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谁的利刃5
大约过了十分钟，素玉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卡套，里面放着一张小额银票。
她介绍道：“大小姐，您看。原来的版号是kt开头，阿顺叔说新印的这批都是jr了。”
孔锦颐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银票，版号开头正是jr。
“你知道这批银票具体的印发时间吗？”
素玉摇摇头：“这素玉就不清楚了，不过印发和发行应该有一段时间间距吧？”
“对。”
“阿顺叔三日前才去银行把准备做彩礼的这些钱取出来，所以印发至少要在三天前了。”
所以，钟行舟是怎么提前那么多天得到新印银票的呢？就连孔府都没有，他是什么通过什么途径得到这些钱的呢？
孔锦颐百思不得其解，却再一次加深了对钟行舟的怀疑。
钟行舟，绝对不是单纯的管家，也不仅仅是中间人。
胡思乱想总不是办法，孔锦颐决定自己去银行问问清楚。保险起见，她特意换了一身不显眼的长衫。
……
因为是工作日，街上的人并不多，不过路过街边小摊时，还是能听到人们小声的议论着孔宣盛再娶这事，多半是不怀好意的嘲笑。
也确实，孔宣盛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做出这种事，难道还不能让别人评论吗？
如果她不是他的女儿，她也会对这个孔老爷有些意见。
孔锦颐一路低着头步入前街，先是从自家略显冷清的店铺前掠过，未作停留，便径直向银行走去。银行内，成年男性居多，她一个小姑娘站在这里确实有些突兀。
一个工作人员问：“帮你家大人来排队吗？”
孔锦颐摇摇头：“是我自己排队。”
“你一个小姑娘来银行有什么事？”
“就是……有些事想问。”
“什么事情，你和我说就行。”
说着，他指引孔锦颐走出队伍，到了等候区，完全没把衣着朴素的孔锦颐放在眼里，也没认出来她是孔家大小姐。
“我想问一下这期新印制的银票具体的发行时间。”
“四日前。”他答得干脆。
“确定吗？”
“这要都不能确定，我这份工白干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孔锦颐将口袋里的银票拿出来，“麻烦您帮我看一下，这张是不是真币。”
她设想了一个可能，钟行舟也许是在拿假币来应付那些华家的奸细，不过能够印制假币和猜中版号的可能性实在有点低。
“当然，这还用说吗？”他虽有些不耐烦，但仍对着光线举起银票，“怎么皱皱巴巴的？不过是真的。”
孔锦颐可不愿意听到这个结果，她不死心，又问：“那在什么情况下，会在发行前拿到银票呢？”
那人很不耐烦，眉头紧锁：“小姑娘，我说你要干什么呀？”
孔锦颐答道：“一周前，我在……路上捡到了一些钱。然后今天看到了那上面的版号和新版号一样，如果不是通过一些手段提前得到了银票，那就是制造假币。”
那人轻蔑一笑：“你记错了，不可能，这么多年了版号都没有泄露过。”
“我……”
“我说你这小丫头东问西问什么呀？捡到钱偷着乐还来不及呢，哪有你这样跑过来问的，居然还怀疑我们保密工作不到位。”那人想把孔锦颐赶出去，“不可能有这种情况，你放心吧啊。”
孔锦颐欲言又止：“等一下……”
这时，忽然有人拍了两下孔锦颐的肩膀，孔锦颐抬头一看，居然是那天在rose遇到的卷毛洋人，叫什么罗来着？
“哟，罗尼先生。”那人立刻换了副毕恭毕敬的面孔，就连腰都弯了下来，一副谄媚的奴才样。
“请泥别太为难小鼓酿，这是窝朋友。”罗尼勾了勾孔锦颐的肩，“是不是？”
孔锦颐很想推开他，不过念在他帮自己解围，乖乖地答了句：“是。”
那人先是鄙夷地瞅了瞅孔锦颐，然后毕恭毕敬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大小姐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个新票，在正式发行之前，就连军阀府和警察局都没有提前获取的渠道吗？”
“没有的没有的。”
罗尼低头看了眼她手里的银票，眉毛拧成一团，问：“泥问这个做什么？”
孔锦颐跟他没什么好解释的，继续追问：“那这个是全国统一的吗？有没有可能从别的地方得到呢？”
“绝无可能。”
孔锦颐轻叹一声，心中已有决断。在此之前她还希望这件事是乌龙，但如此看来，钟行舟这钱真的是来的不明不白，一点借口都找不到。
工作人员献媚般冲罗尼笑笑，一脸横肉堆起令人看着反胃。
“罗尼先生，您今天来是想办理什么呢？”
“取点钱。”罗尼晃了下手里的箱子，看向孔锦颐“没什么问题窝们就走吧？”
“嗯。”
走出银行，罗尼立刻松了手，低头问道：“泥怎么忽然对钱感兴趣了？窝以为孔家大小姐不会缺钱的。”
“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哈哈哈哈ok，泥还挺有性格的。”
“谢谢你今天替我解围，我回家了。”
“别啊别啊。”罗尼拉住她，“好不容易遇到，how about a drink”
孔锦颐礼貌拒绝：“谢谢，不过我不会喝酒。”
罗尼打了个响指：“诶，别骗窝是老外。泥们中国人就是客气，泥上次喝完那杯之后也没什么事儿嘛，gogogo。”
“不了。”
“上次都没时间慢慢聊聊呢，泥不是对小船的事情很感兴趣吗？”
听到他的名字，孔锦颐微怔：“为什么这么说？”
罗尼咧嘴一笑：“看就看出来了呀。”
“不是感兴趣，是警觉。”
“所以走呗，泥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窝，说不定都是误会呢。”罗尼见她态度有些松动，乘胜追击，“走吧走吧，泥放心，今天人少，没什么人会看到打消姐喝酒的。”
孔锦颐想了想：“just talk”
“okok！”
孔锦颐跟着他往回走，路过自家药铺时躲到了罗尼身旁，生怕店铺里的伙计看到自己和洋鬼子走在一起。
罗尼噗嗤一声：“窝长得很厚，刚好可以盖住泥。”
孔锦颐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情绪也没那么紧绷了：“你中文挺好。”
与上次同样的位置，伙计给她端来一块很漂亮的蛋糕，蛋糕旁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罗尼亲自帮她搅拌奶精。
“店大欺客，上次说只有酒。”孔锦颐低声说道，“这不是也有其他的吗？”
罗尼笑了笑：“不是，这是平时窝喝着玩儿的，不外售。”
“那谢谢了。”
罗尼自己开了瓶酒，豪饮一杯，问道：“泥今天去银行，也和小船有关系吗？”
孔锦颐没有回答他，反问：“为什么叫他小船？”
“行舟和行船，窝不知道什么区别。泥快回答窝的问题。”
孔锦颐没必要对他说实话：“不是。”
罗尼心领神会，眨了几下眼睛，笑道：“那ok，关于小船，泥有什么想问的呢？”
这可太多了，孔锦颐都不知道要从哪里问比较好了。
孔锦颐只好从不突兀的问题开始提问：“依照钟管家的说法，你只是他留洋归国的负责人，可是我感觉你们的关系还挺好的。”
“哦这个呀，窝和窝负责的那几个人关系都不错，只是泥不认识塔们。”罗尼解释，“留在望城的人不多，小船刚好是其中之一。”
还算是说得通。
“他归国之后直接来我们家了吗？”
“在城内熟悉了一段时间，不过还没特别熟，就被孔老爷挑走了。”
“就你负责的这些留洋的人，他们身手都很好吗？”
罗尼一愣，问：“中国人不是都会功夫吗？”
“我就不会。”
罗尼挠挠头：“哎呀，窝还以为泥们都会的呢。”
“你认识钟管家的时候他就会了吗？”
罗尼很认真地想了想：“窝不记得了，因为没有什么需要打架的时候。他看起来很厉害，所以大家也都不招惹他。”
这确实，钟行舟个子很高，不笑的时候表情确实不怒自威，气场强大。如果孔锦颐在路上遇到这么一个陌生人，也会避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