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何人敢娶？
小雪的本体是魂剑, 可以在林寒的识海孕养。后来她闭关，林寒出事，便再也没有见过小雪。
江思缘对小雪勾了勾手指：“过来。”
小雪的实力有多强, 它自己也不清楚, 但它能轻易看透江思缘的修为。见江思缘毫无敬畏之心地朝它勾手指, 头一扭, 当做没看见。
阿缘以为它还是那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肥鹰么！
江思缘嗤笑了一声。
小雪爪底一滑, 扑棱一下飞过去，一落在江思缘肩膀上, 便说：“圣子大人不在此处。”
“我有话问你。”江思缘看了眼洞口，带着小雪向远处走去。
见江思缘越走越远，小雪禁不住说道：“不到辰时，圣子大人回不来。阿缘想问什么便问吧。”
江思缘站在原地, 视线在四周的血迹上一一掠过, “他身上发生了何事？”
“圣子大人他……他不完全是圣子大人了……”小雪支支吾吾半天，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便由我问, 你一个个回答。”
江思缘预料过最糟糕的结果, 无论从小雪口中听到的情况如何，如今还保有人性的林寒, 都比她想象中的好过千百倍。这是她之前不敢幻想, 也不敢心存侥幸的。
“他为何会在思过崖？”
小雪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圣子大人说过, 思过崖下有上古遗留的空间法阵，修为不到大乘境无法登顶。虽不是长久之计，却能暂时困住那人。”
小雪顿了顿，看着江思缘补充道：“圣子大人还说过，这思过崖困不住拥有高级飞行法器的阿缘, 你若想离开，随时都能离开。”
江思缘心下警觉：“你是说，这里还有另一个人？”
“没错。”提到那人，小雪满身戒备，眼神也跟着锐利起来。
“他就在圣子大人的身体里，抑或说，他就是圣子大人，拥有另一种面孔的圣子大人。”
江思缘想过是灭世之人抢占
了林寒的身体，也有想过林寒便是灭世之人分离出的一部分魂魄。
听小雪的描述，似乎都不是。
“你的意思是，那人也是林寒？”
对于江思缘的反应，小雪有一丝意外。
常人听到这般匪夷所思之事，通常都会觉得它疯了，或是觉得圣子大人疯了。可阿缘不仅快速接受了这件事，还分析出有两个圣子大人的事实。
它也是观察了很久，才发现两个圣子大人的不同之处。
“他虽是个无心无情，喜欢杀戮，心思敏锐的家伙，但言行举止、生活习惯，与圣子大人别无二致，就像……就像是失去部分记忆的圣子大人。”
“对了！”小雪突然想起一件事，眼睛亮了一下，“小雪有一次没认出来那人，在他面前提起了阿缘，他似乎对阿缘有很深的敌意。”
“还说什么好极了，他不去找你，你倒懂得送上门来。”
“可我感觉他并没有圣子大人的记忆，连小雪是从何处来的，都忘得一干二净，怎么还会记得阿缘？”
“不认识你，却记得我？”
江思缘有过借尸还魂的经历，对于林寒的种种表现，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平行世界。
见江思缘若有所思，似是心底有了想法，小雪问道：“阿缘，你可有办法|医治圣子大人的离魂之症？”
“这件事并不简单。”
从小雪的只言片语，江思缘也只能分析出个大概，具体情况还要见一见那人才能下定论。
只是，如果他当真是平行世界的林寒，只怕已有杀她之心。
“你方才说他辰时才会回来，可知他去了何处？”
小雪摇了摇头：“自从小雪认出他，不给他套话的机会之后，他便不带着小雪了，每到夜晚，都是独自行动。他回来之时，衣角和袖口总会沾上不少血迹，好像杀了不少妖兽。”
江思缘问：“你确定那都是妖兽的血？”
“这里都是妖兽，小雪没见过有人出没。”说着，小雪忽然一怔，“好奇怪，那人修
为早已超出了大乘境，为何还留在思过崖？”
“难道为了稳住白日里的圣子大人，才回到这里，假装杀的是妖兽？！”
“不无可能。”江思缘微微凝眉。
不论是平行世界的林寒，还是寂灭山冲破封印的灭世之人，情况都不容乐观。
她必须早做准备。
至少她知道了，林寒的身体里，不止一个灵魂。
“小雪，告诉林寒，红鸾宗还有事情需要我善后，他若还想签下主仆契约，我随时恭候。”
“你要走？”小雪着急道。
“阿缘，圣子大人他现在非常需要你，你不知道他正变着法子要弄死自己。可是他死不了，他快要疯了！”
江思缘声音平淡如水：“我留在此处，他也不会见我，何必浪费时间？”
“他若问你，你便与他说，红鸾宗被外界诟病已久，如今失去师尊和师叔两大靠山，撑不了多少时日，所以要与战戟门联姻，就在这两日。”
“阿缘……你是要放弃圣子大人吗？”小雪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幽蓝色的眼底透着哀伤。
“是因为他患了离魂之症，因为他不肯见你，还是因为他没有你的红鸾宗重要？”
“圣子大人他已经很痛苦了，你非要在这时候捅他一刀吗？”
江思缘手指收紧，走到思过崖的峭壁下，“明日辰时，林寒若还没有来找我的意思，你便告诉他，我不喜欢关笙，他一定会来。”
阿缘是想让圣子大人主动去找她？
小雪自从成为鬼器的器灵，脑子也灵活了起来，刚刚的愤愤不平顷刻间荡然无存。
“好！我一定传达！”
小雪看了看四周，做贼一般在江思缘耳边小声说道：“阿缘你是否已有计划？有多大把握治好圣子大人的离魂之症？”
江思缘瞥了小雪一眼，“一半。”
一半？是几成的一半？小雪头顶三个问号，还未问出口，便被江思缘从肩上弹了下去。
眼看着江思缘消失在眼前，小雪竖起翅尖
，翅膀肘下压，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江思缘在凤寒山等了一整天，果然没有等到林寒出现。
次日，她去了思道殿，把江杼请到红鸾宗，同时让弟子广发喜帖。
回传的弟子回禀说，林家收到帖子后，当面就把喜帖撕了。
而战戟门那边依旧风平浪静，文辉君关笙倒是给了回应，他表明会准时过来。
这场喜宴办得匆忙，但红鸾宗底蕴深厚，平日里见不着的好东西，今日一拿出来，登时闪瞎了提早到达的宾客双眼。
身着粉色衣裙的红鸾宗弟子，脚踩粉莲蹬空，将红色灯笼和闪烁着斑斓光晕的透光冰锻，分别挂上门杆和屋檐。
金色的太阳挂在红鸾宗头顶，远远瞧去，红鸾宗的建筑都在发光，朦胧瑰丽，仿若人间仙境。
虽是仙门，大喜之日依旧改变不了以红色作为主色调。金碧辉煌的千丝殿贴满了红色墙纸，头顶高挂的吊顶是红色锦锻精心编和而成，垂下的丝绦不多不少，以金色作为尾饰，和中间的金色水晶链遥相呼应。
喜帖上定的时间是酉时，并非什么良辰吉日，不少人心道玄乎。
不可一世的红鸾宗失了两大支柱，竟如此着急联姻，可见门派树敌众多。
然，红鸾宗毕竟是五大宗门之一，不论是财力，还是资源，都是顶尖的。
不少人好奇到底是谁娶得了江思缘。
众所周知，娶了江思缘，便等于娶回去一座金山，平白坐拥了五分之一的修真界。
可这臭名传遍修真界的江思缘，素爱食人金丹，毁人清白，何人敢娶？
想看热闹的等得心焦，提早到千丝殿的，还未进门，匆匆看了一眼，便被请去后殿休息。
张灯结彩的凤寒山上刮过一阵阴风，吹开所有紧闭的门窗。
正在给江思缘着妆的两名女弟子回头看了眼身后，却被风吹得睁不开眼。
捧着嫁衣的弟子轻轻放下托盘，正要关上门窗，却听江思缘吩咐道：“都下去吧。”
“是。”
所有弟子离开之后，江思缘拿起画眉的
笔，在指间转了一圈，对着左边的眉毛虚点了几下，目光却不在身前的水镜上。
“既然来了，何不来得光明正大些。”
一身黑衣的林寒显出身形，不过才过去一日，他的脸色就差得仿佛得了重病，毫无血色。
江思缘放下眉笔，看向林寒。
她的衣服还没有换，头发半散半挽，因为抬头的动作，发丝从耳侧落下，衬得那张上了妆的脸愈发明艳。
“不恭喜我么？”
林寒看着江思缘的脸，良久后才张开那张干裂的唇，口中吐出的嗓音干哑得不像话：“恭喜。”
“你来参加喜宴，却毫无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讨债的。”江思缘扫了眼林寒的脸色，回过头，看着镜子里的他。
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眼中带着血丝，轻轻叹了口气：“你还恨我吗？”
林寒不作声。
江思缘手托着下巴，注视着那张颓废却依然俊雅的脸：“我早知你是思道殿的林寒。”
事到如今，她没有继续装傻的必要，何况此时不说，以后可能也没有机会了。
“从你拿起刀刺向我，发誓必将我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之时，我便知道你是被我两次毁去金丹的林寒。”
林寒放在身侧的指尖发颤，眼睛熏红地转向水镜。
“在剑塔之时，你为何不说？”
“现在说也不迟。”江思缘站起身，走到放置嫁衣的桌边，抬起眼眸，看着林寒，慢慢解开身上的腰带。
目光紧随着江思缘的林寒迅速移开视线，脸色惨白地转过身，刚要走出去，所有门窗“砰”地一声合上。
身后响起脱衣服的窸窣声，林寒脊背僵直，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江思缘看了眼林寒的背影，将那身嫁衣穿上，目光落在嫁衣下面的另一身衣物上。
“你还想与我签订主仆契约吗？我的时间不多，你若还想，便让我来画吧。”
林寒张了张唇，他想说‘好’，可是他张了口，却发不出声音来。好似有蚂蚁撕咬他的心脏，
肺腑，咽喉，动一下都会扯到伤口，钻心的疼。
腰封被松开，林寒手抬了一下，又放了回去，微微向后偏去目光：“你要画在何处？”
“背上。”脱掉林寒的上衣，江思缘扫了眼他精瘦的后背，用指甲划破指腹。
“我画的既是魂契，也是血契，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
江思缘的手指落下之时，林寒的额头和鼻尖立刻便冒出了一大|片虚汗。
他被妖兽啃食，也没有这契约一半疼痛。
江思缘她在生生撕开他的灵魂！
强烈的心悸和不安，让林寒无法自控地想要逃离。
身侧冰凉的手指被滚烫的手掌缠上，那是江思缘的手掌，她的每一根手指地死死缠着他，阻挡了他胆怯逃离的念头。
他们紧握的掌心沁出一层层冷汗，那不是他的，而是江思缘的。
“你画的……”不是主仆契约！林寒一张口，便立刻咬紧牙根，额角流下一道道冷汗。
“江思缘，你……”你究竟在作甚？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完结章，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