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柔软触感
猛地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他快刀斩乱麻的切断自己的思绪。
这哪是他该想的事情,他逾矩了。
“瑥羽已经好很多了。”他温和有礼的往旁边挪,隔开一个并不大的缝隙。
楚乐仪心说正好她也按累了,瑥羽腿长,身子也长,坐着也比她高得多。
她那点力气抬手向上,也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极愉快的收手,从另一边不紧不慢的下了罗汉床。
瑥羽的后颈好像还残余着不轻不重的柔软触感,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
纤细的腰肢,罗裙如蝶翼。
这一餐与其说是晚饭,倒不如说是宵夜。
吃食已经换成极好消化的软食。汤也减了量,以防公主第二天浮肿。
味重些菜的直接被剔除。
“明天就是你入玉章学府的日子,还记得我交给你的事吗?”
瑥羽略一想,“记得,瑥羽会按照名单上的人去结交。”
“要快。”
他不问缘由,柔声问道,“殿下,瑥羽有多长时间可用?”
“你若是结交的早,咱们的铁矿就开得早,你若是结交的晚,咱们的铁矿就要等上一等。”
瑥羽停箸,“他们之中或有父亲是相关的官员?”
“这我倒不清楚。”楚乐仪也停着,“但是我知道,他们家中都极其殷实。”
瑥羽只是愣了一下,就从这话里嗅出其中意味,铁矿所需银钱还不够。
终于明白了,公主让他结交这些人,原是有募资的想法。
“殿下还需多少?”
楚乐仪太喜欢他这种善解人意和执行力了,她又在心里给自己的选择鼓了掌。
带上了明媚的笑意,眼不眨心不慌的说,
“我的钱都在四下产业里周转,腾挪不开。府里日常备用的,也不能动,否则大这一大家子就饿死了。
目下只能拿出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银子?这不就是他今天刚要来,交上的数?
瑥羽顿住。
楚乐仪在男人面前,即便过的再好,也永远都是没有现钱流动的形象,这是她的习惯。
她添油加醋说,“要不是你今天要来了钱,我铁矿的筹划还八字没一撇呢。”
言下之意,计划书他也看过,也知道前期、后期要用多少钱。
现在她只有五百两,余下的,还要想办法。
瑥羽思考着所需的数目,脑中开始往名单上的人名上摊派。
“朱梓那里有一些钱,是我早前同他合伙经营生意留下的。
殿下若不嫌弃……招祁山那边也”他恭谨的看了看她,意在未尽的言语之中。
楚乐仪神情专注认真,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不嫌弃,你也可以参股。不过,你还是要权衡权衡利弊再下手,
本朝还未有女子主导矿产的开采经营,日后会遇到的问题,应该也比男子遇到的多些,弄不好就是白白投入。
我让你去结交的那几个,家底厚实,都是权贵,万一不成,经得起这点亏。
我猜测以你的心性,钱都是本分经营一点一滴赚来的,不论多少,都十分珍贵。
哪像他们,不是政以贿成,就是土豪劣绅,吐点钱出来又如何。”
听过这番为他考虑的话,瑥羽心底熨帖,
“可否请殿下派人留意朱梓的踪迹?
近日细想,万一他不知道我辗转到了您府中,或许会寻到太子殿下的门客那里去。”
楚乐仪心有顾忌,试探道,
“你想过没,招祁山金矿一事如果到了皇兄那里,也许你就有机会得到重用。
摇身一变,改头换面,当个小官也是有余的。皇兄有这个权力。”
“瑥羽不想做官,小官也不愿。”
“奇了,还有不想做官的读书人?”
瑥羽语气郑重,“就算太子殿下因此事重用我、抬举我,我也不会应承的。并非是有意不敬太子殿下。
若是家父以为向太子殿下献上我,是一步好棋。
族中子弟必会人心浮动,以后如何能诚心进学考学?
瑥家已经有几代在科考上落寞,如果大家都觉得行这些旁门左道有效,就真的烂透了。”
瑥羽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面已经哑声。微微低垂的眼睑,目光若有若无地飘远。
他的一番心思倒是正对她下怀,原本楚乐仪也不会给他走仕途的机会。
楚乐仪不爱过分的共情他人,她觉得这种东西是会借走她运道的。
现在却不得不佩服瑥羽的牺牲精神,宁愿埋没自己,也不愿家族烂透。
可是把瑥羽送出来的人,不就是瑥羽的家里人吗?烂不烂的又如何。
要换做是她,她就无所不用其极的往上爬,把家里那些祸害她的,都踩在脚底下。
她不需要什么仇恨或压迫来督促,掌权的欲望就极盛,原因只是她想要。
如果让她遇上瑥羽这种事,还不直接爆疯?
不过血亲终是一道难过的关口,任谁都是。
她撑着一张俏脸无不可惜道,“瑥家的家主,应该是你来当。”
瑥羽清润的脸上平静而柔和,周正的笑了,
“殿下谬赞,我是庶子,排行十二,家主怎么也轮不到我的。
还是给珍宝阁当掌柜容易些,现如今不就得着了。有此际遇,瑥羽已经甘之如饴。”
他形貌迤逦,兀自破开笑颜的样子,有种天光大亮、云霞飘逸的美。
美则美矣……就像个精致无瑕的瓷壳子,不似他今日任何一次笑容。
众所周知,笑和开心有的时候是两件事。
瑥羽坐着公主的车驾去往玉章学府,一直对这事兴致勃勃的远儿突然犯了难。
他无不忧愁的,小心翼翼的问瑥羽,
“郎君,您说,咱们到了玉章学府,自我介绍起来,是说来自江南瑥氏,还是说来自公主府?”
瑥羽端坐在宽大华丽的马车中,身上深青色的衣衫稍显沉稳,但仍压不住青涩稚嫩的少年气。
他听这话好像觉得有趣,垂眸笑了,面上煦色韶光,
“我们每日坐着公主的车驾出入学府,自然是来自公主府了。”
远儿脸上露了难,“那您可怎么向先生与同窗,说起您的身份?”
“公主的面首,瑥羽。”
“啊!这怎么好!”远儿的天都塌了。
“或是说是来自江南瑥氏的公主府面首?”瑥羽不是没看见他皲裂的表情,又从容的给出另一个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