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将者责任
第八十六章 将者责任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北孟军的石料终于投掷完了，外面的巨响没有再度传来，但是所有人都还会有一种耳边轰鸣、耳边即刻就要再度轰鸣的错觉。
这种错觉挥之不去，以至于人们都不太敢查看工事外面的情况。
林佑缓缓放下了盾牌，林清儿也终于可以走出保护。
“来人！查看情况！谨慎侦查，各部分批回防！”
她自己都还没有缓过来，但是此时此刻也知道不能够停下来舒缓自身的情绪了。
林佑挤了挤自己的耳朵，走到窗口对外看了看，随后很快就脸色一变，将窗叶合上。
林清儿不禁向前走了两步，却莫名又停住了，咽了咽口水问道：“怎么了？”
“没有些人走得慢、运气不好，被石块砸中了”
林佑本不想说，但是他也知道肯定瞒不住，还不如直接说了，还能让林清儿在看到之前有个心理准备。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不待郡主目见，就能“收尸”了。
林清儿猜到了林佑的难言之隐，有些泄气地吩咐：“好生确认死伤者身份，尽量全其尸首若没有问题现在快点把能送下去的先送下去吧。”
这里倒不是林清儿过多的不忍人之心，也是考虑到这对于作战空间的需要，以及对军心士气的影响。
不完全的、东一块西一块的同袍尸体，对于普通士兵来说的打击和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能够尽早处理，最好尽早处理。
否则的话，敌人都还没有压上来，自家的士气先进入的低迷。
夫战者，士气也，士气不及，作战难及。
林佑心中了然，点了点头道：“我亲自带人去！”
言罢，抽身出门，正对上了冲回来的林威。
他看到林佑，急切地问：“郡主安然吗？”
后者点点头：“我去收拾城防，刚刚死伤了不少，这会儿对面应该还在补充，郡主想要先收拾一下。”
林佑说得隐晦，但是结合林威自己的所见所闻还有对方的表情，他的心里也有数，只是和后者点了点头。
二人相向而行，林威看到林清儿确实没有事，这才踏实松了一口气。
“威叔，布置得如何？”
林威点点头道：“都安排妥当了，只不过刚刚那一轮投石攻击，打得有点乱，我让人特别注意乱跑的军士了。”
林清儿一只玉手攥着剑柄，可以看得出来颇为用力，似是紧张，似是愤怒。
“郡主，要不要用点风油精？”
风油精送过来的时候，根据介绍和使用效果，很快就被重视，尤其是将官。
后者总是要统筹大局，协调各部，费心力费精力的，能在关键时候清凉提神，刺激一下自己的大脑心神，不是坏事。
确认自己使用没有不良反应之后，林清儿就在自己身上也带了一小瓶，此刻拿出来挤两滴抹一抹，痛凉痛凉的感觉让她一下子亢奋精神了不少。
炸了眨眼睛适应感觉，林清儿对林威问：“方才我看不见，北孟军的石块都是从哪里袭来的，威叔可看清楚了吗？”
后者回道：“留意了，刚才过来的路上也有和其他人查证，主要都是在西北方高地上的，不过正背面也有部署，规模比咱们之前预料的最大上限可能还要多。”
林清儿吐息纾解，不住地走了两步。
“初时他们齐射一轮，我只当是仅仅为破袭大弩而来，现在看来他们还借此为其余的投石机做了校准。不过这么远的距离，真亏北孟军能做到如此精细！”
林威也不是很能理解，一般来说在这样的攻击距离之下，投石机这种设备的试射校准几乎意义不大，因为完全依靠目测，器械的精准度和操作也并不稳定，校准的量可能还抵消不了不稳定发射导致的误差。
加上石块这种不规则物体，在这么远距离上的飞行过程中发生偏移和变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投石机打东西，能打中就是命很好了。
但是北孟人的第一轮打击，就能在那么一个小的区域范围内保证那么高的命中率，实在惊人。
就算是有间谍能知道位置，这也不至于让北孟军的石块能直接飞向大弩位置啊。
林清儿和林威的直觉和理性都在强烈诉说，表示这当中一定藏有玄机！
想到这重，林清儿的心中忽然一紧，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威叔，其余的两座大弩如今可好？”
林威闻声就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迟疑了一下后回道：“北面的另一座也被命中的，看落点，北孟军应该也是知道那个位置，集中打击的。
“东北角的那一张倒是幸运，没有被大众，只是旁边刮过去一些碎石，伤了两个士卒。”
林清儿叹了一口气，却也无可奈何。
因为就算刚刚自己能知道这点，这点时间想要把大弩卸下来运到别的地方去，并不容易做到。
所以，这是从一开始就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林清儿不得不接受这些损失。
林威也宽慰道：“郡主不必歉疚，这是事情太紧迫了，也不是您一个人的过错，您这些天料理的事情也实在太多了，不可能面面俱到，除了间谍论起来是我们这些下面人的问题，应当向您请罪才是。”
林清儿一抬手：“不用说了威叔，现在追究是谁的问题也没有意义了，全力护住东北角的大弩吧，拨两队盾兵专门为他们掩护，让他们尽量支援”
只留下东北角的那张大弩，那么能够覆盖到的支援范围实际就很少了。
尤其是敌军的步卒主力肯定是要从西北方向过来的，东北角的巨弩完全支援不到。
哪怕是对正背面的楼车和云车，这一张角度不佳的巨弩能发挥的作用也十分有限。
“郡主，待会儿您最好还是不要出来，这次的攻势如此浩大，我真怕您有个万一。”
虽然心里早就有数，但是现在亲口被告知只能躲在这里，林清儿的心里还是十分难受的。
唯一支撑着她的，只有作为全军统帅的自觉和责任，让她不得不让自己接受这一切。
林清儿可以做“鳖孙”，可以“贪生怕死”，但是绝对不可以头绕一热就不管不顾地跑出去玩“大英雄”的游戏。
保证自己的安全，保证自己能够安全、稳定、理智地接收信息和发布命令，才是作为一个将者在战时对全军最好的负责。
“威叔，让人去掉一批小冲天炮来吧，点香，我们要有所准备。”
林威有些犹豫道：“郡主，我们手里可只有这九百个，用完就没了，您确定现在就要拿出来吗？而且我们甚至都没有试射过一个，恐怕”
林清儿却非常坚决：“威叔，道理我都懂，但是我认为有备无患！”
“好吧，卑职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