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忍受
凤卿歌的心,突然间悬到嗓子眼上。从前的经验告诉她,当遇上强大对手时,三十六计,逃为上计。
她迅速环顾四周,想寻个隐蔽地方藏起来。扫了几眼后,将目光锁在书柜那边。从椅子上跳起来,奔到书柜后,把身体全部藏好,手掌压在胸前,轻轻抚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
凤卿歌屏息凝神,生怕气息外露,半口气都不敢出,紧紧捏了捏袖口。把整个脑袋缩在一起,书本遮面,视线看不到外头。这时,只能靠耳朵来辨析动静了。她耳朵耸起,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聆听外面动静。
奇怪的是,屋外瞬间寂静,没半点杂音。寂静到,让凤卿歌怀疑之间的剧烈磕碰声,好像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凤卿歌也不知外面具体什么情景。她皱眉思忖,曲梦容那种风风火火的性子,绝对不是能瞬间沉寂下的。
狐狸在心中默默嘀咕:难不成,来的人不是曲梦容?
她非常诧异,于是默默伸出小半截头来,探个究竟。
视线露出的刹那间,她的呼吸猛然一滞,靠在墙边、瑟瑟发抖的那道身影太熟悉了。
这不正是师尊吗?
凤卿歌从书柜后飞奔出来,奔至楚华音面前,满脸疑惑:“师……师尊?”
以往看惯了一丝不苟、高贵矜雅的楚华音,乍看到师尊这幅有点落魄模样,凤卿歌心绪极其复杂,有点茫然,有点不知所措,有点心疼。
凤卿歌双手刚碰到楚华音的手臂,便被一阵彻骨寒冷刺疼了,恍若整个人置身冰窖。密密麻麻的痛感袭来,她下意识弹开手臂。
这冰冷,远远胜过风雪漫天的雪漠荒原。整座小院,仿佛被冰霜笼罩。
看着深受痛苦的楚华音,凤卿歌忍住彻骨寒冷,又把手覆盖上去。深深抓住楚华音胳膊,搀扶着她,一步三颤,慢吞吞来到床榻边。将人扶靠在床塌边,凤卿歌随手抓起毯子,包裹在楚华音身上。
简单安顿好人后,凤卿歌觉得整个人都冻僵了,往掌心里不停呵着气,连搓了好几下手掌,把自己从接近冻僵的边缘里打捞回来,才轻声道:“你先休息,我去拿火盆来。”
火盆端到楚华音面前,凤卿歌又往盆里添了好一些柴木。蹲下来,用枯枝搅弄,待火盆里的火苗越烧越旺,噼里啪啦火星四射,抬起头看楚华音:“有没有觉得温暖点?”
楚华音身上的寒冷并非小小火盆可以祛除的。眼睛里满是疲倦,看着发丝略缭乱的凤卿歌,却还是轻轻点头。
“怎么会弄成这样?”凤卿歌疑惑问道。
冰冷的寒意从楚华音的唇角边透露出来:“没事,休息会便好,只是真气不顺而已。”
炭火将凤卿歌的脸庞,照得更妩媚了些,她叹息一声:“这世上,没有人能伤你。你弄成这样,不会是练功练的吧?这练功要循序渐进,你已经修为很了得,不需要再迫切修炼吧?”
楚华音慢慢闭眼,没回答。
凤卿歌已经习惯了楚华音的脾性,自觉无趣,耸耸肩:“算了,你这做师父的不愿说。我这做徒弟的,也没过多资格问。”
她还是乖乖添炭火好了。
好一会后,楚华音睁开眼,嘱咐凤卿歌:“去弄些热水来,我沐个浴。”
“也是,泡个热水澡,会舒服很多。”凤卿歌起身,拍起手掌上的灰尘,转过身,去给楚华音整热水。
很快,里屋内的浴桶上装满了热气腾腾的水。
楚华音靠在塌上休息了会,运转灵力,情况比之前缓和不少。她整理衣摆后,往里屋走去。关门,放下帘幕,解下衣袍,抬起秀足入桶内,光滑的身体慢慢没入水中,激起道道涟漪。
她掏出一排细针,在穴位上扎着,同时又运转真气。
寒气被一阵阵逼出来,飘荡在热腾腾的水面上,瞬间,桶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如此循环数次,体内的寒意被逼出不少。
一个时辰过后,楚华音已经渐渐恢复了过来。她擦拭身子,穿上衣袍,开门,翩翩然走出,依旧是那高雅的模样。
头发未干,发梢上的细密水珠缓缓落下,点在耳垂边上。乍一看像晶莹的珍珠,玲珑剔透。
凤卿歌看着看着,突然生出想要去捏的冲动:“师尊,我有事和你商量。”
楚华音没什么防备,走了过来,凤卿歌伸手,飞快在她的耳垂上拨弄了好几下。
耳垂从来是楚华音的敏/感/部位,从不会让任何人去拨弄。现在被凤卿歌这么贸然一触碰,心中升起丝丝酥麻感。
然,她极度守礼之人,绝不会在凤卿歌面前表现出异样神色。
楚华音心生恼怒,语气冰冷:“你做什么?!!”
凤卿歌被这当头棒喝,震得有点发颤。
“师尊,你这么凶干嘛?我差点都被吓到了。”凤卿歌弹弹指间,“没做什么呀,你耳垂边上有水珠,我帮你清理干净啊。不然的话,要是被别人看到,该多失礼啊。”
凤卿歌围着她,细细打量一圈,感叹:“泡热水澡的好处果然很多。你现在脸色恢复过来了,精气神也回来了,以后多泡泡。”
楚华音微微点头。
想到凤卿歌聒噪的性子。楚华音又道:“别把今日的事对外说。”
凤卿歌努努嘴:“我嘴巴,才不会把不住门呢。对了,刚才林婉来过,她不知小院外设了结界,贸然闯入后,整个人惊恐不已,留下东西后,便飞快走了。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和你说明情况。”
楚华音:“嗯。”
凤卿歌又凑了过来,胡疑问道:“那结界很恐怖吗?怎么看着小姑娘和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楚华音回答:“结界,是一个封闭区域,长辈设下结界,说明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晚辈贸然打扰,不应该心生惶恐吗?”
凤卿歌啧了一声:“规矩多。”
紧接着,就是一声哀嚎:“你设了结界,往后别人可怎么进得来,陪我聊天解闷啊?”
她拉着楚华音的袖口,晃了晃:“要不,撤了结界吧?”
楚华音轻轻飘出一句话:“有我在,就算撤了结界,旁人也不敢来。”
凤卿歌怕自己会憋出病来,赶快问:“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不回去了。以后待在这里,监督你。”
凤卿歌生无可恋地信了。
她不知道的是,楚华音不去壁仞峰,最重要的原因是,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