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凯莱酒店在市中心，那里的会议室裴时也去过几次，听完元依的话，她没什么犹豫就点头了。
反正现在也没心情看工作，不如出去看一下公司投资的剧怎么选角。
得到回答的元依：意料之中！
看来自己以后还是得多注意路小姐的动向，这有利于自己在老板面前做出最好的临场反应。
路眠这次试镜的是一部现代剧，叫《生活左右》，一部集齐了都市、职场、狗血、伦理、爱情的剧，裴时坐在车上看着简介直皱眉。
元依认为自己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极力贬低这部剧，让老板知道路小姐目前资源有多贫瘠，无论老板有什么目的都该行动了；二是稍稍为这部剧挽尊，让老板知道路小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无论老板有什么目的都不亏。
可惜凯莱酒店很快到了，元依选择闭嘴。
《生活左右》的主角已经确定好人选，今天晚上试镜的是几个小角色，选角导演没来，制片也不在，全场最大的人物是被选角导演指派来的助手。
此人目前看的是剧里女主妹妹的角色试镜，也就是路眠想要的那个，他一脸困顿看面前的演员一个又一个表演后下场，五分钟打了十几个哈欠。
刚听到裴时要来，助手还以为是谁想要吓唬自己编出来的话，结果见接到电话的人一脸认真，助手皱眉问：“真的来？谁要来？”
“真的来啊，云柏传媒那边直接打电话过来的，连总制片和导演都在来的路上了。”
助手顿时精神了，都忘了叫下一位演员进来试镜，而是磕磕碰碰道：“不是，她，她来干嘛吗？云柏投了很多钱吗？投再多钱放在裴氏也不算什么啊？”
“估计是在凯莱有其他事情，一时兴起就想过来看看吧，总不能是看上谁了。”
助手没空理对方的玩笑，站起身急急忙开始安排工作人员。
凯莱酒店的会议厅很大，里面分了正厅和小隔间，被安排到试镜的演员进入隔间，其他人则在正厅准备，空间很大，也不担心会有互相打扰的问题。
路眠挑了个角落的位置，默背自己几个场景的台词，脑海里构思待会的表演动作，她报名晚，试镜的顺序也被安排到倒数的位置，因此隔间门一开一合她都不关心，继续做自己的准备。
可这次工作人员没有叫号，而是彻底走出会议厅，过了一会儿，又有好几个人走出去，刚刚那位则回来了，重新进入隔间后把门关上，从头到尾没有叫新的演员进去试镜。
距离上一位试镜结束的演员出来已经过去十分钟了，这种小角色就算实在有什么需要讨论的，现在也该讨论完了。
会议厅里一时间开始有细碎的议论声，有些本就是几个好友一起叫上过来试镜的，这会儿干脆凑一堆说起话来。
路眠听到耳边细细簌簌的声音，终于抬起头看了一圈，会议厅的大门开着，隔间的门也再次被打开，助手从里面走出来。
路眠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眼前这一幕非常熟悉，像是最近才经历过相似的情节。
大概过十分钟，一个路眠十分熟悉的人从会议厅大门走进来，助理跟在她身边小心介绍，其余工作人员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下一位试镜的演员被叫进隔间。
路眠眼睁睁看着裴时进来，在她眼神马上要落到这边时飞快低下头，心里扑通直跳。
怎么这也能来啊？
裴时进入的隔间正好是路眠想试镜的那个角色，刚被叫进去的演员紧张得直抖，路眠看着也抖，但凡还有其他选择她现在就溜了。
旁边的人还在讨论，只不过讨论的方向变了。
“这就是裴时？”
“对吧，她来干什么？”
“不知道啊，裴氏投资了很多吗？”
“是云柏传媒，我听说裴氏不管云柏的决策的，而且裴总以前也不关注娱乐圈这边的事情啊。”
“不知道反正我紧张死了，再过两个就是我。”
“我也是怎么办啊，裴总在里面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这里应该没有云柏签的明星吧？裴总会不会是过来看自己人的？”
“云柏签的都是大明星，谁会来这里试镜啊，倒不如想想待会被裴总看上了会不会直接签云柏。”
“想多了，我只希望我待会儿不会紧张到发挥失常。”
路眠只庆幸自己排在后面，如果裴时还有其他事情，那等到自己出场时，她多半已经离开了。
隔间里，元依也在想老板会不会直接点路小姐的名字，自己要不要提醒一下老板这样容易给路小姐招仇恨？
谁也没想到裴时就这样等下去，中间总制片和导演来了，之后就陪坐在裴时两侧一起看试镜，除了最初惹起的一点波澜，之后的试镜一切如常，甚至因为来的人多了，效率更高了。
聚在一起说话的几人一个一个被叫进去试镜，裴时只坐在固定的小隔间里，路眠还隐约听到有人抱怨选错角色了，早知道这样就该选女主妹妹那个试镜的，万一能在裴总面前刷个好印象呢？
时间临近尾声时终于轮到路眠，她听到自己名字后站起身，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到指定位置抽签，最终抽到b场景。
路眠深呼吸一口气，abc三个场景她都背熟了，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里面的裴时。
b场景是角色在学校和人打架了，回到家还被骂了一顿，晚上的时候奶奶到卧室来安慰她，她委屈地和奶奶哭诉。
路眠没有系统地学习过表演，最常用的方法就是想象代入，虽然会议室这个环境很难有代入感，但好在这个角色她熟悉，想进入状态太容易了。
裴时坐在正中间的位置，和路眠对视时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路眠悄悄松口气，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忽视对方的存在。
一旁的工作人员在她站好后小声提醒道：“可以开始了。”
路眠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完全进入角色小甘的状态，她坐在椅子上，面前有一张桌子让她充当书桌，奶奶的角色则完全靠自己想象。
小甘红着眼眶，抽抽嗒嗒道：“我又没错，是他先骂我的，也是他先打我的！”
面前的奶奶拍拍她的肩细声安慰，但小甘委屈的显然不是在学校被欺负，而是家人的不理解：“说了也没人信……我不要他们信了，我不稀罕！”
从头到尾奶奶都是温和的解释安慰，也没怎么提到家人的角度，而是表示自己理解小甘。
小甘是一个有点任性但实际上心地很好的女孩，在奶奶的安慰下也渐渐收回情绪，甚至还主动提出要去和姐姐道歉。
姐姐就是女主，她此时在房间里反省自己是不是言语过激了，正在准备给妹妹送礼物道歉，这个情节是女主和妹妹关系由差转好的关键点。
裴时一眼不眨地看着路眠的表演，她能感受到路眠在片刻间的变化，感受到小甘的委屈和转变后的歉意，而在短短的表演结束后，路眠又瞬间回来了，又成了那个她熟悉的路眠。
只是一开始那个含着眼泪的委屈眼神还留在裴时心里，她甚至涌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不知道这只是路眠演出来的，还是她真的有过那样的委屈。
路眠用手背按按眼睛擦干眼泪，工作人员很适时递上纸巾，她接过来笑着说声“谢谢”。
“很好！”导演带头鼓起掌，又夸道，“有收有放，收和放都很自然，很好！”
路眠腼腆地冲大家笑笑，眼神流转间又看到了裴时，这回躲不过了，路眠只好硬着头皮，也对她笑着点点头打招呼。
没想到裴时也轻微点了点头，只是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路眠没时间想太多，另一边导演已经在问她问题了：“你怎么会想要选这个角色的，我记得剧本里描写的外貌是细尖的脸和狭长的眼，你的脸和眼睛都偏圆，在最直观的角色外貌上，你就已经不适合小甘了。”
路眠答得不卑不亢：“但是我的情绪适合小甘，我理解小甘的各个做法，也知道在小甘的位置上什么眼神是自然的。”
导演点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路眠一一回答。
从头到尾裴时的眼神只落在路眠身上，却没主动问什么，最后总制片倾过身子小声问：“裴总您觉得呢？”
裴时淡淡道：“你们决定就好。”
选角导演和总制片聊了几句，最后抬起头说：“你的表演很不错，但从外在形象上看你确实不是最适合小甘的，等我们讨论完过两天联系你可以吗？”
路眠认真点点头：“可以，麻烦了。”
离开隔间后，工作人员很快又叫下一个演员进去，和每个试镜的人花的时间差不多，路眠也不确定是不是只有自己得到这个回答，但试镜结束后她心情放松很多，眼下已经快十一点了，她居然觉得回去还可以看一看《长思传》。
在路眠之后的还有五人，站在会议厅的路眠犹豫着要不要等一会儿，等裴时出来后和她解释自己的短信没有其他意思。
虽然不知道对方今晚为什么会来，但显然不是为了对付自己来的，现在闲下来思考，路眠后知后觉自己发过去的短信是不是有些过分。
不想见到对方是一回事，但用“经济补偿”对待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听着总有些侮辱人的意味。
手机被她拿在手里把玩，发呆几分钟后，路眠鬼使神差地打开搜索白鹤芋的图看，可能看久了思维真的会被带跑，路眠越来越觉得自己腿上的痕迹就是花瓣，而不是什么烧痕。
又有一个演员被叫进隔间，路眠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人抽到的也是b场景，奶奶安慰小甘那段。
路眠垂下头，突然特别想念孤儿院的院长婆婆。
她没在这份想念里停留多久，黎言就打电话过来了，路眠捂着话筒，走出会议厅后才恢复正常音量：“怎么这么晚打来？”
“是不是好了！我是不是算得很准？”黎言在电话另一端乐呵呵问。
路眠失笑道：“是，很准，怎么了？”
黎言道：“跟你汇报一下今天的进程啊，院长婆婆很好，这几天没下雨，她的腿不疼了，最近也没有孩子调皮，总的来说身体和心情都很不错，还问你什么时候去看看她。”
“那你说了吗？”
“说了啊，说你现在忙试镜，等找到角色了就去看她，她还说今晚带着全院的人都看《长思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