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风声
一大早，陆府的家仆便按捺不住兴奋向街边的百姓传播八卦消息。
“我们陆府的少爷马上要迎娶兵部尚书吴大人家的千金啦！”
“千真万确，御赐的婚事还能有假？”
“着急？那当然是着急，好日子不等人啊！”
“那个排场，你想想吧，我听陆府的门房说，到时候还会在街上派喜钱，咱们等着看热闹吧！”
京中很快便传开了，陆家与吴家联姻，朝中所有名门望族都会前去贺喜，就连当今圣上也会派人去送贺礼。
当朝皇帝节俭，几位公主出嫁也都是相当低调，此次因为陆大人立了功，特准他大操大办，京城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大排场的婚事了，街边百姓都跟着激动起来。
陆府上下都在准备亲事，陆夫人忙的脚不沾地，陆逊却日日不见踪影。
消息传播开之后，他在城门盯了许久，城门的守卫是越发会渎职了，这几日接连有许多不明来历的人都顺利进城。陆逊派人暗中跟踪，发现他们是分散进城，进城后蛰伏半天，便汇聚于几处固定场所。
不久之后，还有大批商贾马车，也被放进来，车上所运物品，也均分批去往那几处。
“佥事大人，要不要现在就动手？”一名锦衣卫问道。
陆逊：“不急，背后的人还没出现，这次事关重大，务必一网打尽。”
“大人怎知他们会在哪一日起事？”
“我成亲那日，对于那些蠢蠢欲动的力量，一定是个绝佳的时机，名门望族汇聚一堂，包围了陆家便牵制了半个京城，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不会放过的。”陆逊抽调了一些锦衣卫，又征得陛下同意，秘密调集了部分禁卫军、京城守卫官兵，紧锣密鼓地织下了一张大网，他点了一把火，只等那些虫子飞扑过来。
老六从西南传回了秘信，他在城中发现了锦衣卫的暗记，在一面不起眼的墙上，画了他们独特的标识，下面两个字，安好。老下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踪迹。
一定是遥儿，陆逊想。她在西南城中，她还安好，那便好。
这京中即将发生的一切风波，都将与她无关，待事情了结，他会亲自去西南接她回来。只是，他的婚事，该如何向她解释？陆逊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差仆人送出。
北城有一片湖，不大，但植被丰腴，景致优美。湖心有一凉亭，视野绝佳。
暮色初沉，陆逊备好了酒菜，等在湖心亭。过了一会，湖边有动静，一条小船缓缓划过来，船上下来一女子，披风裹身，斗笠遮面，看见陆逊，女子嫣然一笑。
“陆大人，久仰！我是吴漾。”女子拱手做礼。
她如此开朗，倒是出乎陆逊的意料。
陆逊：“吴小姐有礼了，请坐。”
吴漾也不客气，坐在了陆逊备好的暖炉旁，搓着手：“陆大人，如此寒天把我叫到这里，想必是有重要的事。”
陆逊：“吴小姐，先用些酒菜吧，我慢慢同你说。”
吴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酒！家里爹爹不让我喝，再来一杯。”
陆逊先前听说吴家小姐为了自己跳楼，以为是怎样的女子，今日见她喝酒的样子，只觉得是个性情豪爽的女中豪杰，心里觉得事情好办了一些。
陆逊举杯：“吴小姐，我今日请你来，是为了我们两人的婚事。”
吴漾又喝了两杯，被辣的直咂嘴：“我知道，你不愿意同我成亲的，其实我也不愿意。”
陆逊惊讶：“先前听说小姐因为这婚事，受了伤……”
还没说完，吴漾的啪的一声重重落下杯子：“别提了！我那天在院里放风筝，风筝刮断了落在屋顶，我便爬上去捡，谁知被我那不懂事的弟弟推了一把，直接摔了下来，幸好我自幼习武，只是摔伤了腿。不知怎么传出去，竟成了为情跳楼？”
原来如此，陆逊心里松了口气。
吴漾还在絮絮叨叨：“肯定是我那姨娘，怕人家知道是他儿子动手伤了长姐，故意散播谣言，哼，那小兔崽子，我迟早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陆逊哑然失笑，难怪，吴大人行伍世家，教出这样的女子也不稀奇。
酒过三巡，他安慰了吴漾两句，便步入正题：“吴小姐，你可有心上人？”
他问得直白，吴漾回得也坦诚：“倒是没有。嗯……你叫我阿漾就行。”
陆逊：“阿漾，我若说我有心上人，你会生气吗？”
吴漾见他小心翼翼，觉得好笑：“你怎么跟女孩子似的害羞，你当初不愿意成亲，我用脚指头也猜得到你有喜欢的人啊！”
坦诚到陆逊真的有点害羞。
吴漾八卦地问：“是京城哪家的姑娘？我认不认识？要不我跟爹说说，退了这门亲？”
陆逊：“是……我也不瞒你，是我锦衣卫中的下属，她是个很勇敢很聪明的女子，只是眼下，我们还没有办法在一起。”
“锦衣卫？”吴漾一脸羡慕：“女子还可以做锦衣卫啊？我得去跟我爹说，凭什么不让我去骑马打仗，说不定我就是本朝第一个女将军呢！”
“呃……”陆逊觉得她听错了重点：“是这样，我与你成亲，其实是为了替陛下完成一桩案件的调查，此时事关重大，我不能与你透露细节，但是成亲那日，可能无法顺利礼成，那你便还是自由之身。届时，我可以去求陛下圣旨，将你另许你心仪之人。”
吴漾眼睛亮了：“这一定是桩大案！没问题，我一定配合你。成不成亲的都无所谓，那个……我有别的要求。”
陆逊：“但说无妨！”
吴漾：“本朝第一女将军，只想上战场。我是吴家的人也好，陆家的人也好，只要你能求陛下恩准我进军营，什么都行！”
周围昏暗，烛火跳跃，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她咧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陆逊私心觉得女孩上战场不可取，可见她满心期待，不想让这年轻女孩的梦想破灭，便一口答应。
“没问题，我去为你求圣旨。”
吴漾端起酒杯，装作老成的样子：“一言九鼎啊陆大人，来，干了这杯，我们便是战友，待他日我进了军中，我们再痛饮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