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喂拳
面摊子里面传来几句张掌柜的埋怨。
老先生又摸了摸胡子，没有理会。
风歌更是……
老先生都没开口，话说，老……小僧又不是赊账，这才几时？你个姓张的就想撵人？
风歌大声说道：
“张掌柜施主，再来一坛酒，不要石河酒，要镇上的酒，另外再切一盘虎肉……算了，你个小小摊子能有什么虎肉？来盘腊肉可有？”
张掌柜已经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忽然看见那个无问寺的俗家和尚伸手入怀，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一锭小小的碎银子。
老先生的眼里有点亮。
但总不及做买卖的张掌柜的心眼亮。
碎银子不知怎的直接从桌上就飞到了他的手里，眼睛一瞪老先生，嘴角一驽，眼神瞟了瞟风歌。
风歌趴在桌上，嘴里絮叨着：
“改日小僧送你一些老虎肉，让你尝尝什么才是真正的野味，嗝！”
桌子一响，张掌柜说道：
“风歌啊，腊肉来了，酒也来了，另外多送你一碟咸菜，老叔够意思吧？”
风歌迷迷糊糊的坐起一看，笑道：
“谢谢张叔，找钱来！”
张掌柜眼一惊，心一跳：
“找毛的钱，你给了我多少铜子？”
风歌伸出一只手指头：
“两钱银子，我乃出家之人，绝不会打诳语！”
张掌柜一甩手：
“屁的出家之人，酒肉和尚罢了，还……两钱银子？真是喝傻了？”说完跑回里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风歌看着老先生笑着悄悄说：
“嘘！老先生，现在安静了，他一时半会不会出来了，我是不是挺贼的？”
老先生忽闪着两只眼睛，这个家伙是真的贼还是酒壮怂人胆，忽然的头顶开花？还是酒后见真相，本就是万花丛中一点红？
风歌打了个嗝道：
“莫看我，我就一个佛经俗门，您刚才说的什么？我本心中有父母？怎么个说法啊？”
老先生定了定心神，压抑着自己不去看风歌的心弦。
“你说心向佛门大宗，却又不能为人父母？又说当做赘婿不想生子为女方姓，就说明想要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姓，那是为何？”
“就那么啊！这不正常吗？”风歌答道。
“所以！”
老先生说道：
“你心里还是有父母的，不然怎会有此一想？那是你心底的想法，只不过你不知罢了！”
风歌有些迷惘。
老先生又说：
“传说古时有天上神袛下凡历劫或是佛门转世投胎，等到记起前世，再看今生，依旧是今生父母如亲生，神佛如此，何况你个小半个和尚？”
老先生把酒就肉，大口的喝着，吃着，眼神却是悄悄的隐藏着。
风歌似乎被这一句话说的头晕目眩，却又在其间隐隐有了一丝抓不住的线。
倒满酒，就着肉，大口咕嘟的喝了几碗，猛的一砸手中酒碗，站起身子，对着老先生弯腰行礼：
“先生果然是先生，读书人就是不一样，一语解开我心中所困，这就叫……叫……”
抓耳挠腮，也不知怎样去说。
老先生一笑：
“听君一席话，胜读……不是，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摸胡子笑着。
风歌也笑了，笑的很是开心。
摊子里屋里面似乎传来一声安心的喘息。
风歌耳朵很好，加上现在的心情，竟是直接说道：
“张掌柜的，刚才是小子喝的高了，还请恕罪，这几年你也帮了我不少，对不起了！”
“咳咳！”
张掌柜笑着走出来：
“我就说嘛，风歌怎么会是那种人，只不过喝多了，不过……小小年纪，喝酒不要那样喝啊，将来在江湖上会出意外的！”
风歌一脸惊诧：
“你知道我要走了？”
张掌柜一脸朦胧：
“你要走了？去哪？嗨，当然是回无问寺了，你看我这糊涂了啊啊哈！”
风歌却是一脸真挚的道：
“风歌过些日子真的要离开无问寺和石河村了，要去大山外面闯一闯老先生嘴里的江湖，今日，就当是给张掌柜告别，刚才那两钱银子就不用找了，算是小子孝敬张叔的！”
………
………
张掌柜的脸一片猪肝之色。
老先生站起身子，提起那没有喝完的石河村外面的酒坛，又端起那剩下的牛肉笑道：
“回家回家，这么晚了，莫要打扰老张的夜生活啊！哈哈！”
读书人笑出了一脸猥琐。
风歌跟着走出。
看着二人远去，老张掌柜心里不由念着，是啊，风歌回寺里，老先生回自己一个人的家，而我？夜生活？还不是忙里忙外的准备明日的酒菜？
一样的人生啊！
没有暖被窝的婆娘，只有冷自己双手的过日子讨生活的活计啊！
什么？夜生活？亏你还是读书人？
毛的夜生活？
难怪你笑出一脸龌龊相！
明月下，清风里，老先生和风歌并肩同行，不时的有笑有怒，也有不经意的会心一瞥。
终究在月不知何处的时候，二人的身影各自相离！
————
————
风歌此时的心情非常平稳。
感觉就算有什么洪水还是海啸过来，自己也是心如磐石。
坐在师父的木桌前，风歌信心满满，看着那个用着一股奇怪眼神看着自己的玄策和尚。
“你确定了？要选这身世家仇？”
风歌点头，没有说话。
这种感觉……
有些陌生奇怪稀罕害怕，但又有着一丝不知名的刺激？还是什么？
总之是现在的满心好奇。
玄策沉默半刻，最终取出那个盒子，放在风歌面前说道：
“打开它。”
风歌猛然有种害怕加恐惧的感觉袭来，心里有七八个水桶打水一样，七上八下。
慢慢打开了盒子，里面只有一串手链，与佛门大佛珠有些相似。
“这是什么？”
风歌取出问道。
玄策说道：
“既然你选择了它，那么，这就是你的身世家仇！”
风歌一种哀怨的表情问道：
“有什么说法？”
玄策猛的收回那串手链：
“你决定了？”
“我决定了！”
“为什么？”
“因为我想有姓风的在我这里传承下去，而且，也想为生我为人而没有印象的父母，给他们也给我一个，香火相传！”
“哦？”
玄策收起来的那个盒子，看着那串手链说道：
“想了不少事情，那你知道这个手链是什么吗？”
风歌纠结半天说道：
“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物，不是吗？”
玄策终于哈哈大笑：
“你的父母？不是，这串手链，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的留物而已。”
玄策停了一下说道：
“不管如何，你既然选择了它，就会有一些注定的事情发生，所以，这就是缘分！”
玄策忽然眼神黯淡。
在风歌眼里，似乎师父已经是飞入云天之外的过客，而现在，只是对自己一个小小的路过而已。
玄策缓缓说道：
“你如今已是修行之人，给你修行的人，那个老头，也只是你的一个路上有缘人，而我，却是你真正名义上的师父。”
玄策忽然眼神变幻，一种风歌有些害怕的感觉。
“所以，你，走上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也有了一条风霜雨雪的道路，可是，我终究是你名正言顺的传道师父，所以……”
玄策一挥大袖，风歌就觉得眼睛一黑，然后就觉得自己好像身轻如燕。
好似越过空间，飞入高空，然后再一瞬间，就从那飘飘渺渺的空间之中，直接砸入地面。
抬头，眼睛已经被一蓬红色遮挡，伸手一摸，竟然是血？
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浑身骨骼好像断了一样，趴在地上，和小时候抓的蚯蚓一样，无法直立，只能软软的扭曲几下，再然后，就没有了感觉！
好像梦到了从未想过感受过的事情，满身是血，浑身伤痕，仿佛一层皮也被撕下，骨头被打碎，而自己却是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却都是在梦里，而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等到他睁开眼睛时，玄策在他眼前蹲着。
玄策问道：
“是不是做了不少的梦？”
风歌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是不是觉得梦里的事情都只是梦？梦醒就那样，无所谓的？”
风歌不知怎样回答，傻里傻气的再次点头。
然后，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梦里的痛苦。
那是切身感受到的痛，感觉浑身骨骼都快散架，没有一丝力量，但是骨头好像，没有断裂？
正想着，又是一阵刺骨的痛楚传来，好像骨头也在埋怨，埋怨你这个主人，怎么就如此的不堪一击？
风歌大怒，老子不堪一击？怎么不说你自己……
接着又是一阵痛楚，风歌不再埋怨什么骨骼，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这是，又在做梦吗？
慢慢抬眼看去。
玄策的眼睛还在眼前：
“你如今不是入了修行之人一脉了？不过是九境巅峰而已，怎么？就想突破而入八境？”
玄策道脸色无比郑重：
“下三境就是炼魂煅体，你这力量不错，不过挨打……这几年也就竟与畜牲对抗了，确实不算太行，为师今日就要好好做个师父，为你喂喂拳！”
风歌艰难的说道：
“喂……拳？”
玄策说道：
“你的力量还行，就是挨打，太差，所以，为师从今日开始，就要做一做师父该做的事。”
“什么事？”
玄策眼中一股正义一样的神色射出：
“让你挨打到极限，至少，在你最初的境界，风歌儿，不要怪为师，怪就怪你解锁经脉，还有，我才是你名义上真正的师父！”
说完，风歌又觉得眼睛一黑，耳边没有什么风声。
只是一霎那，风歌睁眼。
眼前一片荒芜，可就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和一些用心才体会到的一些感受。
老头，这是咱俩在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