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
厉明渊开车到医院之后，先前预约的教授正在手术，厉明渊便带着苏梨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
等医生出来之后，护士领着苏梨去了检查室，告诉厉明渊，大概要等四十分钟左右。
厉明渊点了点头。
也许是因为在落日下，他的侧脸显得很温柔，让小护士不由得红了红脸。
不过一想到厉明渊是陪着一个孕妇来的医院，便也打消了多余的想法，只是感慨现在的优质男都“英年早婚”。
厉明渊站在医院走廊上，其实他很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总是让他想起童年一个人住在医院里的日子，但那段日子对他来说，却又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就在他有些愣神的功夫，他感觉到自己身后似乎站了一个人。
回过头一看，竟然是霍与川。
厉明渊微不可闻地挑了挑眉，瞬间收敛了方才有些迷茫的神情，微微勾了勾唇。
“霍医生，好巧。”
霍与川看了一眼厉明渊对面的产科检查室，心里有了几分了然。
他对着厉明渊淡淡颔首，本来已经迈开步子走了两步，却还是没忍住，堪堪蹲在原地。
而厉明渊早在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知道对方有话要对自己说。
他也不开口，静静等着霍与川。
霍与川抬起眼来。
也许是因为前段时间受了伤的缘故，霍与川似乎瘦了一些，脸型显得更加消瘦立体，看向厉明渊的时候，严肃的神情使得他微微皱了皱眉。
“厉少，我知道有些话不应该我来说，”霍与川想了想，斟酌着用词，“不过既然苏小姐已经回来了，云伽那边，我希望……我希望你不要让她太难做。”
言外之意很明显了。
苏梨已经回来了，厉明渊也应该放云伽离开了。
厉明渊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嗤笑了一声，眼底却淡淡的。
“日后霍先生要是觉得不该说的话，还是不要再说的好，”厉明渊的语气有些冷，“我想我们之间还没有熟到轮得到你来过问我的私生活的地步吧？”
霍与川微抿薄唇：“我只是担心我的朋友。”
厉明渊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知道了，霍先生对朋友的关系，我今晚回去会如实转告给云伽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强调什么，霍与川微拧眉心，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苏梨在这个时候出来了，看见霍与川，愣了愣，有些虚弱地笑道：“你是……你是霍医生，对不对？”
曾经苏梨和厉明渊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世家晚宴，霍与川也出席了，他当时的身份是一个世家大族的私人医生，所以苏梨认识。
霍与川显然没有什么心情和苏梨寒暄，只是礼貌地颔首示意便离开了。
倒是厉明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有些讳莫如深。
苏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问：“阿渊，你和霍医生很熟？”
厉明渊垂下眼帘。
“不熟。”
-
苏梨的检查报告很快就出来了，医生看了一会儿，神情有些严肃。
“苏小姐曾经是否有过流产史？”
厉明渊怔了怔。
苏梨显然有些不自在，余光看了厉明渊一眼，才缓缓回应：“是。”
“苏小姐，你的子宫壁本来就要比别人要薄一些，加上上次流产，让你的子宫壁更加薄，所以你这次怀孕本来就是很不容易的，如果不好好保胎的话，也许日后……”
医生点到为止，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苏梨这一胎保不住，以后可能就无法再怀孩子了。
苏梨神情有些痛苦，语气不自觉带了些哭腔。
“我知道了，医生，麻烦你一定要尽全力保住我的孩子……”
“这是我的职责，你的压力也不要太大，孕妇的身心健康很重要……”
医生和苏梨之间的对话，似乎完全没有走进厉明渊的心里。
他还没有从方才那个消息中回过神来。
一直到上了车之后，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厉明渊才看似平静地开口。
“你流过产？”
苏梨就知道厉明渊会问。
她默了默，轻轻地“嗯”了一声。
车内的氛围似乎明显地沉了沉，厉明渊的呼吸声音变得清晰可闻。
他目视着前方，看上去平静无痕，眼底却有什么情绪在一一碎裂。
苏梨呼出一口气，语气有些颤抖。
“在我出国的前一个月。”
厉明渊猛地闭上了眼睛。
果然是那个时候。
那是去年年初，苏梨生日的那个晚上。
厉明渊为苏梨举办了一场让整个世家大族都瞩目的生日晚宴，从法国定制了整整半年的高级礼服，一身洁白的碎钻礼裙，光线打在苏梨的身上，浑身上下都在发着光。
苏梨是那个夜晚，整个海市最耀眼的女人。
可苏梨却在当天，宣布了和厉焰订婚的消息。
一时之间，整个晚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厉明渊的身上。
海市名流圈谁人不知，苏梨是厉明渊的女人。
厉明渊和苏梨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正是因为这场泼天的闹剧。
那个晚上，厉明渊发了疯。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发病还是发疯，自从小时候确诊了躁郁症和情感障碍，厉明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重新发病，而唯一能让他平复下来的，就只有苏梨。
可那天，就连苏梨也没办法让他平静下来。
在宾客散尽的深夜，厉明渊红着眼睛冲进了苏梨的房间，而后发生的一切，他都没有了意识。
直到一个月后，苏梨和厉焰一同出国，在英国注册了结婚。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苏梨在那时怀了身孕，因为初到异国，食物和水土都有严重反应，孩子很快就没有保住。
厉明渊捏紧了掌心。
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应该悔恨。
他直到现在才知道苏梨曾经怀过孕的事，而按照时间线来说，如果那天他真的发了疯，做了一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那么苏梨流产的那个孩子，很有可能是他的。
如果是他的……
厉明渊霎时便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