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照片
李沉牧只在剧组待了一天，临走时只给因为昼夜颠倒还在休息的伏真发了条短信告知后才离开。
毕竟他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伏真，再怎么说走的时候也要告诉她。
他比预计中早了半天回程，原因是父亲突然召他回家。
自从他上大学之后就从家中搬了出来，平时除了节假日通常会回去看望父亲，其余时间一般都不回主宅。而李松云也很有默契地不打扰儿子，只要不是要事，就不会主动召他回家，所以近几年这种紧急的事情屈指可数。
但这次，无论是公司还是家族都无碍，李沉牧不知道李松云为什么会将他叫回。
他风尘仆仆地赶回到宁河市，刚卸下一身行李就找助理高昭过来问话。
当高昭从信封里拿出一打照片出来时，李沉牧只晃一眼便认出了照片上的人。
是他和伏真。
李沉牧单手接过，草草地翻看，时间线从伏真和自己初传绯闻后到现在，所有的单独见面都被拍了下来。
最新的甚至是在昨晚上和伏真在日料店。
“这是李董交给我的……说让你先看，看完回家。”高昭仔细着李沉牧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
李沉牧无言，他静静地摩挲几下照片上伏真姣好的面容后，又将照片码好装回信封袋，丢给高昭。
“送我回去。”
他已经能想象的到李松云到底要问自己什么了。
李沉牧在两个城市之间连轴转了许久，在回李宅的路上小眯了会儿，睁开眼便已驶入花园。
他抬眸向外看了眼，在众人迎中没有瞥见李云松的身影，按往常这时李云松应当是会站在人群的身后。
李沉牧下车，和管家打过招呼。
“少爷，您回来了。先生在里面等很久了。”管家替高昭接过李沉牧的行李，跟在身后，“老爷子也在。”
李沉牧脚步一滞，回头挑眉：“爷爷？”
“对。”
李沉牧抿唇，难得的，他的爷爷李音尘也在这。
他听李松云说过，自从他一意孤行要为简潇“创业”的时候，李音尘是极力反对。他无法理解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放着继承荣耀的家族企业不要，而非要为一个女人而“白手起家”。
李音尘早年雷厉风行，创办的集团经他之手短短几年就迅速攀上业界尖端。因为对于需要掌控的事情有很多，所以在教育子女方面也不免多了些控制欲。
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就要按部就班地按照他定下的路线走，甚至他都想好了给两个儿子共理公司的权力，但就有这么一天被打乱了这个计划。
因为简潇，李松云不稀罕自己的家族企业。
更简单来说，李松云觉得自己的家族企业帮不到简潇。他想在简潇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还想帮简潇完成梦想。这就违背了李音尘替他原本安排好的路，自然也是父子间的争端起点。
李音尘虽然不满意简潇这个儿媳，但对于自己的亲孙子李沉牧倒也不带私人感情。也许是早年间严厉惯了，到晚年把集团彻底交予自己大儿子手上后，整个人也就淡泊了许多。
李沉牧轻车熟路地走向大厅，毫不意外在沙发上看见了许久未见的李老爷子正戴着副老花镜仔细地看报纸。
他毕恭毕敬：“爷爷。”
李音尘闻声抬了下眼镜，见是李沉牧，收起报纸：“回来了……你爹在书房。”
李沉牧颔首，望向二楼紧闭书房的门，朝楼上走去。
他伸手敲了敲门，得到里面的应允，才压下门柄入内。
李宅装修主调从简，书房更不例外，红棕色调占了大半。李沉牧走过巨大的书柜，看向了正在桌前阖眸养神的男人。
他的眉眼与李沉牧极其相似，但从中流露出的气质氛围却不尽然。哪怕李松云脸上未有过多的表情，李沉牧依旧能从他凌厉的眉峰中看出古板与严肃。
“我回来了。”
李沉牧静候着李松云睁眼。
其实此行目的已了然，那些照片他都尽数看过，无非是自己和伏真的那点事。
“去哪儿了。”李松云似从睡意中转醒，分明是明知故问，喉咙间发出的声音有些嘶哑。
李沉牧沉静道：“视察一个项目。”
说得倒也无错，霍渊的电视剧，他自然是在资金方面助了力。
李松云轻哼一声，眼底满是对自己儿子目前状态的不悦。
“李沉牧，不要犯浑。”
李松云并没有说开，父子间的对峙，两人的心都跟明镜似的清。
李沉牧自幼和父亲不太亲近，更何况李松云那时更忙，为了创办恒星打好基础更是酒桌应酬一个不落。在简潇离开之后，更是觉得家中毫无意义，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小时候的李沉牧能感受到父亲最直接的“爱意”，也只有冰冷的金钱。
他知道李松云此刻隐有怒意的原因，无非是因为简潇，他抛夫弃子的母亲。
自从简潇与李家断了联系后，李松云沉沦过一段时日，最终还是他的哥哥出手帮忙顶住了恒星的压力。在度过这段危机后，李松云便对娱乐圈的人产生了很大的偏见。
但他自己本身就身处在娱乐圈中，避无可避，所以他只能不断地给自己唯一的儿子灌输自己畸形的思想，随之增加的，是无休无止的掌控。
他认为要配自己的儿子，娱乐圈的女人是不够格的，所以这些年他也不乏给李沉牧介绍写名门小姐，但李沉牧一次都没赴约过。
他虽然在李沉牧完全接手恒星后就基本不管董事会那些大大小小的事了，但不代表他完全不知道一些细枝末节。
在李沉牧上任ceo后，不止一次搬出些奇怪的秘密决策或者主动放弃一些大大小小的项目，虽然无足轻重，事后也都有其他地方补漏，但他仍有所重视这点。
而伏真这个名字，他也不是今日才知晓的。早在几年前他便把伏真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
他以为自己私下出手打压就可以轻松解决一个麻烦，但是似乎没那么简单。
时至今日，他才恍然大悟，自己的宝贝儿子在给人白送资源。
他不否认伏真有潜力，但最终还是要有个度，不然就会失衡，更何况李沉牧现在在他眼中，已经快接近一个为了爱情什么都不顾什么都可以舍的人了。
“既然父亲这么说，那我就和您摊牌了。”沉默良久，李沉牧缓缓开口，“我有把握，也有思想，我不会再像小孩子一样事事顺着您。”
“恒星在交给我手上那天，我承诺过了，这是您一手创办的，我不会让您失望。至于其他的，您还是不要多想的好。”
“包括那些私家侦探，撤了吧。”
李沉牧尽量说得委婉，一是不想惹李松云生气，让父子间难堪，二是他不想让李松云对伏真的印象停留在差中。
他很明白，李松云只是患有类似简潇这种人的ptsd。因为失望过，所以不想重蹈覆辙。
李沉牧很清楚，简潇和伏真，绝不是一类人。
但李松云这么多年的执念，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轻易划过的，当即带着些怒音：“你是在嫌我多管闲事？”
李沉牧也不恼：“是，毕竟人也还没答应我。”
“她和简潇，不一样。”
李沉牧说得无比坚定，一遍又一遍确认着这个他认定的事实。
“如果您这么关心我的话，等有好消息了，我必然第一时间来通知您。”
“你……”李松云一时气结，望着儿子没出息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晚上就当我是来陪您和爷爷吃饭的，照片的事，父亲还是尽快销毁的好。”李沉牧不紧不慢，“毕竟万一被有心人流露出去，伤的也是您未来儿媳，同时那也是您和李家的颜面。”
李沉牧说完，也不顾李松云的脸色，转身推门离开。
他朝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走去，管家和佣人正收拾着他的房间。
“不用忙了陈叔，今晚不住这。”李沉牧将众人打发，很快便只剩自己。
他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发现不久前伏真终于回了他的那条跟报备行程一样的消息。
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好，路上注意安全”。
李沉牧失笑，相比前段时间的“好”、“嗯”、“哦”三连，多出的六个字算是巨大的飞跃型进步了。
而在另一边的剧组，伏真正简单地吃着晚饭，时不时地点开手机上下刷新着微信。
距她回完消息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虽然不知道李沉牧回家是需要处理什么家事，但很显然他还没有回她定是被事情耽搁了，放在往常最多就是十几二十分钟也回了，但她今天迟迟没收到消息。
是因为什么呢？
她再次点进聊天页面，看到自己给他发送的“路上注意安全”，不禁陷入深思。
难道是回的对比往常都太不正常了？
她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就神使鬼差地想要关心他、叮嘱他。
远处传来呼唤声，伏真又扒几小口饭回道，转手又刷新了一下微信，还是没收到。
她泄了气，不再磨蹭，把手机交给荟荟，迅速吃完饭后又回到片场投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