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和
来人正是天清派另外一名长老,青叶长老。他与灵虚两人身份相当,平起平坐,因此并不忌惮对方。
他与灵虚的性格截然相反。不会刻板迂腐,更不会睚眦必报,不喜争名夺利,为人洒脱俊逸。青叶长老也目睹过天清派的浮沉往事,跟随门派一路走至今。在门派中享有至高威望,拥护弟子无数。
青叶平日里也看不惯灵虚的许多做派,只不过历经一些变故后,他一心想过隐逸生活,许多事情并没有插手。二来,他念及灵虚那难以磨灭的丧子之痛,也就自然而然退让两步。只要对方不涉及天清派的道德底线,青叶大多睁眼闭眼。
只是这一次他不能再退让了。因为这事,涉及到了楚华音以及那个叫做凤卿歌的弟子。楚华音清心寡欲,一直过着清修孤寂生活,身边也没半个人陪伴,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做做伴。灵虚却以此发难,做法实在很不光彩。
青叶平日里和蔼亲切,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气息,显有发怒。然而当他真正严肃起来时,便无形之间释放出了一种威压,让人望之生畏。
灵虚见了青叶后,眉头骤然蹙起,预感不妙。这老头突然出现,虽未言语,可形势仿佛突然间从自己这边倾斜到了楚华音那边。
灵虚直视青叶,目光深邃冰冷,没好气道:很简单,我只想讨回公道而已。今日是我与楚华音之间的私事,还望你不要插手。”
“哦?”青叶长老抚着长须,庄肃神情瞬间消失,笑眯眯打量着灵虚,饶有兴趣问,“听你这么一说,老头子我真是很好奇。华音平日深居简出,一心修道,极少与人结下仇怨。她是怎么得罪你的?”
灵虚声音很沉:“她徒弟凤卿歌重伤我孙女。梦容如今躺在榻上,昏迷不醒,你说这笔账我该不该找她们师徒算?”
青叶双手抄于衣袍中,来回踱步两下:“原来是这样啊。梦容那丫头也怪可怜的。”
灵虚对青叶突然发出的同情,感到深深诧异,这老头不该义正词严帮着楚华音说话吗?
“哎。”青叶深深看楚华音一眼,顺带投了个眼神,叹息两声,苛责楚华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天清派门规森严,其中规律上写得明明白白,禁止弟子私下互相打斗。还不快给灵虚太上长老道歉?”
青叶方才投来的眼神中包含着许许多多信息,比如隐忍、顾全大局。楚华音能明白,所以没纳闷。可凤卿歌确实纳闷了,她望着这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总觉得哪哪不对劲。
这老者明明称自家师尊为华音,想必两人关系很亲切,怎么话语却是倒向灵虚那边的?
凤卿歌心中满是不平,正欲为自己申辩和正名,楚华音侧眸看她,叮嘱徒弟:“无论事情谁对谁错,曲梦容受伤这是不争的事实。去灵虚太上长老道个歉吧。”
哈?
凤卿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赶紧轻轻掏了下耳朵。
师尊的话又迸进她耳朵里:快去道个歉吧。”
凤卿歌这下是真没听错,她更诧异了。之前还和灵虚在这里唇枪舌剑的师尊怎么一下子倒戈相向?师尊对自己的维护之情就烟消云散了吗?对灵虚所怀的深深恨意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吗?
万般疑问缠绕心头,凤卿歌很不理解师尊的思维方式。明明是曲梦容找上门来恶意挑衅,自己拿出符箓只不过是保命而已。没成想,这些倒成了她一个人的过错。
狐狸越想,越觉得自己才是最委屈的那个。如果不是楚华音的那张符箓,恐怕现在躺在床上的是她。哦,不,恐怕她现在都灰飞烟灭了。
从前好歹是一代妖皇,哪里受过这种委屈?黑着脸,嘟囔着嘴唇,不愿屈节半分。
青叶太上长老在一旁细细观察凤卿歌已久,忽然在心头明白,原来楚华音喜欢这种靡/艳/的美人胚子。这师徒俩站在一起,仿佛是清冷仙人与靡/艳/妖精的极致组合,彼此所散发的清冷气质和魅惑气质相融合,构成了一道独特风景线。青叶心道,看上去确实很般配啊。
凤卿歌对青叶长老的心中想法全然不知,依旧不情不愿,总觉得自己受了天大委屈。她明明是和师尊一起来声讨灵虚的,到最后居然演变成了要向仇人赔礼道歉。
不懂,妖,实在不懂人族的操作。
青叶长老瞧见凤卿哥脸上写满的不情愿表情后,心道,这还是个高傲的丫头片子呢。
他抚须淡然一笑,对凤卿歌道:“你能站在这天清大殿上,毫发无损,已是万幸。曲梦容昏迷不醒,深受重伤。难道你不该向对方道歉?”
凤卿歌又想辩解,楚华音轻捏住她手腕一截,拽她过来,师徒两人一起朝灵虚做揖。
楚华音道:“灵虚太上长老,方才言语间都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曲梦容身受重伤,我深表遗憾,同时……同时也为自己教徒无方深表自责。我们师徒两人,向你赔一个不是。”
“我研制了不少疗伤丹药,药效奇佳,如有需要,我甘愿献上。”
灵虚虽然还很恼怒,但却陷入深深的不可思议当中。原本都打算了对峙大殿,甚至同处华音对决。灵虚这些年刻苦修道,修为比从前,提升了不少境界。觉得自己对战楚华音也未必会一败。
他原本是抱着这种打算的,哪里知道这对师徒态度骤然变化。前一秒钟还和自己争锋相对,唇齿相击,后一秒就主动做揖,愿意赔礼道歉。
灵虚余怒未消的脸上有了好几次疑惑。
青叶长老满意点点头后,从衣袍中抽出手来,走到灵虚身旁,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灵虚老弟呀,切莫生气,为凤卿歌这么个黄毛丫头,犯不着。保养好身子,好好修行,才重要。”
说罢,青叶掏出一瓶药,塞到灵虚手上:“这是冰魄丹。拿去给梦丫头治伤吧。”
冰魄丹?
和转生丹一样,万中无一的高阶灵丹?
除了凤卿歌外,众人都无比震惊,素来和灵虚不对付的青叶长老,怎么这么舍得下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