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的故乡
回家的路也不远，不到一个半小时，在路上他们还帮助了一对车子抛锚的夫妻。
周淮生蹲下来帮对方换轮胎。
中间耽误了一个小时，帮助人总是愉悦的。
可能是那位女士当着林姝冉的面夸他长得帅。
她说的原话是，你老公真帅！
林姝冉没有反驳。
他的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走的时候意外收获对方送的一口袋橘子。
周淮生在后备箱放工具，林姝冉站在路边，用漂亮的指甲掰着橘子皮，有些费劲。
但她还是装作很简单的样子。
他拍了拍袖子走过来，林姝冉把掰开的橘子瓣儿递给他。
“你尝尝甜不甜？”
就像高中那样相处自然，只是手递地近，好像直接喂到了他跟前。
路边上的风吹着她的秀发，盖住她明亮的眼睛，树叶随风浮动。
她眼底抽动，收回手，急忙塞进了嘴里。
“满甜的。”
她心虚。
他转过身去拿东西，然后笑笑。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目的地。
长满杂草的停车场也有很多外来车辆。
“采摘草莓一个人五十。”
负责接待的妇女很热情。
草莓地里，有人拿着相机拍照的，也有人举起自拍杆开直播。
刚好路过几个美术学院的学生过来写生。
“你画画应该很厉害吧？”
周淮生问她。
“好久不画了。”
“姐姐要不要试试？”
旁边的女学生画地一塌糊涂。
她把座位让开。
“你就画这个就行！”
她指着被她吊起来的一颗红彤彤的草莓。
“试试吧，时间还长。”
周淮生也说。
“那我试一试？”
周淮生帮她拿着包。
她坐下来，手指捏着笔，在画纸上停顿了会儿。
先用笔在纸上落了几笔，再加几笔，眼前的草莓初见雏形。
她每落一笔，好像在一丝一丝抽取眼前鲜活的灵魂，纸上的草莓愈发完整。
周淮生站在她后面，他们在看画，他在看画画的人。
过去与现实在眼前来回穿梭。
“周淮生，你别动，马上就好了！”
“快，我准备画你的鼻子了！”
“我哪有那么长的头发？”
“我画的是你长头发的样子！”
……
从前的记忆不断涌现。
一愣神的功夫，当年那个俏皮的女生此刻正端庄地坐着。
他眼里流露着灼灼光辉。
林姝冉娴熟的动作和行云流水的笔触也吸引了旁边的两个学生。
“只能这个水平了！”
十几分钟后她停笔。
一个一比一的草莓墩子完全还原。
女学生拿着画不由地赞叹。
“哇，姐姐你好厉害，简直是高手啊！”
“顶多是画者。”
她愈发沉稳。
旁边两个学生同样眼里流露出赞许。
“原来要这样下笔！”
他们离开了，背后的小女生还在喃喃自语。
“你明明画的不错。”
“比当年的技术长进了一点点！”
她难得会笑。
他们在门口结了账，拿走了两筐草莓。
准备走的时候，林姝冉突然问他。
“要不回你家看看？应该也不远吧，毕竟难得来一趟。”
他有点想回去看看，但怕她太累一直没有提出来。
开车大概八公里，车停在了道路外头。
“是这里吗？”
“好像是。”
远处是高矮错落的居民房，院子里外还有各式的花圃。
好像是，又跟记忆中完全不一样。
他们下车往里走，路面铺上黑色柏油，白色标线清晰可见，周围新的楼房和花圃覆盖掉曾经的一砖一瓦。
他甚至记不清哪一个院子是他以前住过的旧址。
“这里蛮漂亮的。”
“嗯，我也觉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直到在一个广场看到一棵被石头围起来的大树，才隐约找到一些旧日痕迹。
树下有老人在下棋，旁边是一些运动设施，有小孩和带孩子的妇女。
他依稀还记得，树外站着的那个五六岁的小孩，看起来很脏，一个人在那里玩手，周围孩子没有搭理他的。
现在这棵树周围居然改成了活动广场。
一别十年，不止十年。
他从十岁开始就不属于这里了。
“你是那周家的孩子吧？”
突然有个中年妇人盯着他看。
以前他们家是外来姓，只有他们一家姓周。
“呃……你是王婶？”
周淮生看着他，模模糊糊的记忆看到本人之后有了具体的脸。
小时候觉着她们好高大，现在居然要低头看她们。
“对对，我跟她们说她们还不信。”
周淮生这才注意到另外几个带孩子的婶婶。
“你爷爷在的时候，那个时候你们就住我们隔壁，时间过真快，你都长这么大了。”
“我就看着你跟你爸爸有点挂相，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就长得很帅，只是可惜了……”
她热络地说着往事。
看周淮生的眼神多了一丝亲昵。
可他明明记得小时候她都没有正眼瞧过他。
不过时至今日，这些好像也不重要了。
“要不要住宿？现在自家的房子都叫民宿，价格比较便宜。”
这里开发了很多小型景点，偶尔有住宿的游客。
“下次，我们待会儿还要回城里。”
周淮生委婉地拒绝。
“哦~”
她饶有兴趣地点点头。
“现在在哪里上班呢？”
“之前一直在外省，前段时间才回来。”
“哦，回来看看也挺好，要是你爸爸跟爷爷还在肯定会为你高兴。”
周淮生附和地点点头。
“只是你爸爸和爷爷的墓好像没有了吧，那年开山修路，没人认领的都推掉了，我们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正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跑过来。
“这个是武明俊的孩子，武明俊你还记得吧，以前你们常在一起玩，他现在在城里工作。”
“嗯，还有印象。”
“你现在干什么工作？”
“在干技术工作。”
“在厂里头吗？”
“嗯嗯，算是。”
“我看你穿地这么整齐，我还是以为你是卖保险的。”
她想了想又说。
“工厂也可以，虽然累点，但是挣钱也多，明俊也是干技术工作的，不过他学计算机，坐办公室，一个月差不多有七八千块。”
蓉城人才济济，一个月七八千块确实是非常开心的事情。
“武明俊结婚好多年了，他媳妇儿是蓉城本地人，生了两个孩子，小的在蓉城读私立幼儿园，一年学费要花好几万，压力也很大。”
“挺好的。”
“武明俊今年三十 ，你今年应该也快三十岁了吧？”
“快了。”
“你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这个是？”
她打量林姝冉好久了。
“我是他妻子。”
林姝冉淡笑着接住妇人的话。
“我家是开医院的。”
“哦哦~”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话题突然终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