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无效试探
厨房那头，给白玉堂拿粥的妇人做完手头的事就去找了管事，称家中有急事要提前回去，管事的虽然不悦，但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只能放她归家。
出了府衙大门，方才还在管事面前伏低做小的妇人立马换了一副神情，她冷着脸穿过人群，拐进僻静的巷子，来到一间简朴小院。
确认过附近无人，妇人进入院子，里面的屋内有一人已经等候多时。
那人穿着得体，长相端正，正是曾陪同展昭和叶唯去景宁镇的赵尤。
赵尤对着进屋的妇人浅浅地行了个礼，口中唤道：“怜姑娘。”
妇人点点头，伸手从下巴处扯下一张□□，露出原本年轻娇艳的面容。
叶怜把面具扔在桌上然后在桌子前坐下，淡淡地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办得差不多了，那些逝去病患的亲属已经找到田家村，我们的人混在其中，只要田家村的人向他们透露郡王爷谢奕火烧病患的真相，就会怂恿他们告上恭州府衙。”
“没人发现问题吧。”
“怜姑娘放心，我们的人是伪装成病患的亲属，和其他人一起顺着开封府留下的踪迹查的，就算有人想追根究底，也是开封府的人自己不小心漏了行踪。”
“那就好。”叶怜眼神微凉：“记得把阵仗搞大些，等那些人一告上恭州府衙，就派人将此事宣扬出去，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整个恭州城知道，谢奕都干了什么好事。”
“好，我让人准备。”赵尤道。
叶怜是三天前到的恭州，那时开封府一行人早已到达。因为二爷和大哥的嘱托，她密切注意着开封府众人的动向，发现包大人只是派人暗中调查郡王爷谢奕，恭州内的百姓也不知道包大人来恭州的真实意图，只当是寻常监察。
看来二爷和大哥说的没错，包大人迫于某种原因，并不想公然审理谢奕，甚至可能会在调查清楚后将人带回京审。所以她让赵尤想办法把真相捅出去，等到事情闹大，群情激愤，包大人不审也得审。
不过光审谢奕还不够，他得死。
“合适的人找到了吗？”叶怜又问。
“按照公子的要求，找到了三个。”赵尤从袖中掏出几张纸，打开递到叶怜面前说道：“这三个人都是孑然一身且有亲人死于谢奕之手，不过具体哪个得用还要再详察一番。”
叶怜翻动纸张，上面写着赵尤说的那三个人的姓名和生平。
“接下来你只要负责把事情散播出去，选人的事情我来。”叶怜看后将几张纸重新叠好收起，对赵尤继续交代：“还有，传信回京，告诉二爷和大哥小姐已经醒了，让他们不必担心。”
“是。”赵尤应了一句，随后离开屋子。
叶怜拿起桌上的□□走进里屋。
里屋的布置颇为讲究，和外面的简陋完全不同，尤其是床边不远处的镜台，虽算不上奢华，却做的宽大繁琐，镜子前摆放着女子梳妆所需的各类用具，镜台两侧各有一列抽屉。
叶怜打开右边第二个抽屉，把手里的面具放进去，然后打开了左边第一个抽屉，里面赫然是另一张□□。
展昭把手头的事办完来看叶唯时，她正在客房外的石桌上喝林致给她拿来的银耳莲子羹。
纵使嘴里吃着东西，耳朵里还听着林致说话，叶唯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展昭。
“展大人，你来了。”叶唯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石凳，笑着说：“快坐。”
看着展昭依言落座，叶唯对林致使了个眼色，林致知道她的意思，十分无语地站起身对展昭说：“你们慢慢聊，我找白玉堂有点事。”
叶唯随意回道：“好。”展昭也跟着点点头。
等林致走，展昭就问叶唯：“休息的怎么样？”
“很好，非常好。”叶唯侧头看他，语气认真道：“随时可以开始办公。”
“不急。”展昭见她气色不错，精神也好，知道她所言不虚，便道：“你想见郡王爷的事，我已经和包大人禀报过了，包大人准许，不过要等到明日他审过郡王爷之后。”
“那是当然。”叶唯对此毫无异议，她自然地抬起手拍了拍展昭的肩膀，感谢道：“还要多谢展大人帮我美言。”说罢也没把手拿下来，而是盯着展昭的脸瞧，势必不放过他任何一点反应。
叶唯的手刚碰到展昭时，他的身体就僵硬了一下，听到叶唯感谢的话才放松下来。不过他的坐姿一直都是这般挺拔板正，这片刻的僵硬并不明显，以至于完全被叶唯忽略。
展昭温声回道：“你我之间本就不必这么客气，再者我也没说什么，包大人知道郡王爷派去的那个人之前也害过你后，直接就准了你的请求。”
叶唯瞅了半天，没发现展昭有任何异样，只好先把手收回：“那我明天去谢包大人。”
展昭笑了一下：“可以。”
叶唯第一次试探无果，保险起见正准备再来第二次，就听见展昭又说：“听林姑娘说，我之所以能捡回一条命，是因为我吃了避毒丹，她口中的避毒丹应该就是你昏迷之前让我吃下的那个吧。”
“啊，是。”叶唯颔首：“那是林致给我防身用的，我一直随身带着。当时看你脸色不对，伤口颜色也发黑，猜你应该中了毒，就让你吃下避毒丹压制毒性，免得撑不到林致他们找来。”
“你想到替我压制毒性，那你自己呢？”展昭皱眉轻声问。
“我？”叶唯有些没反应过来，稍加琢磨后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问。她笑道：“我也想了，可林致只给了我避毒丹和治疗外伤的药，没有能治内伤的。再加上你说过，中了封脉掌以后妄动内力必死无疑，我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
“就想着能活一个是一个，不能让你也栽在这。”
“可你是为了救我才动内力的，要不是你体质特殊，如今恐怕已经……”不在了。展昭不愿把这话说出口，只好继续道：“到时就算展昭得以苟活，又该如何自处。所以，日后还请你珍重自身，不要再——”
“唉。”叶唯赶紧拦住展昭要说的话：“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没错，我是拼了性命去救你，但你可别忘了，要不是你身中剧毒也执意来救我，何以会被郑宏伯逼到那般境地。”
“当日具体情形，林致都告诉我了。我到想问问展大人，知道中毒后为何不等等林致和白玉堂？毕竟不管是让她先给你解毒，还是三人一起来寻我，都比你孤身赶来要稳妥。”
“再往前说，我坠崖那次，展大人为何要摸黑下山崖找我？”
展昭微微启唇，却不知道怎么答才好，先前准备好的话，竟一句也用不上了。
叶唯看他不出声，就继续说：“你看，咱们两个半斤对八两，你还是那个八两，所以你那些话要么别说要么就说给你自己听吧。”
展昭被她说的愣了好一会，心情也无比复杂，良久后方道：“你说的对，是我失言了。”
难得能把从容自若的展大人堵的说不出话，叶唯感觉很新鲜，她使劲点了点头说：“展大人知道就好。”
展昭无奈地摇头，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叶唯一直记着她今晚的目的，经展昭这么一打岔，也没有了小心试探的心思，直接问道：“那天晚上，展大人拿——吃药时可有发现什么？”
“发现？”展昭不解：“当时我只顾着担心你，其他的都没注意，是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我就是问问。”叶唯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倒不显。
展昭思索片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不禁有了逗弄她的心思，于是突然改口道：“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有发现。”
叶唯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什么发现？”
“我发现林姑娘不愧是医圣的高徒，我那时浑身无力，被毒刃所伤之处也疼痛不堪，但把她所制的避毒丹吃下之后，立马就有了点力气。”还能抱起你走几步。
虚惊一场。叶唯干巴巴道：“林致所制之药自然是不差的。”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展昭追问。
“那药我拿到之后还没用过，所以有点好奇。”
展昭闻言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他低下头自言自语：“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叶唯听他语焉不详，心又提了起来：“以为什么？”
“还以为你要怪我。”展昭抬起头，面带歉意道：“我吃完药后你就晕了过去，我心慌意乱之下将那瓶避毒丹随手丢在地上，想来是都浪费了。”
叶唯本来没想到，听展昭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有些可惜，不过这也怪不得他。
“我怎么会怪你，那种情况下顾不上这些很正常，就是有点对不起林致，回头我再多和她说说好话。”
叶唯说完顺势搭上展昭的背，安慰道：“你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背上传来的触感和温度，让展昭无法控制的想起叶唯那双白皙纤细的手，心跳不禁微微加快，面上却一派轻松地朝叶唯抱拳：“那就有劳了。”
叶唯观他神情，几经起伏的心终于放下。
按理说，如果展昭拿药的时候发现了她是女子，那在她问他有没有发现什么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回想这个事实，回答难免会迟疑，但展昭没有。而且自己和他有肢体接触时他的表现也很自然，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叶唯心里想：看来他没发现自己是女扮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