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行了，祂走了，你们不用害怕。”吸血鬼伯爵捏着眉心处，神色疲倦。
小鬼们还是挤在一起，发出微弱的谈论声，谈论的话题大致都是有关于神明的。
吸血鬼伯爵揪着领头小鬼的耳朵，似笑非笑地说：“你小心点，随便议论神明，这可是大罪。”
那小鬼是里面说得最热闹，蹦跶地也最高的一个，他一副已经深刻认识了错误的样子，低着头，小嘴微微嘟着，一言不发。
吸血鬼伯爵心头一软。
他们一起陪伴着对方，走过漫长岁月，与其说他们是上下级关系，更不如说，他们是朋友。
“你们以后不用去找徐予岚的麻烦，什么大晚上不睡，装鬼吓人之类的，都可以停停了，祂会出手。”说完，吸血鬼伯爵重新躺回了棺材里，眼睛微阖着，呼吸轻到可以被忽视。
一阵黑雾逐渐包裹住棺材，棺材板悄然紧闭。
终于可以休息了。
吸血鬼伯爵舒展着有些僵硬的四肢，心脏逐渐停止了跳动，鼻尖也不再喷涌出热气。
——像个死人。
城堡外，寒风阵阵，树叶被风刮得哗哗作响，不断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另一种让人牙痒痒的声响。
阴森，就是这里最好的代名词。
这是吸血鬼伯爵的领地，一切的一切，都按照他的喜好而存在着。
比如说：白天短，而夜晚漫长得可怕。
徐予岚站在窗户旁，看着昏暗的天色，叹息了一声：“一天这么快就过去了，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她走到房间里，按照平时的生活习惯，打算睡了。
离起床到睡下根本没过多长时间，徐予岚本以为自己会翻来覆去，迟迟睡不着，没想到的是，身体刚一沾上被子，一阵阵倦意袭来。
这阵困意来的莫名其妙，徐予岚努力抵抗着眼皮上传来的压力，可是……
迷迷糊糊间，她仍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下坠，直到堕入深渊，身边有无数双虚幻的手拉扯着自己的身体。
更可怕的是，无论怎么用力，她的双眼就是睁不开来。
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天，黑暗与光明在自己的脸上交织着……
“醒醒宝贝，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睡觉，你忘了，今天是我们走去亲戚的日子。”
就是那声呼唤，让徐予岚灵魂一下子重新回到了身体内。
她强忍着疼痛，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走亲戚，走什么亲戚？”
话音刚落，徐予岚就被吓了一大跳，身体小幅度地颤抖着。
这不是自己的声音，黏黏腻腻的，就像是喉咙里含了一小块蜜糖。
——而她原本的声音，与之截然相反。
“你忘了，一年一次，你每年都会跟着妈妈，去小村庄里看看啊！”一双柔软白皙的手伸出来，摸了摸徐予岚的脑袋。
女人的身体带着淡淡的玫瑰花香，不重，但是异常好闻，徐予岚不由耸动鼻尖，轻轻闻着。
“好的，妈妈。”她乖巧点头，眼眸垂下。
徐予岚穿着一身最简单的纯白色长裙，唇瓣透着点微微的粉嫩，褐色的长发打着卷，散落在肩头，衬得那张略带婴儿肥的小脸更加精致。
——看上去就是就像是最无害的天使。
徐予岚是故意的。
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她刻意装出一副最无害的样子，借此打消女人的警惕心。
女人见状，伸手在徐予岚的头上来回抚/摸了两下，就像是爱抚着一只讨人喜欢的宠物狗一般。
“这样吧！我们先去吃个早饭，然后再买身衣服。”
徐予岚依然是乖巧地应下。
吃完饭，她就被送到了本地最大的一家商店里，身边簇拥着一群人，像是橱窗里的洋娃娃一般，任凭他人摆弄。
徐予岚只穿了一身红裙，没半点多余的首饰。
“我的女儿真好看。”女人拉着她的手，将她上下左右全方位地打量了一遍，神情透着股满意。
“是，不仅好看，而且有气质。”徐予岚把头高高地昂起。
女人吃惊的瞪大双眼。
【这个语气，这个表情，油腻度满分。】
【十块！】
【二十块！】
耳边还是响起熟悉的bgm，但是系统汇报出来的数值，却肉眼可见地少了很多。
好歹，上次是以万为单位的，而现在……明显就是在打发叫花子。
【温馨提示：宿主只有对真正的游戏boss搞油腻，奖励才会多，而现在，只是安慰钱。】
还有这种说法？！
徐予岚垂眸，睫毛扑闪，遮住了眼底起伏的波澜。
女人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她笑着把徐予岚拉到身边，为她轻轻地理着多余的碎发，“就是这样，女孩子嘛，还是干净点比较好，祂一定会喜欢的。”
“妈妈，祂是谁？”徐予岚好奇，开口询问。
“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干嘛。”女人突然间变了个脸色。
见状，徐予岚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她低下头，继续当那个沉默寡言的洋娃娃。
女人拉着徐予岚的手，上了车。
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熏了些什么，一进来，浓郁的玫瑰花香几乎要把徐予岚淹没。
她咳嗽了两声，默默地把窗户打开，好让那些味道尽快散去。
就在前不久的刚才，汽车后备箱里露出一小块布料，鬼使神差地吸引了徐予岚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种很鲜艳的红色，浓艳到极致，就像是人的血管里流淌的血液，隐约还能看到边上绣着的金色的刺绣，就像是人的血管，细细密密。
“这是……”
徐予岚指着那片衣角，问道。
“没什么。”女人的语气明显有些慌乱，她急忙把那片衣角全部塞进后备箱里，“小孩子家家的，别问那么多。”
别问那么多！这句话听着就有些不对劲。
下意识地，徐予岚将那条裙子的样子，深深地印刻在了心中。
舒缓的音乐声缓缓流淌，汽车行驶在崎岖的道路上，一抖一抖地上下颠簸着。
徐予岚睡着了，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汽车已经停下。
外面空无一物，只有平坦的土地朝着远方蔓延过去，一望无际。
“进去吧！”女人帮忙拿出徐予岚的箱子，塞进她怀里，“妈妈有点事要处理，你自己一个人先住着，好吗？”
一个人住？！
在这里？！
看着周围荒凉的一切，徐予岚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还没出声，女人就像是逃一样地回到了车上。
汽车尾气排放出黑烟，伴随着一声长鸣，连人带车彻底消失在徐予岚的视线范围内。
【恭喜宿主，终于正式进入到了游戏当中。】
【还是那句话，认真完成任务。】
是系统的声音。
徐予岚微微眯起眼。
“游戏”，“任务”，这些东西不仅象征着赚钱和机遇，同时，也象征着危险与未知。
徐予岚深吸一口气，心里做足了准备，拖着行李箱，继续向内深入。
这里比她想象地还要荒凉，脚下踩着的，从有些湿润的土地，逐步变成干燥的沙粒。
沙粒是养不活农作物的。
可是偏偏在养不活农作物的地方，却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村庄。
临走之前，那女人还给了她一张纸条，让她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去找落脚的地方。
徐予岚艰难地找到了纸条描述的地方。
抬头，她看到了两扇木门。
房屋的年代应该很久远，木门上原本应该是涂着大红的油漆，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早已经掉地差不多了。
徐予岚屈起手指，轻扣两下。
无事发生，大门仍是紧紧地闭合着。
走了这么长路，她也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谁啊！”苍老的声音从徐予岚头顶处传来。
终于来人了！
徐予岚欣喜地抬头。
那是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呈现出一种黄土的颜色，上面全是细密的皱纹。
“小姑娘，进来吧，我知道是谁叫你来的”
“好！”
阿婆拿了一碗水给她。
那碗明显也是有些年代的，还缺了个豁口。
徐予岚也不嫌弃，端起碗，一饮而尽。
就像是沙漠里干枯的植物终于接触到了水分，她的脸上开始有了些生机。
“要我说，你这女娃子长得真好看。”阿婆粗糙的手摸上了徐予岚细嫩的脸庞，“小脸白白嫩嫩的，肯定招祂的喜欢。”
直觉告诉徐予岚，那个祂，不简单。
徐予岚有意无意地向阿婆问了那个祂是谁，可换来的却是一道锋利的眼神，外加上那个阿婆刻意地转移话题。
看来，这个世界里的人，都对祂很避讳。
就连谈论也不愿意。
除开徐予岚的试探，阿婆对她很满意，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什么“长得俊”，“身段好”之类的。
“阿婆，说句大实话，我们那里的人都这么说我，我都听惯了。”徐予岚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是……是嘛？你这孩子实诚，挺好！”
徐予岚明显能够感觉到，放在自己脸上的手颤了颤，粗粝地掌心划过，刮得自己脸蛋生疼。
【一共三百！】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
那个熟悉的bgm再次响起。
徐予岚不懂声色地看着阿婆，依旧是面带微笑，尽量不露出一点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