你从前的顽劣程度,你说这话不觉得心虚吗?”

    陆黎完全不在意:“不心虚, 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我娘可没给我一匹马。”

    陆黎说得也是事实,马匹本就难得,云南府地处偏远,马匹也都是靠跟外商购买的。除了考虑这个,也得考虑军营里骑兵,故而陆黎的马那都是他自己弄来的。

    郁棠索性放下书,走到陆黎面前,双手捧着他的脸,笑眯眯地看着他:“娘不送你,我送你好不好。先前本就有一匹马要准备给你,但后来又得了一匹更好的,耐力性格都不错。”

    郁棠的马场是从她小时候感兴趣了就做起来的,当中花费了多少银钱不说,重要的是她马场里的马都是万里挑一的精品马,比之汗血马也不差什么。

    太子之前也跟郁棠讨过马,那也就是大婚的时候,郁棠送了一匹,如今也是太子的爱驹。

    陆黎把人抱在腿上,像个大狗狗一样拱她,闷声道:“都是做儿子的,我怎么觉得我比那小子吃亏了不少呢。”

    郁棠见不得他这装可怜还要拉踩儿子的模样,把他的脸捏起来,眉眼间也多了几分狡黠:“他是我儿子,难道你也是?”

    陆黎理直气壮:“我还是你夫君呢!”

    “夫君怎么了?夫君就一定比儿子强?” 郁棠故意逗他。

    陆黎没好气地在她脸上轻咬一口:“没良心的,你夫君全数家产都交给你了,还比不过这个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臭小子吗?”

    郁棠正要说话,又被他掐住腰肢威胁到:“敢说比不过,今夜就把他扔掉。”

    被这人的小心眼子气笑了:“你真是出息了,你敢扔他,下半辈子就睡书房吧。”

    陆黎很委屈:“……你怎么能威胁我?”

    郁棠推开他施施然起身,还要回头嘲讽他一下:“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没认清自己的地位呢。”

    陆黎只能看到他的小王妃脸上得意的灿烂笑容,也就大度地不跟自己的儿子计较了,谁让他是当爹的呢。

    虽然滇王妃和郁棠都在别庄呆了许久,陆黎却也没有一直在。也是她们要回京了,陆黎才特意来接。

    大理寺事情颇多,他又是少卿,后半程便经常京城别庄两处跑。

    大理寺主掌刑狱,可近来从各州府底下递上来的案子却比以往更多一些。甚至有些案子根本不需要递交至大理寺的,又发回原籍。可这一来一回的,就会耽误不少时间。

    牧屿索性重定递交案子的要求,写了一封奏折直接呈递天子。梁元帝便把此事交给了太子,太子便指定了此事交给陆黎去跟紧。

    牧屿当然没意见,陆黎本就是大理寺的人,对于大理寺的运作机制也都清楚。而且陆黎是滇王府的小王爷,将来就是亲王,谁敢不卖他的面子呢。

    最重要的是,这位小王爷也不是谁都给面子的,派他去做这事儿倒也是人尽其用了。

    谁能跟一个纨绔讲道理呢?

    虽说是跟和宁郡主成亲生子了,但不代表小王爷对谁都这么和蔼可亲的。

    可也有人不信邪,约着小王爷下值之后去酒楼吃饭还请了花娘作陪,当日便直接被送进大理寺牢里了。那人大哭冤枉,小王爷直接一纸诉状递交大理寺卿,说他以美色行贿,企图破坏他与郡主和谐的婚姻,甚至想要插手大理寺案件递交,这有理有据的,谁能说他不是。

    有人想要以此给陆黎上眼药,也有不少折子参他,他直接去御前哭诉,说大家这么针对他,那就不干了吧。左右从前也就是个纨绔,哪能成什么事儿呢。

    可梁元帝喜欢陆黎,也算是新一代宠臣了,那宠臣本就是按章办事,还受了委屈,哪能不给出气呢。

    于是梁元帝大笔一挥,就把参陆黎的折子打了回去,不光如此,还御笔朱批地写上了‘陆黎乃朕之爱臣’这样的话。

    这事儿一出,也就没有人敢再扯着陆黎作死了,他自然办事也更顺当了。

    郁棠原是不知道此事的,但她也与福真经常通信,福真听牧屿说的,便又转告了她。且长公主也传了信来,说是陆黎只管办差,若有人敢欺负他,那也得看看给他撑腰的人让不让。

    郁棠对此都有些疑惑不解了,她夫君何时走起了这种白切黑路线,真是叫人匪夷所思呢。可她细想了一下,却也觉得符合了陆黎的行事风格,叫人摸不透不就是他么。

    小王爷怎么可能让闲杂人等摸清自己的想法呢。

    不得不说,郁棠还是了解陆黎的。

    这头滇王府的马车刚到京城,赵琤就收到消息了,他安排了人守在滇王府外边儿暗中观察王府的动静。

    除此之外,赵琤还在私下送了消息给段清安,五城兵马司有一半尽在手中,当中皇城守备正是他的心腹。段清安得知此事,当即便表示了要跟二皇子共同进退。

    赵琤看着段清安传来的回复,冷冷一笑:“有些人就是如此,为了权利可以飞蛾扑火,哪怕毫无胜算,也敢自欺欺人。”

    盛一看着主子日渐虚弱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劝说:“殿下不一定非要走这一步,总归还是会有别的办法的。郡主她也不想您走这一步的。”

    赵琤看着燃烧的火光,咳嗽了几声,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摇头,“非要走这一步,一定要走这一步。”

    只有鱼死网破,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他要给袁家报仇,但不能等太子上位查证。子翻父案,且不说能不能管,就算是能重新查案,也显得像是新帝拉拢应王府之举。

    只有在父皇在位期间,把案子重新查明白,才能让袁家得到应有的一切,哪怕只是追封,只是微不足道的清白。

    他是父皇喜欢的皇子,朝堂之上,也有不少站队他的人。可成年的皇子有三个,除了他和太子,还有个老三。老三目前看着虽然中规中矩,但是兰贵妃也心有野望,若是将来老三被说动了呢?更何况,父皇也不是不喜欢老三,若来日昏了头,说不得什么事都能做。

    只有他带着段家造反,一为袁家,二也为给父皇和太子一个强有力的警醒。也让父皇老来昏庸的脑子清醒清醒,看看身边睡的枕边人是什么样的蛇蝎心肠。看看这朝堂之上,到底被各方势力分割成什么样子。

    京城安稳得太久了,他要让京城动一动。

    盛一不敢再劝,主子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知道主子行动的时间怕是就在这些日子里了。

    原本他以为殿下会在太子出宫行事,可殿下却说太子在外,虽好打着清君侧的筏子,但事后也会让梁元帝怀疑,为何事情就这么凑巧,为何又正好是太子。

    做皇帝的,有疑心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

    可盛一听着赵琤的话,心里只觉得凄凉,殿下将行就木,却还想着谋算这些,一点点的把身子耗尽……他不忍心,此刻也只能偏过头去。

    赵琤的身体似乎真的不太好了,他每每说得两句就要咳嗽,总还会带出一些血丝来。

    但他也不肯休息,“我吩咐你去请的人,请到了吗?”

    盛一恭敬回话:“请到了,已经安排好了。”

    听到这话,赵琤才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

    赵琤熄灯躺在床上,手中握着的是他心爱的荷包。饶使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必从前,心里却觉得轻松了许多。

    事情就快要结束了,他选择这样的方式或许翎儿觉得不好,可他却觉得这是最好的补偿,最好的。

    ——

    郁旸风尘仆仆从外地赶回京城,衣服都还没换,一进府就被请到他大哥书房。

    他推门进去,不光是大哥,居然阿棠也在。

    “今日什么好日子,阿棠回家也不告诉我。”郁旸还满脸高兴地坐在兄妹中间。

    郁棠是眼看着郁旸比之从前要消瘦了不少,却透出沉稳来,面上也不是少年人的青涩,甚至人都比之前黑了不少。

    郁璟就更直接了,看到弟弟这又黑又乱的样子,端起茶杯笑出了声。

    郁旸一下就不敢了,方才郁棠看到的什么沉稳一眨眼就没了,跳得像个猴子:“大哥你笑什么!”

    郁璟淡然道:“见着个黑耗子,实在少见,笑一笑,也算见世面了。”

    郁璟的话里有话,郁旸哪里听不出来,但他还是不敢跟大哥较劲儿,只能憋住,委屈地看向他心爱的妹妹。

    郁棠抿嘴,到底也没忍住,只是方式委婉了些:“比从前看着更健康些。”

    郁旸嘟囔:“就没一句我爱听的。”

    郁璟咳嗽了一下,出门一趟,私下回嘴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

    “说说看吧,你这趟出门收获到了什么消息,咱们交换交换。” 郁璟放下茶杯,看向郁旸。

    郁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兄长:“我刚回来,我院门都没跨过去,你就来找我要消息?大哥,你是不是也太不心疼我了?”

    郁璟叹了口气:“哪里是不心疼你,只是阿棠回府吃个饭,时间不多而已。”

    说起疼爱妹妹,郁旸比郁璟那是只多不少,当下立刻就不计较了,说起了自己在外查探到的消息。

    郁棠瞪了郁璟一眼,大哥又拿她做筏子骗六哥了,呵,老狐狸。

    郁璟微微一笑,基本操作,不要感叹。

    郁旸此番出京是去查段家的关系网,顺便也把流放的容家查一查,这亲自带人去查,也还是查到了不少东西。又因着没有明令,他一切行动都是暗中进行。

    段家也是武将起家,说起家族史倒也不久,只是到了先帝那儿,女儿被强行指给了梁元帝做亲家,这才显出了一头来。段清安本人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功绩,多是守城,并无战功,升迁也都正常。

    “这么看来,段家好像也没有得到昭妃的什么照顾。” 郁璟听了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郁旸勾了勾嘴角,露出一点嗤笑:“谁说不是呢。当中就还有更可怕的事情。我查来查去,原本也是一头雾水。可也是发现昭妃从前的两个婢女,在她入宫之后,就死在了庄子上,说是急病没的,觉得有些古怪,还真叫我查出点儿什么来了。”

    看弟弟一副‘我查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的表情,郁璟就面无表情地踢了他一脚:“早点说完,早点去休息。”

    郁旸愤愤不平,但也没有办法:“段家狸猫换太子,昭妃根本就不是段家女。”

    此言一出,郁璟郁棠都变了脸色。

    “起初我也不相信,但证据的确在此。” 郁旸从手中拿出一封信,“此事暂且摁下不提,但该知道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郁璟郁棠把信上内容简单的过了一遍,郁棠当即就摁住了信:“这封信,再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郁璟看了郁棠一眼,觉得她的动作有些奇怪:“阿棠,你……”

    “不可以!”郁棠态度坚决:“袁将军的事本就是昭妃的主意,她一计不成,才设法算计了我的婚事,当中还能牵扯了兰贵妃,可最最重要的是,若没有段家,她也没有这个资本来算计我。她是段家女也好,不是段家女也罢,她跟段家的关系决不能撇清。”

    郁棠神色冷然:“她如今不肯停手,段家和她早已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她的本意不是要袁将军的命,是要应王府的人偿命,不管如何都好,现今我才是不愿罢休的那个人。”

    郁璟一愣,立即道,“阿棠,大哥不是想阻拦你。”

    郁棠对上郁璟的眼神,眸子里平澜无波,看着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平静,“我知道大哥不是想阻拦我,但我也不需要大哥插手这件事。此事我和六哥去做就好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郁璟面上浮起一层薄怒:“父母兄妹,什么叫不需要我插手。”

    郁旸看大哥动怒,连忙解释:“阿棠不是这个意思,她是觉得咱们家需要一个身份干净的人,总不能大家都在背后搞事情吧?阿棠,快,跟大哥解释解释。”

    郁棠点头:“是我的意思,此事交给我和六哥,大哥不要出手。”

    郁璟听到郁棠的话,眉心皱拢,多年的军营生活让他的气势变得更为凌厉。可和他对上眼神的郁棠却丝毫不曾退却,甚至比他更为锐利。

    郁璟不肯妥协:“就这么简单的原因?”

    郁棠叹了口气,跟大哥解释,“昭妃已经跟我结仇了,往后的日子绝对会兵戎相见。她忍不了太子殿下登基,一定会想方设法针对我,首当其冲的就是滇王府。且不说父王在边境,能不能及时赶回来,但若……”

    “阿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郁璟喝止了妹妹,他隐约猜到了妹妹话里的意思,可他不敢细想。

    郁棠再次对上长兄的眼神:“大哥既然猜到了就不要装傻,此事你不知道,将来才好更干净的跟随新帝。但凡你有所动作,将来总会是有个不小心,叫人捅到新帝那儿去,应王府就不会有现在的平静。我要的,就是留下王府的这份平静。”

    郁璟气结,看着平静如水的妹妹和不敢面对自己的弟弟,第一次动了怒,“你们两个真是好样的!事情都做了,到如今不过来吩咐我一声。竟不知我这兄长还有这么大的作用,小瞧二位了!”

    郁旸从小就怕大哥,这会儿见郁璟是动了真怒,当下支吾也说不出什么来。

    郁棠自然不会让六哥背锅,她直言道:“此事是我和六哥的错,但大哥你冷静下来想一想,最适合的难道不是你吗?你是王府世子,注定要撑起王府门楣,六哥是次子,又不受朝中关注,而我是出嫁之女,在旁人眼中,我怕是也算不上应王府的人了。”

    “胡说!”

    “瞎说什么呢!”

    听到妹妹的话,郁璟兄弟俩纷纷喝止她。

    郁棠见郁璟还肯维护自己,便笑了笑,同郁璟说道:“只是不让大哥动手,也没说什么都要瞒着大哥。再不济,六哥的人手大哥也可以随意差使。”

    “阿棠,我可没几个人使啊!” 郁旸立即小气地表态。

    郁璟淡淡地扫了郁旸一眼,郁旸顿时闭嘴。

    郁棠见郁璟已经接受自己的想法,她又道:“其实也不会如何,大哥只要听从陛下吩咐就是了。父亲不在,你就是陛下除了苏将军之外最信任的将领。若你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以陛下的心性,这份疑心会传给下一任帝王。罪在可能之事,不如直接解决问题根源来的安心。再将来的事,那就将来再看吧。”

    郁棠这话说的没错,郁璟也知道。

    季青临是飞翎卫,飞翎卫是陛下心腹,但军营之中却只有他和苏将军,再多一个滇王。而自己因为母亲的缘故,会更得梁元帝看重。

    陛下疑心,却也很重亲情。

    “你们要做什么?” 郁璟其实很明白弟弟妹妹的苦心,正如妹妹所言。他是王府世子,又有京城兵权在手,岳父也是武将世家出身,简直就是为帝王量身打造的一柄利剑。

    这样的一柄利剑,皇帝会同意未经他的允许,就刺向某个人吗?

    若是这样的话,那这柄剑的剑尖是不是也会在某一天对准自己?

    是人就难免有疑心,当下郁棠和郁旸做的事就是把有可能产生疑心的因素扼杀于最初。

    郁棠摇头,低声道,“实际上,并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防患于未然。”

    想到奉月交给自己的消息,她其实并不确定赵琤的行动已经到了哪一步,也不知道他会做到哪一步。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基于从前赵琤的提醒之下最坏最坏的准备。

    从应王府出来,郁棠沉重的心情便也藏匿于身后,有谁回娘家还不高兴的吗?

    上了马车,郁棠就开始闭目养神。

    这段时日,跟在郁棠身边的都是燕云,奉月则留在家中陪着小明翡,也更便于收集消息。

    见郁棠神思困倦,燕云便轻轻地帮她揉着额角。

    过了一会儿,郁棠才问道:“我最近有些忙忘了,方瓷从牧府回来没有。”

    燕云道:“她倒是从牧府出来了,只是又去了外头采药,鹤山公子跟她一同去的。”

    听到这个消息,郁棠睁开了眼,问道:“她愿意跟鹤山在一起了?”

    燕云笑着点点头,“是呢。”

    郁棠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些笑意来,“近来总算是能有一桩好事,说不定等他们回来可以办一桩婚事了。”

    “主子这么想把方瓷嫁出去吗?”  即便是郁棠醒了,燕云也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郁棠又阖眸养神,语气也变得轻松了不少,“自然是,最好你和奉月都有想嫁的人,把你们嫁出去。”

    燕云闻言,只沉默地给郁棠按着,却不再接话了。

    “怎么了这是?” 郁棠不解。

    燕云低声解释,“奴婢不想嫁人的,只想跟着郡主一辈子。”

    郁棠摆摆手,“那就再说吧,我也不能随随便便把你嫁出去,不然的话,留在我身边更好过日子一些。若是你有看上眼的人,与我说,我去帮你说和。”

    燕云笑笑,应下了郁棠的话。

    马车还未到滇王府,便停下不走了。燕云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只看到前面有不少的飞翎卫,看方向似乎是奔着王府去的。

    她连忙将此事告知郁棠,郁棠亲自撩开帘子看了看,这是怎么回事。

    整一条街似乎都被包围了起来,而再远一点看过去,滇王府的大门紧闭,门口是私兵与飞翎卫的人对峙。

    她皱起眉头,这好大的阵仗,她还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在一座王府面前放肆!

    “燕云,扶我下去。”

    郁棠就着燕云的手下了马车,飞翎卫再不识人也认识滇王府的家徽,再看郁棠的年龄也该知道这是滇王府的小王妃,和宁郡主。

    郁棠才下马车走了几步,就有人上来阻拦郁棠。

    她看着眼前穿着圆领深蓝长袍腰间系着黑腰带的飞翎卫,冷冷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拦我?滚开。”

    郁棠气势逼人,那飞翎卫当真不敢阻拦,任凭郁棠在前行走,滇王府侍卫和马车跟在后头。

    行至滇王府门口,郁棠才看到居然只是一个区区从四品的镇抚使,就敢带人围了王府,真是狗胆包天!

    郁棠到时,自然也有人跟那镇抚使江懂说了。江懂即刻转身,与郁棠打了个照面。

    江懂是拿了上头指挥同知的令,来包围滇王府的,他也是见到了同知大人手中的圣旨的。是以他见到郁棠也并不慌张,更是有些倨傲。

    郁棠皱眉,此人她不曾见过,也算不上什么人物。叫这种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她实在也是给脸了!

    “下官江……”

    江懂一句话都说不全,叫郁棠走上前去,狠狠一脚踹在了小腹,整个人直接被踹飞!

    变故突起,就在郁棠踹人的这一瞬间,王府的大门打开,又冲出来一队侍卫。而原本跟在郁棠身后的侍卫也都拔刀护在郁棠周围。

    江懂直接被踹懵了,他没想到自己连话都没说就被这个京城里素有温和之名的和宁郡主给踹飞了!

    踹飞了!

    他一个七尺男儿!

    这口气江懂哪里咽的下,挣扎着起来,就要冲到郁棠面前去。

    他快,奉月比他更快。

    剑已出鞘,直接就指在了江懂的脖子上,他再敢寸进一分,便可以直接血溅当场。

    江懂这时候才觉得自己行为莽撞,这位和宁郡主看起来似乎并不如传言般温和,甚至滇王府也并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郁棠看了周边警惕万分的飞翎卫,走到江懂面前,压着奉月的剑,直接就刺进了江懂的左肩。

    血就这么流了出来,很快湿透了江懂的整个肩膀。

    他旁边的飞翎卫想上前,可滇王府的私兵也都不是吃素的,统统拦住。

    江懂便是吃痛,也不敢作声,他当下只担心自己的小命。

    郁棠见江懂低头,这才嗤笑了一声,嘲讽地看着他:“尊卑不分,这就是你们飞翎卫的特色?蔑视王府,凭你也配吗?亲王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这儿撒野的。”

    “下,下官江懂,是飞翎卫镇抚使,受同知大人令,前来……”

    “江懂?哪个懂?” 郁棠冷眼看他:“镇抚使大人如此行事,怕就不是懂事的懂了。”

    江懂此刻又痛又惊,冷汗已经浸湿整个背部,他却不敢跟这位和宁郡主叫板。他只觉得刚刚这位郡主的眼神冷如冰霜,看他仿佛是在看个死人一样。若他非要跟她对着来,怕是今日不能善了。

    江懂:“下官不懂事,冲撞了,冲撞了小王妃。”

    “冲撞了我?” 郁棠笑了一声,直接抬脚踩着江懂手上的左肩,把江懂踩翻在地。

    “江大人!”

    “大人!”

    江懂的亲卫立刻疾呼,看样子下一瞬就要冲上来和郁棠拼命。

    郁棠只抬头看了一眼,滇王府私兵立即把江懂的两个亲兵踢得跪倒在地。

    “看来,还是没学乖。” 郁棠语气淡然,脚下却用力踩在江懂的伤处:“飞翎卫指挥同知也就从三品,亲王府是正一品,本郡主受皇恩,位分比肩公主,也是正一品。就是你们指挥使大人季青临亲到,他也要规规矩矩地给我行礼,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耍威风。”

    江懂实则已经被郁棠踩得仿佛肩膀都要碎掉了,听着她说出来的话,更是脸色惨白,然他已经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但这等危急时刻,江懂也看明白了小王妃这架势,知道自己是被同知大人算计了。今日之行,怕就是点着他来探一探滇王府的!

    郁棠心中怒火难消,区区一个镇抚使就敢围了亲王府,当真是没有王法了!

    她拿过奉月手中的剑,慢慢的顺着江懂的肩膀滑到了脖子,江懂瞬间连呼吸都减轻了不少。他惊恐地看着郁棠,生怕她一不小心就结果了自己。

    “实在是太难消解我的心头之气了,本郡主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郁棠越是慢条斯理,江懂就越是恐慌害怕,他此刻几乎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满脑子只希望郁棠不要杀了自己。

    看着江懂这么怂包的模样,郁棠才更加觉得恶心。

    拍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蠢东西来试探滇王府,还敢做出围府的举动。今日若不给他们一个教训,来日旁人都觉得滇王府可欺了!

    郁棠眼神一狠,手中长剑直接削掉了江懂的右手!

    “啊——!”

    鲜血直接染红了滇王府门前的石阶,红得刺眼。

    江懂的惨叫不绝于耳,他的亲卫更是被这一幕吓得不敢说话。

    谁能想到不过是围府,竟然被这个京城中都说是好脾气的和宁郡主给削掉了一条臂膀!

    郁棠还未停止对江懂的恐吓,她微抬起剑尖,抵在江懂的眉心,声音很小,很轻,江懂却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忍着血沫咬牙。

    “别叫这么大声,吵着我的耳朵了。”

    郁棠看江懂面色如纸,全然没有一丝血色,心中才稍稍解了一点气,愈发和风细雨起来:“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江大人,今日辱我滇王府,我必定是要出了一口恶气才能罢休的。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但为什么偏偏,倒霉的是你呢。”

    郁棠的话犹如一把利剑直接刺进江懂的心脏,他怔怔地看着郁棠,突然间就明白了郁棠的意思!

    她不是想要江懂的这条手臂,而是今日不管是谁来,都不会在她手中讨到便宜,怕是最少也得留下一条手臂!可偏偏他江懂信了指挥同知的话,偏就是他江懂今日来滇王府!

    所以没了手臂的人是他江懂!罪魁祸首却是指挥同知!

    看到江懂神色几经变化,郁棠就知道自己这句挑拨生效了。

    也就是江懂此人狂妄自大,过于相信自己上峰,连明旨都没有,就敢凭一句口令来围府,简直是杀鸡儆猴的最佳工具。

    至于这句挑拨,郁棠也毫不担心。即便他事后想明白了,也不敢再来招惹滇王府,除非他是真的不想活了,否则的话,以江懂的性格和脾气也只会去记恨他的那位上峰大人。

    郁棠见江懂真的是想明白了,她便收了剑,也收回了自己的脚,转身走向滇王府大门。

    只那一步一个血脚印,叫人看着心头发憷。

    “带着你的东西,滚出这条街。若血迹冲洗干净之前,还有不该留的人留在这,就不是一条手臂这么简单了。”

    燕云立刻上前扶着郁棠进了王府,马上就有人领着水桶出来冲洗血迹。

    江懂的亲卫甚至反应不及,他还在地上就被冷水冲到了伤口,痛得大叫‘撤兵’,亲卫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把江懂扶起来,架着人往外冲。

    飞翎卫也纷纷脚下生风一样,逃开这里。

    怎么会有比季指挥使还狠的人,还是个女人!

    郁棠刚刚削掉江懂的手臂,全是依仗自己的力大无穷和奉月的削铁如泥的宝剑,可她也是第一次下这样的狠手,现下被燕云扶着的手,都还在发抖。

    奉月看着主子的模样,面上都是担忧。

    “叫人把明翡送去母亲那里,不要叫他见到我身上的血迹。” 郁棠猛然间想起,儿子应该醒着在等自己,顿时下令。

    燕云和奉月对视一眼,奉月立刻上前接替燕云的位置,让燕云亲自送小世孙去王妃那儿。

    燕云教程快些,奉月扶着郁棠回到世子院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奉月伺候着郁棠脱下外衫,郁棠却突然像是腿软一下,要跌在地上,若不是奉月眼疾手快扶着她坐下,怕是要摔了。

    可奉月还来不及说什么,郁棠便头一偏,就要吐。

    奉月看着心疼,也明白这是主子未曾见过这种血腥,被吓着了。

    “主子……” 奉月心疼地替郁棠轻拍背部,恨不得以身代之。

    郁棠刚想说话,心中那种恶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一下就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来人!”

    “阿棠!”

    奉月忙喊外面的婢子进来清理,而陆黎也是听见了一个镇抚使围了滇王府却被削掉了一只臂膀的事连忙赶回家中。

    他正好策马疾回的路上便撞见了那行人,陆黎哪里是个讲道理的主儿,看到那人便从马上飞身而下,又是一脚直接踹中了心窝。

    江懂直接晕死过去,陆黎也顾不得多少,又一拽缰绳上马冲回了滇王府。

    至于还有江懂亲卫想动手,直接被舟南和汀白等人暴打了一顿,被路人瞧见还报了官,请了京兆尹,直接惊动了梁元帝,这都是之后的事了。

    陆黎一进来便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半点也顾不上,直奔郁棠去,见了郁棠脸色苍白的样子,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阿棠,阿棠,你如何?” 陆黎小心地把人抱到浴盆旁边,叫她坐在杌子上,仔细观察她的情况。

    郁棠吐了一遭,心里也算好受了不少,又听得陆黎声声关切,才方觉得委屈,直接整个人扑进他怀里,闷声哭了起来。

    陆黎听到她的哭声,心里像是被千万根针刺了一样难受,紧紧地把人抱在怀里,轻声安慰:“不怕了不怕了,夫君来了阿黎来了,不怕不怕。”

    郁棠只觉得心中委屈,揪着陆黎胸前的衣襟哭得泪眼婆娑,她从未见过这等血腥之事,可当时若不见血,又怎么会震慑宵小!

    陆黎恨不得去将幕后之人千刀万剐,当下也只能轻声哄着她。大掌落在她背部,动作轻柔的安抚她。

    “阿棠做得很好,不怕了不怕了,以后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做。别怕,阿黎陪着你。”

    只有在陆黎,在她最亲近的人面前,郁棠才毫无防备把自己放松,刚刚绷得太紧,又吐又哭的,一下就折腾住了郁棠,一放松,人就晕了过去。

    陆黎在郁棠晕过去的一瞬间,差点发疯,若不是他握住了她的手,察觉到还有脉搏,怕是要直接冲出去杀人了。

    “奉月!奉月!请府医!请府医!”

    人都晕过去了,陆黎也不顾上给她清洗,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平放在床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在等待大夫的过程中,陆黎忍住自己狂躁的情绪,却忍不住自己的害怕。

    他伸手去探郁棠的颈部,察觉她的确是晕过去了,才松了口气。

    外间已经被婢子打扫干净,他飞快去洗了帕子来给郁棠擦擦脸,动作轻柔得生怕碰坏了她。

    陆黎看着她躺在床上面白如纸,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懊悔又后怕地在自言自语:“怪我,怪我没有保护好你,阿棠对不起,对不起……”

    男儿有泪不轻弹,陆黎的眼泪此刻就像是雨滴一样,一滴滴地落在郁棠的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万更了,所以距离结局也不远了。

    以及我想在这个月完结!

    以及以及有没有想看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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