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两个男孩子
帐篷区外面的氛围颓废平静，而里面却截然不同。
他们这一路走来看到的人们都是义愤填膺，眼神里都冒着火苗，满满都是打不死的小强精神。
林枫烨在后面半搂着叶汀，问：“还冷不冷？”
“不冷。”
“心口不一。”林枫烨把毯子的帽子给他往下拽了拽，“这一点真的很麻烦。”
“……”叶汀轻咳了一声，言语上没有理会，行为上也没有挣扎。
三个人继续走了一段路，愈发靠近帐篷区的中心。
里外两个中心广场犹如双子星一般在同个水平线上。
等待外面风头平息，栅栏里面传单又开始满天飞，声讨声从圆帐篷里传来，离着很远都听得声声入耳。
李粤转身说道：“咱们先别过去了，现在进去如果不加入他们并且以同样的激情提出建设性意见，就一定会被轰出去。”
林枫烨：“那行，这种热闹凑不得。”
李粤把两个人带到自己的帐篷里。
拉上帘子之后，又神秘兮兮地走到里侧的一个箱子旁边。
“来，帮我把它挪开。”
“我来我来。”
这个箱子外形很像会在藏宝游戏里出现的款式，主要材质是木头但有两道厚重的铁边将其封闭得十分严实，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分量倒是很足。
林枫烨帮着一起将其推开之后，几个人默默无语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地板。
“是有什么隐形设备吗？还是我最近盯电子产品太久眼神不好使了？”林枫烨边说边揉了揉眼睛。
要不是李粤继续翻动，完全看不出来下面有两个木板是可以向上掀起的。
果然这个世界没有最底线，最后的最后总会有人能继续开辟。
“天啊，您这还有暗道。”林枫烨笑了笑，“不错不错，是我喜欢的风格。”
黑漆漆的洞口有个扶梯的把手泛着银白色的反光，一闪一闪的。
三个人顺着扶梯慢慢下去，最后叶汀落地的时候，李粤拉了一下手边的绳子，上面的木板又关了起来。
与此同时，壁灯一个接一个亮起，终于看清这神秘地下室的全貌——是一个比上面帐篷空间还要大一倍的工作室模样。
很多东西被皮革包裹，棕色与黑色的墙面显出严谨气味。
平时跟普通打工族没什么分别，这下子李粤倒有点政府特工的样子了，还是蒸汽朋克高级体。
“你是黑客，这里的信息你都可以参考。”
“哇，李叔，我现在有点崇拜你了。”
李粤笑着挥了挥手，然后低头打开桌子上的电脑，将座位让给他：“放心，虽然空间小，但是绝对安全，这里还保留着我们之前一个很厉害的同事制作的定向屏蔽系统。”
赌上调查局黑客的尊严，林枫烨立刻收起儿戏的态度，摆出无懈可击的气场，认真地看着屏幕上的每个字。
几分钟后，他转身将胳膊悠然地搭在椅背上：“有这些我应该能破解掉这里的信号。”
但其实他在任务里从来不说“应该”。
“不愧是调查局的黑客，跟我们特工组的黑客相比也不差分毫。”
李粤说完之后顿了顿，眉头一皱好像想起了什么，拍了拍林枫烨的肩膀说：“但是连上信号之后，可能会暴露你们的存在。”
“嗨，暴露呗，还怕他们找不到我们呢！”
说话间，林枫烨活动了一下筋骨，开始准备埋头沉浸在电脑上进行操作。
过了一会儿，刚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叶汀灵活地从梯子上又爬了下来，看这灵活的样子完全想不到他是个落地之后还要拄着拐杖的人。
叶汀下来之后顺手关上了“天窗”，走到林枫烨身边，原来刚才是去把他花里胡哨的电脑取了过来。
“不愧是我汀哥，就是知道我现在需要什么！”
小小的嘴欠了一下之后他还是一本正经接过电脑，把两个屏幕用数据线相连，目不转视地笑道：“等我有了信号，咱们就无敌了。”
“他一直这么自信吗？”李粤坐在后面的破布沙发上小声地询问叶汀。
他得到的回答是无声的点头。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林枫烨独自在虚拟世界战斗，叶汀和李粤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聊天。
但就算如此，空气中除了沉闷许久留下地异味，剩下的还是安静。
“我刚来的时候也被这里的氛围吓了一跳，都以为会面对满目的霓虹彩光，哪知道是灰烟瘴气，最初的几年也就是还能和队友联络的那些年，我们上下合力调查而知这有关玄青城的一个实验，具体还不清楚，但我们仨都认为这个事情很严重，需要传回政府，连续发了好几天的消息都得不到回应，再后来连发送按键都按不动了。”
叶汀听完，沉默良久。
现在这个空间安静到只能听见呼吸起伏。
轻出了一口气之后，他终于慢慢地道：“政府现在对我们说的信息有一部分是他们本不应该知道的。”
“对，我们当初就猜测政府里有黑潭的人混入。”李粤说得很快很肯定，能感觉出这是他这些年来的心结，一直无法与人诉说。
“所以让我们进来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但是为什么我们进来这么久他们都没有动静。”林枫烨背对着这边，突然加入对话。
李粤激动到站起来：“肯定是有其他的安排！这些人联手能把人玩死，所以你们觉得我能帮你们什么？我一个……”他喉咙一紧没再说话。
叶汀抬起眼皮，不答反问道：“李叔，您之前说的那个潜入上层的队友是怎么上去的。”
“……”李粤的眼神慢慢下移，落到地上，但其实不用刻意回想，那些场景都在他的眼前。
“他们当初伪装成了ai。”
林枫烨听到这话，饶有兴趣且带着求知精神，转头问道：“这么生猛？怎么得到的ai数据？”
“他们直接打晕了一个带回来的……”李粤说完这话，不禁笑着摇了摇头，“不要想了，现在的守卫ai不会四处跑，你们也看到了，他们只是呆在柱子左右，半径一米之内无关人员误闯会变成电击烤肉。”
“当然……”林枫烨哼哼一笑，“不能跟前辈们用一样的了，容易尴尬。”
李粤是没听出这人话里的自大，反而严肃地点了点头：“你不用尴尬，我们组内的黑客可是世界第一。”
“……”
叶汀低头不被发觉地轻轻笑了一声，然后默默开口：“还是用我们想的方法吧，比较简单。”
没想到好不容易进入玄青城，往上层走更艰难，叶汀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头轻微拧起，明澈的眼神一动不动。
“如今科技发展一天一升级，你说的法子几乎是不可能……”
“前辈，凡事都有个除非。”这次没等林枫烨夸下海口，叶汀倒是被传染着脱口而出。
“除非什么？”
“除非我带来的黑客真的能侵入系统。”
说完，两个人齐齐看向一边坐着看戏的林枫烨。
那人肩上扛着沉甸甸的希望，从后脑壳看过去都更加卖力了。
后面两个人也复归原位，在不挑动情绪和不继续给知奋进的黑客施加压力的基础上，决定换个话题，继续聊起其他。
“对了，李叔，我还有件事情想问您。”叶汀先开口问道。
“你说。”
“您知不知道那两个成功逃出去的人叫什么名字？”
李粤微愣，随后点点头。
“知道。”
旁边的叶汀不语，只是看着，那是一种不用外在步步紧逼的言语，选用内在自带强硬的眼神继续挤牙膏的神情。
虽无攻击性，但抵不过气场强大。
李粤两根手指揉了揉眉心，眼前这人的表情让他有一种自己是被提审的犯人般的错觉。
两秒之后，他疲惫开口：“你这么关注这一点应该是看到传单上用的都是‘那两位’或者其他的称呼来指代，但都没有标注姓名才感觉疑惑的吧。”说到这里，李粤略微停顿了一下，看向身旁的叶汀，叶汀正聚精会神目视前方看着不远处的电脑屏幕，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其实是因为他们成功逃出才诞生了帐篷一派，他们激起了部分人心中的渴望，所以在地下一层禁止提起那两个人的名字，只要被发觉，那些ai会实施抓捕，折磨到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再光明正大把人堆在中心原地枪决。”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深呼吸了一口，强制冷静下来。
“那您是怎么知道的呢？”叶汀思索半晌，抓住了逻辑盲点，话锋一转。
李粤诧异于这小孩子思维严谨，反应迅速，若无其事地咳了一声：“我知道是因为他们逃离之前我就在这里了啊，为了搜集情报，当时还搜集了这里面的人员名单，只追踪到各个城的孤儿院，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有用信息了。”
“那两位神明叫什么，现在是可以说的了。”叶汀有些精神不佳地揉了揉眼睛。
“还记得我第一次听到你名字的时候惊讶了一下吧，因为你跟他们的名字很像。”
叶汀眨了眨眼睛，好像突然预感到什么，直了直身体。
两秒后，就听李粤放轻声音说道：“叶尘和魏汀，两个男孩子。”
原本在狂敲键盘的林枫烨也被这边的谈话所吸引，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注视着那两个人，准确的说，是那一个人。
叶汀眼圈被冻得微微发红，但好像从早上没睡饱的时候就这样了，现在被白皙的皮肤衬托得更加明显。
有好几秒钟连彼此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周围的皮革机器好像变成了厚厚的坚冰。
过了很久，叶汀才吸了一口气，徐徐转身，破冰说道：“我知道这两个人，偶然接触过。”
“你这记忆力有点吓人。”李粤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叶汀也没想到故事的发展会是这样，可那两个人确实在他的记忆里，他也并没有说谎，的确就是偶然相处很短的一段时间。
李粤继续说但是没再提到过那两个名字：“他们逃出的时候已经被抓到上面的实验里，但是当时好像有个什么失误，发生了连锁爆炸，整个地下一层都在强烈地震，昏昏沉沉，足足有一半都变成了废墟，可以说他们两个人逃出去的那天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
“可是他们后来居然没有被追捕吗？”林枫烨急于知道故事发展走向。
“神奇的就是这一点，并没有后续的动作，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李粤眨了眨眼睛帮助自己不要分神，“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我的队友应该比我知道得更详细。”
叶汀的眼皮跳动了一下，目光微微闪动，沉声道：“我可以给你补上故事的结尾，他们到了荼白城生活，皓白区实验基地建立之后他们就去那里面工作，然后在一次事故中丧生了。”
“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只是一个跟他们生活过很短一段时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