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
他的语气里有难得的揶揄，似是调侃，看向她的眼神里也带着几分莫名的玩味。
云伽知道，在厉明渊眼里，她就是要钱不要命。
她摇了摇头，伸手抚上自己的腹部揉了揉，语气柔软可怜。
“没什么胃口，胃疼。”
朗姆酒性烈，后劲强，云伽只觉得胃里火辣辣地不舒服，什么也吃不下。
厉明渊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半晌，才拿出一张支票来。
面额一百万。
云伽一怔。
“直接折现，免得到时候云小姐又要去咨询二手市场，省得麻烦。”
厉明渊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看得云伽心里有些发毛。
他怎么知道她要卖车？
云伽皱了皱眉，到底心虚，微微垂着头，没有说话。
厉明渊嗤笑一声，拉过云伽的手腕，将手里的支票放进了她的手里。
他忽的俯下身来，温热的唇畔蓦地贴在云伽的耳垂，惹得她一阵激灵。
“云小姐这个周末赚得盆满钵满，可要请客吃饭才好。”
云伽抬起眼望着他，“厉少想吃什么？”
厉明渊眯了眯眼，“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云伽还没来得及说话，厉明渊宽厚的手掌环住她的腰身，将她转了个弯。
云伽背对着他，身后的目光如芒在背，让她有些紧张。
而厉明渊只是眸色深深地看着她的背影。
他深深地埋入云伽的颈窝，呼吸喷薄在她的脖颈之间。
云伽握住了厉明渊握在她腰身上的手掌，指尖细细地缠绕上去，摩砂片刻。
她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动情，就在云伽以为他要更进一步时，空气中传来一阵突兀的振动声。
厉明渊的动作顿了顿，拿出手机，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原本有些意乱情迷的眼神瞬间褪去，变得有些阴冷。
他松开云伽，信步走向阳台。
苏梨的声音依然婉转柔情，透出丝丝魅惑来。
“阿渊，你在干嘛？”
厉明渊默了半晌才开口，“什么事？”
“阿渊总是对我这么冷淡的话，我会伤心的。”
说着伤心，苏梨的声音却带着明显上扬的轻挑语气。
微弱的电流声从手机抵达他的耳道，一片静默之中，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苏梨又轻轻地笑了笑。
“阿渊，我只是突然很想你。”
他冷冷开口，“大嫂是打算红杏出墙吗？”
苏梨叹了口气，“阿渊，你还在恨我。”
厉明渊的某种一片清冷，静谧深邃，无一丝波澜。
“想多了，恨一个人，很浪费我的时间。”他淡淡说，“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大嫂。”
他咬重了最后两个字，随后挂断电话。
良久，他默然转身，便看见了站在房内，一身清冷地看着他的云伽。
明明有七八分相似的容颜，云伽的气质却和苏梨迥然不同。
但已经足够让他迁怒。
他冷冷走出去，扯了扯领带。
“明天一早回去，厉氏集团的员工不允许在外兼职，云小姐手里的钱想必已经够用一段时间了。”
云伽明白他的意思。
他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抬脚走出了房间。
云伽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支票，想了半晌，还是坐下来，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
她要好好吃每一顿饭，睡每一场觉。
她不能输。
-
周一早上六点不到，云伽有些睡眼惺忪地站在山庄门口。
九点要上班，从这里回到海市，差不多要两个多小时。
一辆红色保时捷开过来停在云伽面前，摇下车窗，正是温函。
相比昨天大咧咧地开着云伽的玩笑，今天的他显得拘谨很多。
“云小姐，身子好些了吗？”
云伽弯下腰，“嗯，好多了，谢谢温少爷……和您的支票。”
“不谢不谢，”温函摆摆手，“愿赌服输，云小姐，昨天不过一场游戏，要是有什么惹你不高兴的地方，别放在心上哈！”
云伽一怔，“不会……”
后面传来一道清晰地鸣笛声。
温函看了看后视镜，发动引擎，“云小姐，我先走了。”
云伽点点头，后退一步。
一辆墨绿色布加迪缓缓开过来，稳稳当当地停在云伽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陈明恩的脸。
“云小姐，上车吧。”
云伽的视线向后看去。
厉明渊并没有摇下车窗，玻璃漆黑一片，她从外面也看不见他的神情。
但她总是觉得觉得，他的眼神就在车窗后面，幽幽地盯着她。
云伽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温暖的车厢徐徐潜进，云伽看向一旁。
厉明渊并没有看她一眼，闭着眼睛，手肘撑在膝盖上方，指节分明的手指按在太阳穴一侧，侧脸如刀如削，紧致的线条在明明灭灭的车厢中若隐若现。
摇摇晃晃中，云伽的头有些晕。
她强撑着坐得端正，却终究在一段前行的隧道中晕晕沉沉地向一旁倒去——
她似乎倒在了一处柔软的地方，原本想睁开眼睛醒来的，但她实在太困了。
原本闭着眼睛假寐的厉明渊缓缓掀起眼皮，垂眸看下躺在他大腿上的侧脸。
云伽的脸颊挤在他的腿上，挤出一团婴儿肥来。
陈明恩看了后视镜一眼，察觉出厉明渊并没有要摇醒云伽的意思，默默伸手降低了车内音响的音量。
厉明渊抬起眼来，和后视镜里的眼神对视。
陈明恩蓦地有些心惊。
但终究，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沉沉看向窗外。
远处天光乍亮，破出一个耀眼的光洞，白昼降临。
……
一路颠簸，到达海市的时候，已经天光乍亮。
云伽似乎又做了些什么不好的梦，指尖微微用力掐了掐厉明渊的裤脚，厉明渊垂眸看下去，微不可闻地蹙了蹙眉。
而她也在这时醒来，意识到自己躺在什么地方，云伽心下一紧，连忙坐起来。
侧睡让她的左侧脸颊被压出一团红色的印记，厉明渊淡淡地睨了一眼，没有说话。
“厉少，抱歉。”
她低低开口，没有得到回应。
气氛一瞬之间有些尴尬。
云伽自己也摸不清他的情绪，似乎昨天接了那个电话之后，他就有些淡淡的。
距离厉氏集团还有一个街道的距离，陈明恩将车停靠在一边，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云伽和厉明渊道了一声谢，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却看见陈明恩向自己走来，手里拿着一盒东西。
云伽驻足，陈明恩道，“云小姐，这是消炎祛疤的喷雾，效果很好。”
云伽这才想起，她膝盖还有一处伤。
她蓦地一怔，看向一旁漆黑一片的车窗。
她接过陈明恩手里的东西，“谢谢陈先生。”
陈明恩颔首，绕过车头，重新坐进了驾驶座，拉开引擎，疾驰而去。
车内的厉明渊这才缓缓抬起眼来。
后视镜里的云伽站在原地，身影越来越小，直到他看不清她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