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他盯着端阳公主，很长时间都没有出声。

    “他往宫里送细作，还想混淆朕的血脉，你不是不知，如今却这样问我。”

    这句话讽刺十足，端阳公主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可你还好好的，他却死了。”

    闻言，萧怀瑾笑出了声，且声音越来越大。

    原来她也觉得活着就是他的罪。

    他定定地看了端阳很久，然后再也没留情面：“为了他的野心，他能把你推出去和亲。现在你是活着，但若真让他得逞，你去了别国，是否生不如死？”

    接着他嗤笑道：“皇姐这样仁慈，可若是朕让他算计了，今日死的人是我，你也敢来这样逼问他吗？”

    说罢他淬了寒霜的目光如箭，定着公主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反驳。

    她也明白，如果广平王上位，她不会这样做。

    可她却敢质问萧怀瑾。

    为何呢？

    还不是看他更在意自己，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

    可这一次，在萧怀瑾失望的目光中，端阳公主迅速败下阵来，并落荒而逃。

    留萧怀瑾在原地笑得意味深长，今日端阳从始至终都没有喊他一句“扶光。”

    又一个狼心狗肺。

    思及此，他收回了目光，转身再无流连。

    背叛他的人，都是先放弃了他的。

    如此，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庆幸他现在，还有一个懂他的人。

    只是不知她是否处处懂他。

    温柔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悲伤，因萧怀瑾让温柔在内殿待着，说话也声音如常，并没有刻意避着她，于是温柔听得清晰。

    见她目光呆愣，萧怀瑾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你也觉得我不该杀广平王吗？”

    温柔立刻摇了摇头，目光也没有移开，因为她觉得此时萧怀瑾的神情很是眼熟。

    让她想起了那个拿头往床围上撞，只为了保持清醒的小孩儿。

    所以她看出了，他表面故作镇定，其实是为了掩饰心中的脆弱。

    温柔想了想，坚定地回他：“你没做错。”

    “是他们先对你动的手，你已经给他们机会了。”

    若非如此，在丞相死的那一晚，萧怀瑾想要一网打尽，定然不会没有机会。

    他在那时已然放了广平王一马。

    可若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那就是找死了。

    若还不允许对方反抗，那可真是不要脸。

    由是，温柔可以理解萧怀瑾的做法。

    普通人尚且如此，何况她也从来没用圣人作标杆来看待过他。

    萧怀瑾难得看到温柔不假思索的回应，他忍不住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温柔。

    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见她没有躲避，心便软作一团。

    这说明温柔是真的不怪他，真的理解他，所以她才没有躲避。

    箍着的手，越抱越紧，温柔险些喘不过气，等她大力推了推萧怀瑾，他仓皇起身，眼里却流露出迷茫的神色。

    里面还隐隐有恐惧。

    温柔不知道他在怕什么，只是声音缓了缓：“你勒死我了，轻一点啊。”

    萧怀瑾这才不复紧张，他明显松了口气。

    有些别扭地转过头：“紧，你不知道说啊。”

    看他这副模样，温柔只想发笑。

    她知道萧怀瑾的性格和行事风格都来自于那个嬷嬷，她教了他很多，却刻意地重复一件事。

    “不要轻易爱上任何人，万一爱上了，她若要跑，你便放手去找更好的人。”

    没来由的话，像是意有所指，却又无从说起。

    不过也不奇怪，因为嬷嬷一直用矛盾的方式对待萧怀瑾，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好好与人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