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橘为重
入夜后，趴在猫窝里的大橘突然睁开了眼，琥珀色瞳一片清明，全然没有睡意。
肉垫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息，他悄悄靠近了睡着的艾林，竖起耳朵贴近了她的脸。
她的精神波动很平缓，显然是陷入沉睡了。
粗长的尾巴卷住把手打开了房门，大橘没有使用空间魔法离开，因为他知道睡眠中的艾林对魔力非常敏感。
锁舌合拢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大橘欢快地奔向厨房。
艾林今晚给他做的夜宵是肉脯，菲嘉兽肉切薄片，添加了朝阳鱼骨粉和果蜜露，用魔法烘干后就成了酥脆可口的零食。虽然时间有限，艾林只做了蜜汁和香辣两种口味，但在小白等人的帮助下，也做出了几十斤，够大橘好几天的零嘴。
厨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大橘娴熟地扒开了柜门，叼出长方形的烤盘，里面铺满了还没来得及切分的肉脯。
他没忘记给自己的水盆里加满魔力之水，这是用仪器从花园里采集的，比他以前在迷夜森林喝过的魔力泉水味道还要好。
大橘埋下脑袋，享受起自己“真正的夜宵。”
没过多久，他突然停下了咀嚼，耳朵抖了抖，警惕地望向门口。轻缓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与艾林横冲直撞的走路方式截然不同。
更像是……
深色皮肤的白发男人推开厨房门，“大橘？”
虎脑袋继续埋进了食盘里，并不搭理他，三人中他是最没有威胁力的那位。
哈尔怜爱地抚摸大橘的脑袋，“今晚梦境入口关闭了，我就知道你没睡着，没想到是溜出来偷吃了。”
大橘不耐烦地用尾巴拍开他，示意别打扰自己吃饭。
“艾林有时候就是杞人忧天，我们梅其拉又不是普通魔兽，怎么会因为吃得多就长胖呢。”哈尔避开那横扫力能把低阶魔兽拍成泥的尾巴，轻轻抱住了毛茸茸的肚子，“是吧，大橘。”
然后他就摸到了大橘肥肥软软的，有竖向发展倾向的大肚子。
哈尔一时陷入了沉默，他甚至开始回忆自己童年时是否也有过这样的肥肚子。
大橘不满地冲他龇牙，但没敢发出吼声，他只求速战速决，绝不能被艾林发现，不然这周的零食都可能被扣光！
忍耐住哈尔的骚扰，大橘大口咀嚼着肉脯，很快一盘就见了底。
毛茸茸的肉爪一把按住烤盘，金属瞬间被分解成灰烬，晚风一吹就消散了。
以艾林的记性根本想不起自己到底有多少烤盘，又做了多少肉脯。他只要小心一点，在她醒来之前回去，她是不可能发现的。
大橘叼起水盆，后腿踹开哈尔，尾巴推上柜门，娴熟地收拾完餐具。
哈尔看着大橘熟练的“毁尸灭迹”，意识到这绝不是他第一次偷吃零食了。
“大橘，你真的有点胖了，你知道吗？”哈尔满脸老父亲的担忧，“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是没有这么大肚子的！”
大橘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接下来他要去给那只喜欢装模作样的皮尔埃一点教训，然后回去睡觉。
他是只很忙的梅其拉，可没空陪人闲聊。
就在大橘甩开哈尔准备离开时，一阵轻微的空间异动引起了他的注意，桌角投下的阴影在暗影之力的影响下撕开了一道口子。
银发红眸的少年从中跃出，而他身后，赫然跟着一位发如鸦羽的高挑女性。
大橘吓得尾巴都立了起来！下意识就要用空间魔法逃走。
但整座庄园的魔力都在艾林的掌控之下，只要她想，即便是大法师也无法在她面前使用魔法。
慌不择路的大橘选择了跳窗作为逃跑路线，但可惜的是，不知是因为今晚吃得太多，还是本身就这么胖，他的肚子卡在了窗口，尾巴疯狂拍打墙壁，却只打在了软而厚实的魔力层上。
“如果你把厨房砸坏了，那下周的零食也一起扣了。”
大橘垂下尾巴，后腿无力地蹬着，他扭头去看艾林，圆圆的虎脸贴在玻璃上，睁着水汪汪的琥珀色大眼，十分楚楚可怜。
艾林撸起蕾丝袖管，一把抓住肥壮的后腿，“哈尔，帮我把这猪猫拽出来。”
白发男人轻拍猪猫的腹部，“收腹提气，大橘。”
幼年梅其拉耷拉着脑袋，任凭他们拖拽着自己，不甘地发出了低吼声。
“没办法了，还是把玻璃砸破吧。”艾林一拳砸上玻璃，碎渣落雨般洒了一地，她单手抱起大橘，另一只手掂了掂他的肥肚子，“哟，今晚吃得不少。”
哈尔安抚地摸摸大橘的脑袋，“没事的，大橘，也就是少了一周的零食，熬一熬就过去了。”
大橘又发出了一声哀嚎。
小白站在后面，低着头，抿着嘴，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满脸的得意。
他慢慢凑近了艾林身边，抬起了手伸向窗户，鲜红双眸却看向大橘，里面是毫无遮掩的幸灾乐祸。
“嗷！”大橘在艾林怀里扑腾，伸出肉爪就要给这碍眼的皮尔埃来一下。
艾林按下大橘的爪子，扭头就看见少年退后几步，怯生生的小白花模样。
“主……艾林，我，我修下窗户……”
“辛苦你了，你一会早点睡吧。”艾林拉开橱柜，取了两盘肉脯给少年，“这是大橘明天的零食，现在归你了。”
大橘撕咬起艾林的胳膊，精致的蕾丝面料转眼被撕成了碎布条，他却怎么也没法从她强有力的双臂中逃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属于自己的零食被那只狡猾的皮尔埃带走了。
艾林横抱起肥壮的老虎，重重拍了下他的屁股，“再闹，后天也没得吃。”
大橘抖了抖耳朵，老实地趴在她肩头，可怜巴巴地望向哈尔。
哈尔的目光从小白身上移开，“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艾林。我不觉得你看不出来那只皮尔埃的险恶用心。”
“多大点事，你要这么上纲上线？”艾林翻了个白眼，“这次如果不是小白告状，你是不是打算隐瞒大橘偷吃的事？”
他别开了脸，“大橘还在长身体，壮点很正常。”
艾林啧了一声，算是对哈尔的溺爱有个了解，“伊芙也认为在没有查明大橘长胖的原因前，需要适当控制大橘的饮食。”
育儿专家伊芙都发话了，哈尔自然是没有辩驳的余地，大橘也意识到这个没用的男人根本帮不了自己，便扭开屁股背对他。
哈尔：……
在外面目睹了这出“家庭闹剧”的两只巨龙：……
“诶？这么晚，你们还不睡吗？”她轻松地抱着体型硕大的梅其拉幼崽，见到两位巨龙站在门外，“还是，你们饿了？里面还有刚做好的肉脯，随便拿。”
谢尔思格轻咳一声，“谢谢，不必了。我们只是闲逛。”
那只肥猫的视线简直要烧透他们了，如果不是碍于艾林，他毫不怀疑会受到梅其拉的雷电魔法洗礼。
墨菲勒斯直言道，“我确实未曾见过这么肥的梅其拉幼崽，肚子都快拖到地上了。”
艾林一把合拢大橘正要喷出“雷电咆哮”的嘴，“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你们随意。”
说罢，一脚踏入阴影，与银发少年一同消失在厨房里。
哈尔瞥了他们一眼，竖瞳中闪过金芒，整个人身形便如一抹刀光隐没在空气中。
“奈萨里奥阁下……”墨菲勒斯感慨道，“当年卡马托尔的英雄人物，现在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谢尔思格眸光深沉，“即便是我们，也会苍老、患疾、死去，这是自然的规律。”
但女巫，可以违背这一规律。
“艾林？”
“艾林！起床了！”
黑发女人蜷缩在薄被里，抬起带着雾气的睡眼，聚焦眼里映出来者的样貌：苍白的肌肤，灰蓝色双眸，高束的深灰色马尾，有点眼熟的脸。
她揉了揉眼睛，“蕾娜塔？”
“嗯？”女骑士突然被她按住了眉心，“怎么了？”
“好了。”艾林完成了祝福，收回了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蕾娜塔控制住体内翻涌的暗元素，“昨天下午，但有点事又出去了，今天早上刚回来的。”
“那你应该见过小白了吧，我之前通讯镜里跟你说过的那个皮尔埃。还有我把阿弗拉从血族手里带回来了……”艾林又躺回了床上，“发生了好多事啊，我好累，我需要再睡个回笼觉！”
女骑士一把拽起艾林，“都中午了，大家都在等你吃饭呢。”
“不用等我，我一会起来吃晚饭就好了。”艾林死死抓住被子，势要与床共存亡，“瑟拉娜也来家里了，你不是一直想拜她为师吗？”
“我已经找到老师了，是一位资深的黑暗骑士。”
艾林从被窝里探出头，“男的女的，长得怎么样？”
“人家已经有家室了。”蕾娜塔摸着下巴，“长得确实挺帅的，但是跟蕴大法师是没得比的。”
艾林笑道：“你老师知道你这么说他吗？”
“他正陪老婆呢。”蕾娜塔摊手，“话说，你对蕴阁下这样的绝世美色，难道就没一点心动吗？要是我整天看着那张脸，迟早兽性大发。”
“你会对墙壁上的画像有什么兽欲吗？”她一头黑发微卷，带着难言的慵懒风情，“我觉得他就像个假人。你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剧烈的情绪波动，自然也没有喜恶。他扮演埃蒙德的时候，倒还有点人味，可一旦身份变回了大法师蕴，就像座完美的神像了。”
一对毛茸茸的肉爪按在了她腿上，肉垫软乎乎的，虎脑袋拱到了床上，显然大橘刚被她们俩吵醒。
也许是因为昨晚刚被“零食惩罚”，他鲜少没有发脾气，而是把脑袋靠在了艾林大腿上装乖，然后翻了个身，露出白白肥肥的肚皮，用圆溜溜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她。
这招一直很有效，两脚兽无法拒绝这样的他。
“大橘！还记得我吗？”蕾娜塔掏出一支有手臂粗的红肠，递到了大橘嘴边，“斯诺城特产红雪肉肠，特别好吃，我带了十箱给你！”
大橘觉得此人十分上道，并配合地张开了嘴。
红肠下一瞬便消失在他嘴边，艾林快如闪电的一击令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不行哦，今天大橘的零食被扣光了。”
梅其拉幼崽愤怒的吼声穿透了整座庄园，“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