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时隔六年的相遇
哗啦啦。
拧开紧闭的水龙头，喷涌而下的清水冲刷着手背上不小心擦破皮的创面，伴随着隐隐的刺痛，水流带走了伤口处的细小沙砾，流出的血液也跟着被稀释一起涌进排水口。
少女关紧水龙头，甩了甩手，甩掉指尖上的水珠后又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仔细地擦掉了剩下的水滴。
翻开盖的手机放在池边，屏幕上显示着正在通话中，安静的室内，外放的声音回荡于整个空间。
【“钱已经全部打进你的卡内了，嗯，这个效率可比我那些没用的下属快多了，真不愧是业界的好评率第三。”】
从电话里传出的少年音稍显稚嫩，却非常轻快。
【“所以真的不考虑来我们这里工作吗？森先生一直都很欢迎你呢，工资待遇还可以商量哦～”】
“实际理由呢？”柒低头打开医疗箱，从里边取出消毒水和绷带，动作不紧不慢的，“除开森首领的邀请，还有你个人的原因在吧？”
对面很痛快地承认了：【“因为最近太忙了，加上底下的人又那么没用，搞得我最近想摸鱼都不行，所以我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位能帮我干活的工具人……啊不对，是优秀的助理小姐来帮忙打理一切。”】
【“如果小柒你愿意过来的话，我甚至可以分出游击队的一半管理权给你哦～”】
少年故意用孩子似的欢快语调一点都不走心地试图引诱她。
“免了，我才不想帮人白打工，尤其是加班替上司擦屁股，要是我真过去了也只会被你们各种找借口压榨吧？”柒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连一丝丝的心动都没有，显然是把对方的周扒皮本质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森首领前段时间才刚上位，组织内部怀疑他谋权篡位的有很多，能用的人除了你和新加入的中原中也外就没了，估计支持他的高层也不多，这种情况下叫我过去……工作量绝对大得能压死我。”
“所以太宰君你和森首领就别想了，我才不会给自己没事找事做呢，现在这样不是比服从上司命令要自由得多吗？”
即使被人拆穿了真面目，太宰治也没有慌张，他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就是因为像柒你这样说起话来既省事又不费力的聪明人太少了，森先生才会盯上你的呀。”】
【“啊对了，我指的‘盯上’不是那种‘盯上’，森先生的守备范围只在12岁以下，小柒你已经严重超龄啦。”】
“……太宰君，你刚才是不是若无其事地暴露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趁机黑了你上司一把？”她也根本不想知道这种没意义的垃圾情报啊喂！
【“怎么会呢？我完全没有因为某个糟糕透顶的成年人居然胁迫我为他工作还阻止我入水，就想着要到处散播谣言败坏他名声呢。”】
柒：“……”
——你这就是在报复他吧？
不过看这样子……
她暗自垂下眼帘，扶着洗手池的双手，指尖一点一点地敲打瓷砖，一脸的若有所思。
老顽固们是打算把那个传言坐实了啊，关于森鸥外大逆不道、谋权篡位的事。
她忽然记起孔时雨昨天交给自己的那张任务清单，其中一位雇主貌似就是某位先代派，那么太宰治故意暴露的这一番话潜台词就很明显了。
算了，那群家伙根本斗不过森鸥外，港口黑手党在他手中注定走上高位，还是别趟这趟浑水了。
不知是巧合还是掐准了时机，在柒做好决定的瞬间，对方突然开口了：【“既然小柒你不愿意来也没办法，我们总不能强迫你嘛，那么一切照旧好了。”】
然而这次却稍微有点出乎太宰治的预料。
——柒拒绝了。
“我接了个长期委托，不清楚何时才能结束，在此之前我没法接其他单子。”她缠好了手上的绷带，合上医疗箱的盖子，“也正好趁这个机会……”
“摆脱你们。”少女一脸平静地说道。
否则再这么下去，在外人眼中，她就要被贴上属于港黑的标签了。
【“果然瞒不过你，我就说这种计谋没用嘛。”】电话那头的人轻轻一笑，并不在意自家上司的打算彻底落空，相反，看见老男人吃瘪他就特别开心。
【“看在我们交情这么好的份上，我能知道你下一站准备去哪吗？”】
柒倒也不隐瞒，反正瞒也瞒不了：“咒术界。”
【“……那个到了21世纪仍然处于封建统治时代、用血脉和武力决定一切的野蛮又无聊的地方？”】
“不要概括的这么准确嘛。”柒十分淡定地把医疗箱放回角落。
【“倒是挺适合中也那条蛞蝓生存的下水沟。”】太宰治忍不住出声嘲讽，显然是对咒术界的印象差到了极点，【“既然是长期委托那就是去高专读书咯，能出得起这种价钱的也只有高层了吧？算算年纪……想来是针对五条悟了。”】
柒丝毫不意外对方会猜出自己的任务内容，不如说他猜不出来她才会觉得奇怪呢。
“总而言之，在这件委托结束之前我都没空接单，你自己处理吧，要实在找不到人你就推给中原君，为了大局着想我估计他不会推辞。”
“那就这样，我先挂了，有事再联络。”
挂断电话，看了眼时间将手机收回口袋，对着镜面，她抬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再拍拍衣角上的灰，见仪容仪表都没什么问题后才转身推开了洗手间的门离开。
啪嗒。
被推开的门又轻轻合上，整个室内顿时安静得听不见一丝声响，唯有隔间地板上往外缓缓蔓延的大片血迹昭示了方才发生在这里的异变。
上午11点35分，正是阳光明媚之时。
柒根据手机上的信息踩点赶到了先前约好的见面地点，与咒术高专的接下来要一起度过这五年的各位顺利碰头。
“非常抱歉，因为我被一点小事绊住了，处理完才急急忙忙地赶来。”柒拎着刚刚在半路匆匆买下的伴手礼，微笑着一一分给明显等了她好一会的班主任和两位同学，“这是我的歉礼，可能有些会不合你们的心意，但请一定收下。”
“……咳，其实不用这样，我们也是刚到不久。”戴着副墨镜的魁梧大汉手里拿着学生送给自己的毛茸茸玩偶，不太好意思地握拳抵住嘴唇轻咳道，“而且还有个人没来呢。”
“哇，好可爱，是最新上架的那一款，我想买很久了。”另一位齐肩棕发的漂亮女生抱着那个粉红色的兔兔抱枕左摸摸右摸摸，似乎很喜欢的样子，微抿着嘴，抬起头含蓄地对她笑了一下，“谢谢你。”
“对了，我叫家入硝子，今后的几年就请你多多指教啦。”
“这份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扎着丸子头的黑发男生接过新同学的礼物，道完谢后又指着自己微笑介绍，“我是夏油杰，很高兴认识你。”
看起来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呢，柒笑着摆了摆手：“你们喜欢就行。”只是不知道那位大少爷会是什么样的性格，希望不要给她增添多余的麻烦。
说曹操曹操到，她还在思考未来的几年要如何跟对方相处，人群中就突然响起了阵阵惊呼，她好奇地抬头去看，只见一位白头发的高大少年满脸不爽地逆着人流向他们这边走来，精致夺目的相貌仿佛画家笔下的完美主角，一路过来吸引了不少女性的目光。
“这可真是大场面啊。”夏油杰忍不住感叹。
家入硝子挑了挑眉：“这是明星出街吗？也太夸张了吧？虽然他长得确实很好看。”
有资本的人就是不一样呢。
柒瞧着那群不管什么年龄都在为他疯狂的女性，暗暗赞同两人的话。
……大概只有乐衷于玩弄人心的太宰治和某个超级无敌搅屎棍能比得上他吧？
而热热闹闹的另一边。
少年拒绝了想要问他要联系方式的几个女高中生，脸上原本挂着不耐的神情，却在侧头望见他们——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她——的一瞬间整个人莫名愣住。
对上他的目光，柒奇怪地眨了眨眼，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迷茫。
因为对方此时给她的感觉，就好像忍着日晒干渴在沙漠中长途跋涉数年、终于找回了在很久很久以前不小心弄丢的宝物一样。
嘶——为啥有种穷书生用甜言蜜语哄骗了富家千金跟他私奔，最后不仅搞大了人家的肚子还对人家始乱终弃的既视感？
ps那位天真单纯信错了人导致挨骗的富家千金肯定不是她，因为众所周知，她是个连血液里都流淌着一个大大的“穷”字的穷鬼。
——可是这不应该啊！
就在柒开始凝神回想自己之前究竟有没有玩弄过五条家大少爷的感情时，五条悟在最初的怔愣过后，瞧见她眼底的茫然，忽然间就失控爆炸了。
汹涌澎湃的怒火疯狂燃烧着理智，仿佛被她这种态度给气炸了，他猛地冲过来，一脸气急败坏地、咬牙切齿地朝她狠狠挥拳，同时抛出怒声质问三连击——
“你不记得我了？！”
“你居然不记得我了？！”
“你怎么可以不记得我？！”
“？？？”紧急躲过对方攻击的少女一听这话就下意识地瞪圆了眼睛，满脸掩饰不住的震撼，甚至还带上了一丝丝惊恐。
——草，所以她以前真就无意中玩弄了大小姐的感情还把人家的肚子给搞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