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太想太想她了
江思缘身体异变之后, 并未像凤锶那样失控，她清楚自己在哪，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方才, 江杼和宁霄之间的谈话, 没有刻意回避她。
林晗送她的那件香囊里, 就有柑莲花粉的香味。这也是为何五年前, 她会失去控制, 将林寒抽筋拔骨，踢下悬崖。
听关凌的语气, 柑莲花粉只有万里之遥的寂灭山有。林晗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她去哪里寻得这东西。
何况，林晗性格唯唯诺诺，胆小怕事, 她敢冒着被家族除名的风险, 拜入红鸾宗？
这背后定然有人唆使。
恐怕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便是她。
此人清楚她是凤锶的血脉, 是情|欲凤凰一族, 故意将柑莲花粉送予林晗，诱导林晗将此物给她, 为的便是让她狂化。
可即便她在红鸾宗狂化, 有凤锶在，她也做不出多惊天动地的事。
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狂化之后只做了一件事——杀掉林寒。
如今想来, 处处透着诡异。
为何林寒在那一日找上门来，为何他刚好出现在思过崖，为何与他长相如此相似的林晗，会恰巧在当天晚上失足摔下悬崖？
世间当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她更倾向于，这一切是有人精心编排好的。
此人既知晓她是情|欲凤凰一族, 也洞悉林寒的身世。
不死凤凰和情|欲凤凰的争端无需挑拨，为了生存，他们会不折手段弄死彼此。
由此可见，对方的意图，并非是要通过她和林寒，来加剧情|欲凤凰和不死凤凰的矛盾。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对方想借她的手，觉醒林寒体内的鬼器。
若是像小说里那般，林寒涂炭生灵，覆灭一界，成为鬼神，这最后的受益者是何人？
到时候，别说是修真界，寂灭山凤氏一族也会堙灭。
这背后之人难不成还指望冷血无情六亲不认的鬼神，能给他带去巨大的权利？
就算有，他也得有命享。
不对！
她似乎……忘了一个人。
这件事最后的受益者——是林寒。
“温郁，不要靠近凤锶，她狂化了！”
听到宁霄的警告声，江思缘思绪一断，顿时抬起头，朝凤锶和温郁看去。
“看来缘儿也是个会算卦的，知道我今日有一劫。”
温郁嗓音微哑，脸上的笑容却透着无尽温柔，“千年前，师姐救了我的命，今日，我便还给她。”
“红鸾宗和缘儿，便拜托各位了。”
温郁是要用自己的命，换凤锶的命！
江思缘心中一惊，立刻就要冲上去，可是她的脚怎么也抬不起来。
宁霄用的困禁法术，是玄机剑派等级最高的困仙术。
眼看着凤锶和温郁双双跌入虚空，江思缘的心底突然浮现出一丝悲凉。
书中的温郁是怎么死的，这段剧情被一笔带过。
她只知道温郁是为了保护凤锶，为了守护红鸾宗，所以她提醒温郁对清幽派多加小心。却不知，温郁的命……是葬送在凤锶手里。
无论是林寒，温郁，还是她自己，不管中间过程改变了多少，他们的终点，都像是早已定好的一般，无法更改。
温郁会死，凤锶会死，她也会死，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整个修真界都会沦为一片鬼蜮。
她自以为是地以为可以守护林寒，努力避开剧情，却又愚蠢地相信着剧情。
这个世界不是小说中简单的黑白世界，推动林寒一步步走向深渊的，不是执笔之人，而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阴谋。
也许在林寒出生之时，这个人就在一点一点地编织着一张巨网，然后将他们死死地定在网上。
他（她）算策无疑，执掌生死，预知未来。
有这样能力的人，恐怕只有神之一族。
三界与神界互不相通，现今三界唯一接近神的存在，只有在寂灭山被封印六千年的灭世之人。
灭世之人和林寒是何关系，稍微一想，便能想通。二人有诸多共通之处，最像的一点，便是他们都要毁掉修真界。
如果林寒
就是灭世之人，那这个世界，一定还有克制他的办法。
神界使者封印灭世之人后，应该想到封印迟早会破。既然大费周章封印，不想让其涂炭生灵，必然会留下应付的对策。
“江思缘。”少年清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思缘心脏“嘭”地一声仿佛要炸开一般。
林寒的嗓音很轻，像是生怕吓着谁。
“跟我走，好吗？”
刹那间，江思缘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
回到思过崖崖底，林寒放下江思缘。
江思缘的眼睛漆黑，不见瞳仁。
上一次，被这双眼睛注视时，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掏出金丹，看着她沾满鲜血的手从他腹中抽离，看着她一根一根拧断他的骨头。
所以她一靠近，他便会汗毛倒数全身冰凉。
而今，他不仅不觉得江思缘的模样可怕，心底还隐隐有些雀跃，有些欣喜。
“我好想你。”
林寒知道江思缘现在的状态听不见他的话，这里没有其他人，他忍不住想把心底的话说出来。
他太想太想她了。
三年的时间，对江思缘而言，弹指一挥间；可是对他来说，宛如过了三生，度了三世。
林寒拉过江思缘的手指，视线扫过她殷|红的指甲，轻轻打开她的掌心。
上次的主仆契约没有画完，画了一半的印记已经被江思缘抹去。
“你不喜欢这契约吗？”林寒眼帘轻|颤，没敢看江思缘的眼睛，一笔一划将主仆契约重新画上。
他承认，他有私心。
他想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江思缘。
倘若有朝一日，他无法控制自己，他希望江思缘能够成为一把刀，一把斩断他所有罪孽的刀。
“我以为……这一次你能画对。”江思缘的嗓音凉凉的。
林寒的手指不可遏制地一颤。
“我身边没有亲人，也没有长辈了。”江思缘看着林寒说道。
“没有长辈见证，亦无锦衣华服，契书灵印，你介意在此地与我结契吗？”
林寒忘记了呼吸，心口像是有铁烙压下来一样疼
。
如果是在之前，哪怕是用林晗的身体，他也愿意。
愿意和江思缘就这样一辈子拴在一起。
但是现在不行。
那个可怕冷血充满杀戮的怪物就在他的身体里，他不能让那怪物伤害到江思缘。
一点可能性，都不可以有。
他付不起那样的代价。
“我不喜欢你，不想与你结契。”林寒声音冷漠。他每说一个字，心脏都在滴血。
江思缘凝视林寒低垂的眼睛，目光顺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
“那你为何要画这东西？”
察觉到江思缘的意图，林寒手指发颤，固执地要画下最后一点，却见江思缘迅速抽回手，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江思缘！”林寒眼角发红，低声道，“你想要我怎样？”
江思缘看着他紫色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与你结契。”
“当初说好的结契，还是你哭着喊着求我的。你现在反悔，是打算吃干抹净不认账吗？”
林寒苍白的脸涨得通红，耳根都在冒烟：“与我结契，你也只是口中说说而已。”
“说说而已？”江思缘眼神危险地靠近林寒，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放狠话，“那你可别后悔，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说而已。”
林寒偏开头，说道：“你既无大碍，我送你上去。”
林寒的实力，江思缘是领教过的，他能在一群大乘期修士的眼皮底下，无声无息把她从宁霄的困仙术中带出来。
江思缘往后退去，无所谓道：“你送我上去，我便跳下来。”
林寒心脏一紧，收紧手指，说：“我今日便离开此处，不再回红鸾宗。”
“与我何干？”江思缘扫视周围的环境，像个占山为王的地痞无赖。“此乃修炼宝地，我就喜欢呆在这里。”
“好。”林寒抬脚便要离开。
江思缘忽然冷笑了一声：“如今护我的师尊和师叔都不在了，我又能到哪里去？”
“我臭名昭著，修真界岂还有我容身之处？”
林寒的背影一顿，强忍着不让自
己回头。
他害怕一回头看到江思缘失落的神色，心脏会痛得更加厉害。
“与我何干。”
没想到林寒真会丢下她一个人，江思缘气笑的同时又觉得自己确实太作了。
如果她稍微理智点，都应该让林寒把主仆契约画完。有了牵制，纵使林寒日后走火入魔，也奈何不了她。
说后悔也有点，可说不后悔，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然还会抽回手。
主仆契约，主要仆死，仆不得不死。
她不希望哪天，全世界都逼着她杀掉林寒。
哪怕那个时候的林寒变得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她也不愿意做那把刀，那把由林寒亲手磨锋利的刀。
其实只要她用上飞行法器，或是放个门派烟花，便能离开思过崖崖底，但是她没有。
因为她心里清楚，只要她一日在思过崖崖底，林寒就一日不会放心离开。而一旦她离开这里，她便再也找不到林寒的踪影。
江思缘在思过崖下足足打坐了两日，不得不说，这里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以前这里有源源不断的妖兽，灵气等级又不如红鸾宗的灵池，所以鲜少有人大费周章，冒着生命危险来此处修炼。
而她修炼的这两日，竟然没有遇到一头妖兽。
不知是何原因。
天刚刚亮，江思缘路过一处有明显血迹的岩洞，此处妖兽气息很盛，甚至有可能高于大乘境的妖兽。
本想离开，却瞥见一只羽翼雪白，浑身煞气的夜鹰蹲守在洞外的藤枝上。
这只夜鹰头顶三|点漆黑烛火，身上的能量阴沉浓郁，还透着很重的血腥气。
那双幽蓝色的眼眸一见着她，就锐利地睁圆，像是看到猎物的鹰隼，透着耀眼的光亮。
找到了。
一人一鹰不约而同地心想。
作者有话要说： 小雪：我的眼睛看的是你，你的眼睛却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