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终局1
孔安蒙和杜莲英最终送去救治，但不知为何救护车到得并不及时。如果不是有这段蹊跷的插曲，孔安蒙也不会因为救助不及时而丧命。
突如其来的一死一伤让孔家再次深陷泥沼，消失的管家成为最后一块遮羞布。不过也有阴谋论说是孔宣盛想要吃绝户，这才对妻子下手，只不过误伤了小儿子。
孔宣盛为了让事态严重程度降到最低，居然对外宣称孔安蒙酒精中毒救治不力。萧莹玉几乎在医院哭瞎了眼，到现在都没回府。
“这钟管家真惨，背了这口黑锅。”
“是啊，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说不定也中弹了。”
“我看多半是被派去做什么秘密任务了。”
“不知道呢，哎。”
“大小姐伤心了一宿都没睡好，老天啊，怎么让孔家接二连三遭遇这种事。”
“真不知道咱们会怎么办。”
“咱们怎么办不好说，但素玉可是马上就要去大户人家了。”
“陶儿姐姐！你净拿素玉打趣！”
“嘘嘘，你们别笑，大小姐二小姐都伤心呢。”
门外，几个小丫头这样嘀嘀咕咕地讨论着。孔锦菱哭了一夜，天蒙蒙亮时才在孔锦颐的怀里睡着，她搂着姐姐的胳膊，眼角还噙着泪水，表情痛苦，连做梦都不爽利。
钟行舟之所以对孔安蒙下次毒手，虽说是为了还小百合的人情，但更多的还是为了他自己考虑。弟弟的事情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所以他总算大仇得报了，但这并不代表孔锦颐会原谅他，孔安蒙也是他弟弟。
至于杜莲英，子弹射出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放下了复仇的念头了。
钟行舟果真偷走了秘文吗？得眼见为实才能心如死灰。
想到这里，孔锦颐小心地起身，给锦菱盖好被子，自己则从衣柜里胡乱搭配了一身行头，拿簪子别了下头发，匆匆出了门。
素玉当她要去医院，立刻和几个小丫头使了眼色揽住大小姐——
“声声小姐不能去啊，老爷说了现在谁也不许去医院。”
“大小姐，大小姐再伤心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啊——”
“是啊，距离您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见孔锦颐并没有往外冲的架势，她们也平静下来，只听孔锦颐摇摇头：“我不去医院，只是去后山散散心，梅花开了。”
傲雪寒梅，可孔锦颐现在真的有这个心情吗？
素玉担心大小姐精神有问题：“声声小姐，要不我陪您去吧？”
“不用。”孔锦颐朝着窗外看，“门口有这么多蹲守的媒体记者，你还怕本小姐做傻事不成？”
“这……”
陶儿小声说：“晏牵少爷也在楼下，没事的。”
晏牵也在？孔锦颐微微粗眉，她差点忘了这档子事，在订婚宴后紧接着闹出这么大的怪事，晏牵想退婚也是理所当然吧。
孔锦颐撒了个小谎：“嗯，晏牵是我约来的。”
见大小姐都这么说话，几个小丫头自然也不敢再违抗，眼瞅着孔锦颐一言不发地坐进晏家轿车的后座才松了口气。
车内的大川和晏牵吓了一大跳，大川呼出的哈气都成片片云朵状。晏牵先是一惊，然后担忧地看着孔锦颐面如死灰的脸，关切地问道——
“声声，你没事吧？”
“要退婚也是情理之中。”孔锦颐低头道。
“我、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你要相信我！我只担心你的情况，亲人一死一伤……何况你和安蒙的关系一直不错。”
孔锦颐抬头看了他一眼：“杜莲英不是我的亲人，我恨不得用她的命换安蒙德。”
见她只是说气话，精神还正常，钟行舟松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别说这些，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你的家事也是我的家事。”
孔锦颐抽出手：“你觉得晏子安还会让我嫁给你吗？”
“那当然！他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大不了再给一些股份就是！——”
大川：“少爷……”
孔锦颐连“我不值得你为我做这些”的力气也没有了，摇摇头，道：“晏牵，我现在想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大川，开车。”
“是。”
“后山，孔家祠堂。”
……
孔锦颐拍拍自己的脸，算是提醒自己振作一些，长舒一口气终于进入祠堂暗道。她来过很多次后山，也来过很多次祠堂，却第一次进入暗道之中。
暗道入口处，一缕微弱的光线顽强地从祠堂的门缝中挤入，勉强勾勒出前方几尺之内的轮廓，但很快，这丝光亮就被厚重的石壁吞噬，四周陷入了一片深邃的漆黑之中。
孔锦颐心惊胆战地摸索着前行，指尖偶尔触碰到冰冷的石壁，传来一阵阵寒意。空气中弥漫着古老而潮湿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霉味和泥土味，在这寒冬腊月里让人很不舒服。
偶尔，有滴水声从头顶或墙壁的某个角落传来，清脆而突兀，格外刺耳。她静下来，似乎听到了有脚步声，在前方。
在前方？她顺着暗道两旁隐约可见的石刻图案小心前行到最深处，一路上有前人在石板上刻画的孔家族人的故事。最深处的空间开阔了一些，中央摆放着一块看似年代久远的石板，石板上刻有复杂的纹路，中心位置则是一个凹陷，似乎是用来放置某物的。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秘文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空洞。
孔锦颐站在石板前，心中五味杂陈，再确定一下周围确实无任何可藏地秘文的地点后终于万念俱灰。
她恨钟行舟。
“钟行舟，你出来。”她知道他在。
一道轻微的脚步声在她身后悄然响起，孔锦颐攥紧拳头猛地转身，煤灯的光芒划破黑暗，照亮了来者的面容——果然是钟行舟
他的眼神复杂，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孔锦颐的心跳骤然加速，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既有愤怒也有心痛。
她扔下煤灯，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颤抖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是你？钟行舟，我恨你一辈子。”
管家低下头，沉默片刻，最终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对不起。”
只是对不起？孔锦颐难以接受。
她的情绪达到了顶点。那双曾经充满爱意的眼眸此刻如同冰窖，冷冷地刺向钟行舟的心底。他的道歉，在她听来，是那么苍白无力，无法弥补她对于家族、对于弟弟的愧疚。甚至，她根本听不出他的愧疚。
“道歉？一句道歉就能让安蒙活过来吗？就能让孔家重归平静吗？”孔锦颐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与绝望。
钟行舟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深邃，希冀要将所有的愧疚与爱意都凝聚在这一瞬。
孔锦颐的情绪已经失控，她从发间拔下簪子，猛地向前一步，毫不犹豫地刺向了钟行舟的肩膀。
钟行舟没有躲避，他闭上了眼睛，甘愿接受这一惩罚，以此来减轻内心的愧疚。簪子穿透衣物的声音在暗道中清晰可闻，紧接着是他轻微的闷哼。
看着他牙关紧咬，孔锦颐更加愤怒。虽没有再进一步动手，却眼睁睁看着簪子深深嵌入钟行舟的肩膀，鲜血顺着簪子滴落，染红了他的衣襟。
“对不起。”他又说，“如果这样让你好受一点。”
无论她多么愤怒，多么想要报复，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就像那枚子弹一样。她不想酿出悲剧了，更何况还是在自己的祠堂。
她颤抖着手，慢慢拔出了簪子，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土泥地上。钟行舟睁开眼，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他缓缓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她，却又知道她一定会拒绝，因为他已经永远失去了她。
“钟行舟，我们此生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