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脱离凡身
元宸将顾雨墨带回水宇天都时，早有一人等候在那里。
见他抱着个粉衣女子上了二楼房间，他也忙跟上。
“怎是你来？药王呢？”元宸边走边道。
“回阳君大人，师父前些日子远游去了，还未回药王殿。自接到您连发的三道神谕，小仙便放下所有事情赶过来了，也通秉了师父，他老人家若能及时接收，定会赶到！”来者乃药王坐下第一大弟子涟丘。
元宸点点头，将顾雨墨轻轻放在床上，看着她有些不妥的衣装，展开薄毯便将她整个盖上，只露出头和一只纤细皓腕，随即让开身道：“快给她看看。”
涟丘忙凝重地上前来，手搭在顾雨墨的腕上，细细号脉。
一查之下，心内大吃一惊，却不是为她的病症，而是她心脏处的一个术法，不出意外的话，这术法，正是师父所下。难道这女子就是……稳住心神，关于此事，他知道还需瞒住阳君，毕竟师父曾告诫过他那件事不可对任何人声张，尤其是阳君。
“如何？病得很重？”元宸一直审视着他的表情，见他面上虽无任何变化，但号脉的时间过长，心里是百爪挠心，七上八下。
此刻面对的是仙人，元宸是半点都不做掩饰的任神威四溢。感受着越来越灼热的空间，涟丘忙回转心神，收回手，站起身对元宸殷切道：“阳君大人，切莫再动用神力。您本该需要闭关恢复，如今勉强出来行走，又是在这浊世之间……”
“本君知道，告诉本君她的情况……”元宸打断他。
“额……是……”涟丘额间冒出虚汗，斟酌字句答道，“姑娘现经天葵。”
元宸拧眉，没一刻松开，“只是天葵，那为何她会这般疼痛，乃至晕厥？”
“依脉象看，姑娘是幼年时天寒落过水，因此伤了本体，落下寒症，平日皆应是体虚畏寒。虽然有过长期调理，稍有好转，但约是五年之前再一次受大寒，因此寒滞于体，导致身体再次受到损伤。她虽长期接受调理，但凡间药石医理受限，每每此事，血为寒凝，经行受阻，会出现提前或推后，腹痛、经行身痛等比之常人症状更重。”
“你可能将她治好？”元宸越听越是心惊，又是五年前。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她竟独自一人经历了这么久……
涟丘颔首，“伤寒年月已久，需缓缓调理之……”
“自然要调理，但能否先让她止痛？”元宸急色丝毫不作掩饰。
涟丘何曾见过久负盛名的阳君大人露出这般神情？自月神随玉君离去，阳君也是月月受天命所困，所承受的痛苦绝非当前女子此刻能比，尤其是前不久不仅受天命所困，还深受重伤，那时师父便已远游不在，因此也是他去医治，每每想起当日情形，便是心有余悸。他未见过仙家羽化，内心却觉得那日他的伤情与将要羽化无甚差别，可他，愣是一声未吭……
而今，看着眼前女子，心中默算了下时间，莫不是阳君那日受伤与她受大寒之事也有关？
个中缘由他无法得解，也不敢去窥探阳君大人的行迹，只是看着顾雨墨被掩盖紧密的身体，稍显迟疑道：“有止住姑娘疼痛的方法，但是需要小仙在姑娘背部穴位做针灸……”
元宸眸光转沉，须臾便上前，涟丘已自觉出了屋子。
几分钟后，元宸喊道：“进来吧。”
涟丘随即进来，只见女子已面转入内安静俯趴着，只露出月光白般的背部，室内暖气升起，温度适宜。
元宸就站在床边，盯着涟丘施针。
涟丘如芒在背，用尽全力稳住自己有些颤抖的手，虽说自己无半点污秽心思，但也挨不过阳君大人这般关注呀……
几处银针缓慢入体，扎入少女吹弹可破的肌肤，元宸心里一阵揪痛。
“要等多久？”见涟丘停止扎针，元宸道。
涟丘连忙背朝着少女，道：“半炷香足以。”
“嗯，出去等吧。”说着，元宸便和涟丘一起出了房间。
站在繁花似锦的露台上，元宸目光长远地看着远处，看似万物进入眼底，实则无一处入心，依然时刻惦记着房内少女。
涟丘想着五百年前玉君和月神大婚时师父曾对他说的话：“月神阳君各自受天命所困，月神已得解脱，但阳君，却依然自困于此，唉……”
彼时的他并不是很清楚发生在月神与玉君、以及阳君之间的事，只知道神魔两界大战，月神奉献一身神力与玉君的壮举，让其能与阳君并肩退魔族大军，在此之后玉君追随月神而双双陷入沉睡，又因守护仙侍的疏忽，致使月神形神分离，与玉君一同跌入凡尘，而阳君则在此后一举创世，以历劫为名，随他们一道入了凡尘……
直到劫数褪尽，众人方回归天界。而与他们有过牵系的另一位女仙，却突然消失于六界，至今五百年都了无踪迹，而阳君，却上天入地去寻……
原本谁也不会知道那位女仙踪迹的，直到师父那日突然外出……再探今日之脉象，他的心里有了个猜想。
他并不知道师父与此事关联有多少，未免自己一知半解泄露天机，所以就算师父曾醉酒时提过，那位女仙说自己与阳君没有缘分……但他却不敢妄加议论，尤其是直面对着这位阳君。
尽管如此，看着连日来阳君大人日日承受苦痛，却不得解，涟丘虽不懂风月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阳君大人，小仙有一提议，不知可否当讲。”
“请讲。”元宸下意识认为他说的应与顾雨墨有关，于是将目光放在他面上。
“小仙认为，姑娘体内性寒，若能以此为根，修炼寒系仙法，相信在阳君的指导下，有朝一日也能脱离凡身……”涟丘点到即止，相信杨君能够明白他此番良言，毕竟他也曾引凡人入仙，而他有她相伴，那天命应该也能得到解决吧……
元宸则是想到之前顾雨墨躺在他怀里无意识低喃：好暖和……她，该是喜欢温暖的吧，他怎能为了自己而自私的改变她的习性？
“嗯，此事不必再提。”察觉时辰将至，元宸止住话头，往房间而去。
看着涟丘收回金针，元宸信手一挥，已恢复顾雨墨背上微小针孔。根本不容涟丘阻止。
“可还需用药？”替她盖好薄毯，元宸道。
“阳君大人放心，小仙立刻便回药王殿配置，必定选最好的药引，连续用上一个月，姑娘体寒定能好转。
元宸颔首，涟丘退下之前，又提到：“姑娘心脏处，有另一人脉搏，似乎非我族类……不知阳君大人可否知晓？”
元宸看着他道：“本君知道，但此事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顿了顿，又道，“药王回来后劳烦告知本君，有事相询。”
涟丘退下后，元宸又沉了眸，虽说他一颗心就没有定下来过，但也观察到涟丘心中有事瞒着他，而这件事定与药王和顾雨墨有关，甚至，与那人也有关。
楚誉博来的时候，元宸刚刚做好清淡膳食，放在锅中温着，以便顾雨墨醒来就能吃。
“元大老师！小学妹还好吗？请医生看过了吧？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没事了吧！”楚誉博边说边要揭开锅。
元宸却挡开他的手，无情道：“这是给她准备的，你要吃找你家私厨去。”
“噗……用完就甩啊，太不厚道了吧？好歹我也是出了力的……”楚誉博夸张的捂住心脏，接着柔弱不能自已地倒在元宸肩上。
元宸面无表情推开了他，接着来到客厅。
楚誉博自来熟的在冰箱里找喝的，拉开一看，顿时表示佩服，因为里面除了水果、牛奶、便是菜蔬……
他只好为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来到客厅，只见元宸静坐在摆了满架书籍的桌边，桌上是顾雨墨送的那副棋盘。
“怎么坐在这里？你知道的，我又不会下棋……不过这棋盘看上去倒是不错。”楚誉博也跟着坐了过来，顺手便往棋盘上摸了过去。
元宸再次挡开，看着他的手嫌恶道：“洗手了吗？”
“我去，你小子这是吃炸药了？怎么处处看我不顺眼？”楚誉博咋咋呼呼道，元宸又是一个眼锋扫过去，他立刻噤声。
看着他眉头轻蹙着朝楼梯上方的一个房间门口看去，见楼上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放下心。见此情形，他也知不能再开玩笑，收回调笑道：“怎么？情况不好？”
元宸摇摇头，“药王的大徒弟来看过了，只要日后好好调理就能好。”
“那就是没事了？那你还这个样子做什么？搞得好像小学妹怎么样了似的。”楚誉博满面郁闷，接着又道，“药王的大徒弟吗？那医术是不是特别好？那能不能在我需要的时候叫他来也给我瞧瞧？”
元宸眼都不抬一下，展开棋盘，似乎想下一盘棋，好让自己的心情得以平复。“你以为药王殿是随便能叫的？更何况凡人的事不能随便插手。”
楚誉博瘪了瘪嘴，刚才他也是随便一提，没事谁愿意请药仙啊……
看着他愁容不改，暗叹不应该啊！照理说这一番英雄救美，美人也该以身相许啊？可他为什么还是这样心事重重？他也有点想不通了……好心道：“要不我给你虐一局缓解心情？要的话我现在去洗手？”
见元宸点头，楚誉博立马去洗了手擦干净了回来。
但是很快他就又后悔了，因为真的是血虐啊！每局不到五分钟就陷入死局了……
一共下了二十局，其实玩到第五局时楚誉博便缴械投了降，岂料元宸虐上了瘾，愣是不让他下。他有种错觉，这小子是故意的……而他，居然还真的屁颠屁颠将自己洗干净了送给他虐……当然，洗干净的是手。
直到第二十一局即将开始，楚誉博已经亏虚的不像话，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