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她并不是唯一一个
“唔……”
艾薇的身体猛地一颤，猛然响起的声音让她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她迅速将神力注入法杖，猛地向地面一杵。
“啪嗒！”
伴随着一声闷响，无形的波动以艾薇为中心扩散开来，随后又迅速回缩，周围空间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消失了？”
明明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但周围的环境却没有任何变化，声音的主人也无迹可寻。
突然，艾薇感到一阵眩晕，眼前原本黑暗的世界，现在居然又重新出现了色彩。
就在艾薇疑惑不解之时，那声音再次响起。
“看见这酒了吗？你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赚足够的钱，让我每天都能喝到这杯‘赫卡忒’！”
那声音中充满了戏谑和恶意，让艾薇不禁皱起了眉头。
“知……知道了……”
一个稚嫩的声音怯生生地回答道，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艾薇立刻就意识到，那是赫卡忒的声音。看到眼前的景象，她的脸上顿时浮现出震惊的神色。
“赫卡忒……”
与此同时，她也终于明白，自己正在经历什么。
前不久，她们刚到帝都的时候，曾经一起去过一次图书馆。当时，赫卡忒给她读过一本书，书中记载着一个古老的生物——“时间行者”。
“克罗诺斯……”
时间行者，能够让其他人看到不同时间段的幻影。
艾薇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这诡异的景象，一定是时间行者施展的某种法术！
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你这家伙，说话怎么有气无力的！”
“啪！”
“呃……”
“怎么？大声点！拿出点干劲来！给我好好说话！”
艾薇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触碰到任何东西。周围依然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只有冰冷的空气拂过她的肌肤。
“赫卡忒，赫卡忒，赫卡忒！给我记住你的名字！给我好好报答我！让我每天都能喝到这酒！”
那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疯狂，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恶意，仿佛毒蛇的信子，令人不寒而栗。
艾薇终于明白，这幻境想要告诉她什么。
那是幼年时的赫卡忒，那是“赫卡忒”这个名字的由来。
“赫卡忒”这个名字，她倾注了所有爱意的名字，竟然源于如此丑陋的恶意！
“知……知道了……”
幼年赫卡忒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还有深深的痛苦。艾薇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滴答——”
时钟的秒针跳动声再次响起，时间的流速开始加快，艾薇的思绪也变得混乱起来。当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另一个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队……队长……阿尔他……还没回来……”
那是一个年幼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让人听了忍不住心生怜惜。紧接着，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那是赫卡忒的声音。
“他死了。”
艾薇的心猛地一沉，赫卡忒的声音中没有任何感情，仿佛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那声音冰冷刺骨，毫无一丝温度。
“那种废物，死了活该。想要活下去，就拼命奔跑，我不是一直都这么说吗？”
那如同恶魔低语般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无情地摧残着女孩脆弱的神经。
“呜……”
“不想死就赶紧给我跑！再在这里哭哭啼啼，明天就轮到你了！”
话音刚落，就传来“啪”的一声脆响，以及女孩的尖叫声。显然，女孩又挨打了。艾薇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滴答——”
时间再次加速，艾薇的思绪也随之混乱起来。
“咳咳……”
这一次，她听到的是一个男人的咳嗽声，那是最初给赫卡忒取名为“赫卡忒”的那个男人。
“真是个废物。”
赫卡忒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她的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快意。
“没有一点骨气，活该被淘汰。真是个废物！”
赫卡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癫狂，她似乎在笑，但那笑声却让人毛骨悚然。紧接着，艾薇听到“咔嚓”一声，她的身体顿时僵硬起来。
“赫卡忒……杀了他……”
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她感到一阵窒息，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滴答——”
秒针继续跳动着。
赫……赫卡忒……其它区域都已经清理干净了，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再次响起。
“滴答——”
秒针继续跳动着。
“老大，我把弗米尔抓回来了，这小子竟然敢背叛我们，跟其他帮派勾结……”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再次响起。
“……干得不错，真是痛快！”
“滴答——”
“克罗登私藏了毒品，老大，要怎么处置他……”
“咔嚓——”
“……处理……嗯，已经处理好了。”
“滴答——”
“老大，老大？我对你一直忠心耿耿……”
“咔嚓——”
“所以说，为什么要有非分之想呢？真是个蠢货。”
“滴答——”
秒针跳动，骨头断裂，秒针跳动，骨头断裂……
艾薇无力地瘫倒在泥泞的地面上，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赫卡忒曾经说过，她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孽。而现在，艾薇终于看到了，那个追逐着光明，那个总是固执己见的圣骑士，她的过去，是何等的黑暗和残酷。
“滴答——”
秒针继续跳动着。
“侯爵大人，我记得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的条件是……”
“赫……赫卡忒，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咔嚓——”
又是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又一个生命消逝在赫卡忒的手中。
艾薇想要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她不想再听下去了，她害怕了。赫卡忒的冷酷无情，赫卡忒声音中的空洞和麻木，以及她自己只能无力地旁观着这一切的现实，都让她感到无比恐惧。
她蜷缩着身体，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闭上眼睛，试图逃避这可怕的现实。
“咔嚓——”
“真是个白痴。”
突然，艾薇察觉到一丝异样，她猛地睁开眼睛。
“声音……”
不知从何时起，赫卡忒的声音已经不再稚嫩，而是变成了一个成年女性的声音。
赫卡忒明明在十四岁的时候才回到圣城，为什么现在的声音会如此成熟？难道说，她看到的并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就在艾薇疑惑不解的时候，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滴答——”
秒针跳动声过后，一阵刺耳的杂音突然响起。
“————”
“哔——”
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指甲划过黑板的声音，让人听了头皮发麻。艾薇可以感觉到，那是一个人的声音，但却被某种力量扭曲，让她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大人，这里是赫卡忒统治的地方，我们最好避开这里……”
是东方的声音！
“————”
“啊？求求您了，————大人！我真的会被教皇杀掉的！”
东方似乎在哀求着什么人，但那个人的名字，依然被刺耳的杂音所掩盖。
艾薇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方如此恭敬地称呼对方为“大人”，除了教皇之外，还能有谁？可是，听起来，对方似乎并不是教皇。
“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已经警告过您了！”
东方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紧接着，艾薇听到“哔——”的一声怪笑，那笑声充满了戏谑和恶意。
“滴答——”
秒针再次跳动。
“咳咳……”
这一次，艾薇听到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这声音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心中充满了担忧。
“赫卡忒！”
那是赫卡忒的咳嗽声！那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虚弱，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
又是被消音的声音，但艾薇可以肯定，那是赫卡忒的声音。
“————”
艾薇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因为她听出来了，赫卡忒正在和之前与东方对话的那个人说话！
混乱的思绪如同风暴一般在艾薇的脑海中肆虐，就在这时，秒针再次跳动。
“滴答——”
“————真是位虔诚的信徒啊。”
“————？”
赫卡忒发出一声冷笑，似乎对对方的言论感到不屑一顾。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轻蔑。
她的声音依然冰冷刺骨。
“滴答——”
“别白费力气了，你我都清楚，已经没有希望了。”
“————”
对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那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丝阴森。
“滴答——”
“在下城区，我们把这种人称作‘废物’。”
“————”
对方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但仔细听，却能听出一丝隐藏的恐惧。
那声音不冷不热，毫无感情。
“滴答——”
“……你后悔吗？”
赫卡忒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
艾薇的身体猛地一颤，她从赫卡忒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悲伤和恐惧，还有一丝深深的……
“……疯子。”
悔恨。
“滴答——滴答——”
秒针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快，艾薇的思绪也变得混乱起来。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加速，。
就在这时，赫卡忒的声音再次响起。
“……真是难看啊。”
这一次，刺耳的杂音几乎完全掩盖了赫卡忒的声音，艾薇只能勉强听清几个字。
然而，即使如此，赫卡忒声音中的情感依然清晰地传达给了艾薇，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上。
“我早就说过了，你会死的。”
赫卡忒的声音虚弱无比，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这一次，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但在这愤怒和绝望之下，艾薇还感觉到了一丝……
“……你为了我而活，一直都为了我而活。可是……”
悔恨。
艾薇终于明白，赫卡忒的声音中充满了悔恨、悲伤、绝望和痛苦。她那仿佛随时都会断气的声音，就像是在哭泣，在哀嚎。
那是失去了最重要之物的人，才会发出的声音。
艾薇的眼泪夺眶而出，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与这污浊不堪的下城区格格不入。
她不明白，为什么赫卡忒的声音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赫卡忒会变成这副模样，为什么赫卡忒要和那个人对话，那个人又是谁……
这一切，她都无法理解。
但她却真切地感受到了赫卡忒的悲伤，那悲伤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让她无法呼吸。
一直以来，赫卡忒都在忏悔，都在追寻着光明。而现在，艾薇终于看到了，赫卡忒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是何等的黑暗和残酷。
仅仅是几个片段，就让她感到如此心痛。
而赫卡忒所经历的，远不止这些。
艾薇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幸，与赫卡忒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她并不是唯一一个，承受着痛苦和悲伤的人。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不幸，每个人都在痛苦中挣扎，在悔恨中煎熬。
……而赫卡忒，正是从那样的地狱中爬出来的。
混乱的思绪逐渐平息，静止的世界重新开始流动。
“圣……圣女殿下……”
东方的声音由远及近。
“啪嗒！”
泥水飞溅的声音响起。
就在这时，艾薇的脑海中再次响起那个威严的声音。
“[三]”
话音刚落，艾薇的世界重归于黑暗。
“圣女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