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开业与暗流
自 古 逢 秋 悲 寂 寥 ，我 言 秋 日 胜 春 朝 。
晴 空 一 鹤 排 云 上 ，便 引 诗 情 到 碧 霄 。
山 明 水 净 夜 来 霜 ，数 树 深 红 出 浅 黄 。
试 上 高 楼 清 入 骨 ，岂 如 春 色 嗾 人 狂 。
《秋词二首》 唐、刘禹锡
金秋时节，阳光温煦而恬静，似轻柔的手抚摸大地。微风和煦且轻柔，如灵动的音符舞动蓝天白云格外飘逸，仿若梦幻画卷。田野中遍地金黄，宛如金色海洋。
时光悄然流转，转瞬已至金秋十月，黄家望海楼历经装修，终于完备，即将开业。
在赵家的小院子里，杨雪枫正与前来拜访的黄掌柜悠然品茶，闲聊家常。
黄掌柜此行是为邀请杨雪枫以及暮色村众人参加两日之后的望海楼开业典礼。
据悉，届时场面必将热闹非凡。福州城的士农工商各界士绅皆会出席。青阳书院的几位老先生也将莅临。
尤其是岁寒三友，因为上次收到杨雪枫的赠诗而满心欢喜。此次决定派遣副院长梅先生代表青阳书院前来，为望海楼增添声势。
文圣人亲至，其身份非凡！既是十大宗门副门主，又是大唐半数文官之师长。黄家此次开业，影响着实巨大。
除此之外，还有众多来自各地的名士文人纷纷前来。
如今，望海楼的名声已然彻底打响。众人皆渴望一睹望海楼那几十首菜牌诗的风采。
暂且不论诗作内容如何，单是那些由青阳书院书法大儒所题之字，便已足够吸引众人目光。
对于黄掌柜的盛情邀请，杨雪枫委婉地予以谢绝。
这并非是他不给黄掌柜面子，也绝非是他不喜欢热闹的场合。
实则是他心有顾虑，不便前往。
杨雪枫向黄掌柜解释道，如今望海楼虽即将重新开业，但仍需时刻提防韩家父子。
黄掌柜的一番心意，暮色村众人已然心领。
然而，还是应当保持低调，切不可让他人知晓暮色村与望海楼之间的关系，更不能让外界得知望海楼所用的高汤是由暮色村提供的。
否则，韩家人必定会给村民带来诸多麻烦。
对此，黄掌柜表示理解。他认为不去也罢，免得招惹韩家。
并且承诺，等望海楼开业之后。他会带着张胖子亲自来到村里，单独在村里设宴感谢村民。
杨雪枫也先行感谢了黄掌柜，并且表示到时候一定要同黄大哥好好痛饮一番。
实际上，杨雪枫真正担心的根本不是韩家。他所忧虑的是暮色村众人那敏感的身份。
要知道，众人如今可都是被通缉的反贼。望海楼开业之际，聚集了如此众多的名士，还有青阳宗以及官府的人。倘若众人的身份被识破，那可就麻烦大了。
杨雪枫自身倒是并无大碍，他可以抛下众人独自前往。
而且，他完全可以借此机会结交青阳宗众人，为自己攀附上高枝。
毕竟同为十大宗门之一的青阳宗，远比现在落魄的大荒御兽宗强大得多。
以杨雪枫的本事，若借机加入青阳宗，从此飞黄腾达并非没有希望。
然而，他并不想这么做，他不愿抛下暮色村的众人。
此时的杨雪枫就如同一匹狼，狼虽可以行事狡诈，但绝不虚伪；狼虽可以做事狠毒，但并非无情。
杨雪枫心中总是有一种预感，他目前这种平静祥和的田园生活恐怕难以长久。
这个世界向来是公平的，当你得到某些东西的同时，也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
杨雪枫和暮色村的众人，凭借着制盐以及贩卖高汤这两项营生，赚取了数额极为可观的银钱。
这些银钱犹如一砖一瓦，为他们重建宗门的宏伟目标积累了宝贵的财富。
然而，在收获财富的同时，他们所承担的风险也如同不断膨胀的气球一般，越来越大。
他们时刻面临着身份暴露的危险，一旦被官府与仇家发现，便会陷入被疯狂追杀的绝境。
对于这至关重要的一点，杨雪枫和大荒御兽宗的众人心里都如同明镜一般清楚。
他们深知，每一次的行动都如同在钢丝上行走，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
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毅然决然地做出了选择。
说到底，他们都是同一类人，拥有着狼性的人。
狼！终归是要吃肉的，它们不甘于平凡，不会永远地摇尾乞怜，向命运低头。
杨雪枫的出现，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带给了众人翻身的宝贵机会。
众人心怀感激，同时也被杨雪枫的勇气和智慧所感染。他们决心拼上身家性命，勇敢地去搏一回。
在他们看来，人生就如同一场豪赌，只有敢于下注的人，才有可能赢得最终的胜利。
他们不愿在平淡中苟活一生，而是渴望在波澜壮阔的冒险中，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篇章。
暂且将杨雪枫与暮色村的众人搁置一旁，让我们把目光投向那热闹非凡的福州城。
十月的福州，秋风悄然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然而，这微微的凉意却丝毫无法削减福州城的喧嚣与热闹。大街小巷中，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充满生活气息的交响曲。
尤其是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福州城十字大街上的望海楼更是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大地之时，望海楼便早早地敞开了那朱红色的大门。
店内的伙计们手持扫帚与抹布，认真地洒扫着地面，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他们动作娴熟，神情专注，仿佛在为一场盛大的仪式做着精心的准备。
黄掌柜身着一袭整洁的长袍，头戴一顶黑色的商人帽，精神抖擞地站在店门口，指挥着一众伙计。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兴奋，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在他的带领下，伙计们在店里店外忙碌地穿梭着，有的在摆放桌椅，有的在擦拭餐具，有的在整理菜单，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忙得不亦乐乎。
来访的客人络绎不绝，他们有的身着华丽的服饰，有的穿着朴素的衣裳，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好奇与期待。
黄掌柜和伙计们热情地迎接着每一位客人，他们微笑着打招呼，引领客人入座，为客人送上一杯杯热茶，让客人在这微凉的天气里感受到了一份温暖与舒适。
今天，是望海楼重新开张营业的日子，对于黄掌柜和伙计们来说，这是一个充满希望与挑战的新起点。
为了此次盛大的开业庆典，黄掌柜可谓是费尽心思，特意找来了精彩绝伦的舞龙舞狮队伍进行表演。
在望海楼门前的十字街上，一声声铿锵有力、热闹非凡的锣鼓声骤然响起。如同阵阵春雷，震撼着人们的心灵。
紧接着，一条条金色长龙在街道上腾空而起，尽情翻腾起舞。
那金色的龙鳞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仿佛是从神话中走出的神兽。
舞龙的人们身着艳丽的龙装，精神抖擞他们手舞长龙，犹如蛟龙出海一般，威风凛凛地穿梭前进。
龙游四海，气势磅礴，腾飞云霄，那雄姿英发的模样，虽不是真龙却胜似真龙。
金色长龙所到之处，人们欢呼雀跃，整个会场被欢腾的气氛所笼罩。
而在望海楼的正门前，二十二个金黄色的木桩高高耸立，犹如一根根金色的柱子撑起了一片欢乐的天空。
在这二十二个高低不等的金黄桩木上，耀武扬威的雄狮正奋力地采青。
激扬的鼓乐声阵阵响起，雄狮见青之时，眼神中透露出兴奋与渴望。
喜青之际，微微晃动着脑袋，似乎在表达着内心的喜悦。
望青之时，专注的目光紧紧盯着目标；探青之时，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
采青之时，动作敏捷而果断。
吐青之时，又显得那么优雅从容。
静如灵猫伺鼠出穴，悄无声息却又充满警惕；动如猛虎擒羊敏捷，迅猛无比令人惊叹。
随着锣声愈击愈紧，鼓点愈敲愈密，舞狮的人也愈翻愈险，而雄狮则愈跳愈高。
观众们的情绪随着表演而起伏，他们时而紧张得屏住呼吸，时而兴奋得大声喝彩。
舞狮表演中，那踢跳翻蹬的动作充满了力量感，立卧滚抖的姿态尽显灵活，勇猛憨厚的形象让人喜爱，惊险逗趣的场面更是赢得了满堂喝彩。
望海楼的店内也坐满形形色色之人，穿绸裹缎的商贾、长衫摇扇的文士、身穿官服的官吏，还有腰悬长剑的锦衣侠士。
店里热闹非凡，人们相互招呼，高谈阔论。
那面挂着菜牌诗的墙壁前更是人满为患，众人纷纷夸赞议论。
有人赞诗词精妙，回味无穷；有人称诗词朴素真挚，朗朗上口；还有人夸大儒书法行云流水，笔势雄奇。
人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菜牌上的诗，一边细细品读，一边热烈地讨论着诗中所描绘的菜肴。
一个身着华贵服饰、体型富态的商人，笑着对身旁的友人说道：“嘿，这螃蟹咱们平日里可没少吃，可谁能想到还有‘横行将军与无肠公子’这么有趣的叫法呢。走！一会儿咱们也点一盘清蒸横行大将军尝尝鲜。”
旁边一位书生模样的人，轻轻晃着脑袋，满脸陶醉地说：“妙呀！妙呀！‘无竹令人俗，无肉使人瘦。’咱们也赶紧来个竹笋焖肉，既雅致又能满足口腹之欲，还能多长点肉呢！哈哈～！”
这时，一位官员模样的人，满脸笑容地对着几位友人说道：“哈哈！孟兄、李兄、赵兄，几位仁兄好久不见啊。一会儿咱们兄弟几个也来个围炉而坐，就像诗里说的‘围炉而坐皆需暖，无关四季热与寒。管它王旗插谁山，只顾汤里寻仙禅。’一起吃个火锅，好好聚聚。”
人们凝望着那一首首精妙的诗，同时细细品味着每首诗中所勾勒出的各类美食。
在这一刻，他们忽然觉得，这已然不是单纯的吃菜行为。
这简直成为了一件无比文雅之事。那些平日里毫不起眼的食材与菜肴，经由诗词这般生动的描述，瞬间变得不同凡响。
同样是请客吃饭，若选择在望海楼摆宴，那档次立刻就有了天壤之别。
若用一个来自地球现代的词汇来形容，这种奇妙的效果便是“产品包装”。
诗词赋予了普通的美食以文化的魅力和高雅的气质，让望海楼的宴席成为了一种独特的文化体验。
而此时，在望海楼四楼的那间雅致的单间里，坐着几位鹤发童颜的老先生。他们正对着满桌的菜肴发出声声赞叹。
这几位老先生正是来自青阳书院的梅先生、谢学政、以及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和教习。
此刻他们所赞叹不已的菜肴，乃是望海楼在今日首次推出的全新食材所制成的新菜品——豆腐。
只见盘中的豆腐，宛如一位白嫩的女子般楚楚动人。它晶莹剔透，犹如白玉一般细腻温柔；那凝脂般的肌肤，恰似刚出浴的少女，弹指可破，让人只可远观而不敢轻易亵玩。微风拂过，它微微颤抖着，仿佛受惊的玉兔，惹人怜惜不已，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它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几位老先生拿起小勺，轻轻舀起一块嫩白的豆腐，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豆腐那浓厚的醇香与温润的细腻相互映衬，相得益彰。他们感受着豆腐沿着舌尖缓缓滑入口中的嫩滑之感，体验着它入口即化的梦幻般触觉，仿佛沉浸在一场美妙的味觉盛宴之中。
梅先生品尝完豆腐之后，脸上满是赞叹之色。情不自禁地轻声念起了那首描写豆腐的菜牌诗：“朝朝只与磨为亲，推转我边无大法。碾出一团真白玉，将归回向未来人。”
“妙呀！妙呀！诗写得妙，豆腐也好！黄掌柜，你们望海楼真是不一般！”谢先生在一旁不住地夸赞道。
黄掌柜此刻也是满面春风，得意洋洋。看到几位老先生吃得满意，他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连忙招呼着众人品尝其他的美食。这下子，望海楼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响了。
如今的望海楼已然成为了福州的饮食文化中心。有了这些文人名士的关注，韩家也不敢再轻易动他了。
黄掌柜全然没有注意到，在望海楼对面的一座茶楼上，有一双狠毒且阴郁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望海楼。
这双眼睛的主人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
此人身上穿着英雄氅，头上戴着英雄帽，帽子上还斜插着一朵大红花。
他脸色苍白，双眼乌黑发青，满脸皆是嚣张的神情。
倘若黄掌柜此时在此，定然能够一眼认出，这个人正是他的仇家——韩家公子韩荣。
“李荃，去查清楚！到底是谁敢与我作对帮助了黄家望海楼！”
“是，公子！我这就去探听。”一个瘦高条的汉子躬身回道。
在十字大街上的望海楼门前，依然喧嚣热闹着。可是没人知道，在这喧嚣之下，一股暗流正在汹涌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