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探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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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东西？！
老曹吓了一跳，忙将手从法阵中撤了出来，黑雾散去，法阵又恢复平静。
带着面具的男人视线仍在法阵上头，直到黑雾弥散才重新看向老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所幸，这时间并不长。男人很快便敛好心绪朝邵管站着的位置示意老曹道：“恭喜。”
惊弦垂眼看着台上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故作镇定的样子眯了眯眼，在她脚下，是一脸茫然的老曹。
……
“嘶——阿烬，你觉不觉得这黑雾有点眼熟？”人群中，困灵咂了咂舌。
离烬“嗯”了一声，眉头却微微拢起。
他没亲眼见过惊弦出手的样子，但是遮天施展时金色浮光下确实有黑雾交织。
高台上站的这人也明显只是跟邵管一样，沾染了仙门中修为极高的修士气息才让那法阵有了反应。
离烬摩挲过掌心的浮音令安慰自己，应该不是惊弦。
他将浮音令收好，往后退了几步从人群后绕向前面高台。
困灵怪笑一阵：“咱们阿烬终于等不及啦？不过我还是想劝劝你——”它似故意一般在离烬周围游动阻拦，“刚才地面那阵怪动，可不是点将台上这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弄出来的……”
已经快到前排的脚步忽然顿住。
困灵嘿嘿两声继续道：“咱们认识这么些年，我什么时候诓骗过你？”它深深叹了口气，语调虽然怪异，却坚定无比：“咱们少宫主……现在可就在这里~”
领口的绒毛在夜风中微微拂动，隔着参差的人影离烬往高台上那探灵阵看了过去，而后抬脚向前，薄唇轻启：“总要试试。”
“倔强的孩子……”困灵的声音难得多了些别样的情绪，随后渐渐弱了下去。
离烬从人群中出来时，惊弦便看见了。
她看着少年原本坚定的步伐在临近高台时有一瞬的迟滞，再往前时便多了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
夜风徐徐，火盆里的松明香气四溢，跃然火光映衬少年干净明澈的面容，众人视线不由得从老曹那里撤了回来。
少年朝那带着面具的男人微微颔首，而后视线落到法阵中的黑球上。法阵红光映照进他眼底，离烬抬起右手，面无表情地按了上去。
他对这结果并不好奇，总不至于比那两个沾了别人气息的凡人差到哪儿去。
不光他这么想，惊弦也这么想。
然而，他指尖才刚进入法阵范围，当中那枚浮空的黑球就开始震颤起来。离烬微怔，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手掌已经跟那黑球紧贴在了一起，他甚至来不及回想刚刚跟黑球相触究竟是他碰的那球还是黑球自己吸附了过来……
整个点将台被如幕的黑芒整个笼罩……
有一瞬间，离烬甚至不知自己身在何地。
他眼前如同被一片黑雾遮住，他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只肩侧的敕纹刺痛无比。
他奋力喊了一声：“老鬼，是不是你？！”
“………”
困灵的声音迟钝了很久才在虚空中响起，难得那阴森的声音有些敷衍萎靡：“不是一早就劝过你？”
离烬察觉到不对。
他平复了下心绪，忍着肩上的痛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探灵阵。”困灵的声音怪异中带着丝说不出的凝重，“咱们正在被人……探灵。”
探灵？先前听困灵说起点将台上这个探灵阵，他只当此就是个探测根骨的法阵，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离烬只觉得肩上的敕纹似乎要灼烧起来，他抬手死死按住，咬牙开口：“我灵力低微，这个法阵……是冲你来的吧？”
倒是也不能如此肯定。
困灵心里想着，然而却并不打算多说，索性就当是默认了。
离烬此刻想的却是：能被探灵阵直接拽进来的东西，灵力得有多强？
两人认识多年，他第一次对骨戒里的困灵生出了好奇。
于是他问：“老鬼，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呀！这话问的多有趣！”困灵嘻笑着，阴冷的声音半真半假，“你在荒芜之地无法无天长到大，现在才想着来问我这个问题？”
离烬嗤笑一声：“不说算了。”
肩上的刺痛疼的他连着脑仁都是疼的，离烬晃了晃脑袋提醒：“再探一会儿，我头要炸了……这阵怎么出去？”
“……你先把那黑球松开。”
……
黑雾慢慢从眼前剥离，安静的环境被周围嘈杂的惊呼议论代替。
“我了个娘欸，这人什么来历？！刚才那阵仗……”
“他身上刚才出来的也是黑气，跟那个老曹是不是一样？”
“比老曹厉害多了吧……”
……
离烬将手背到身后，抬眼看向法阵另一侧的男人。
隔着面具，男人脸上满是愕然。
他不说话，离烬更不可能说话，就这么看着他。那人半晌才回过神来，连忙将路让开：“恭喜，请。”
惊弦这会儿已经全然忘记了反应，那双金色眼瞳此刻又眯成了一条窄缝。
高台上，反倒是离烬成了众人焦点，后来再上去的那些，无论探灵阵有没有反应，都没再能引起如此大的轰动，因此也就没人注意到最后通过根骨测试的那名青年。
台下数百新人，全部测完已过子时，最终被探灵阵选出来的不过九人。
惊弦看着戴面具的男人带着这九人离开大营，她在悬杆上又站了一会儿，直到那他们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营门口方从高处一跃而下。
他们走的速度极快，惊弦不远不近在后面跟着。
离烬像意识到什么，忽然转身朝后面空旷的夜色里看了一眼。
一旁，老曹被他频频回头的动作引得也不住地往身后看：“小兄弟，你找什么呢？”
离烬皱了皱眉，摇了摇头。
指腹一阵灼热，困灵的声音不阴不阳“嘁”了一声。
余光里，他瞥见老曹忽然停住了脚。
魁梧壮汉骤然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嚷，向着身后的黑暗中跑了过去，引得不少人回头。
老曹连背影都是欢喜，待跑出去十几步才滑稽地半蹲下身躯，不知道捧了个什么东西在怀里，语气小心翼翼：“小东西，原来你在这儿呢！”
这画面违和又诡异。
直到回来，众人才看见他怀里抱着个黑不溜秋的小猫，那只猫浑身上下只一双瞳孔泛着高贵的金色。毛色油亮，神色桀骜，后爪上系着一只小小的金色铃铛。
一群人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十分辛苦。
离烬盯着老曹怀里的小东西看了好一会。
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老曹见他看的专注只当他也对这小猫十分喜欢，就整个人往离烬那儿凑了凑，道：“这可是我的福星，嘿嘿，你要不要摸摸看？”
离烬在猫身上扫了一遍，心里莫名对这小东西生出几分亲近之感，他这感觉来的突然，于是便愣了一下。
“不挠人！”老曹看他犹豫，极尽安利。
那猫低低地“喵呜”一声，淡金色的眼睛忽然变成竖瞳。
离烬蓦地想到荒芜之地，隔着那群杂毛小妖看向他的那双疏淡视线，忍不住笑的灿烂。
顶着小猫浑身抗拒的姿态，他伸手搔了搔它触感柔软的下巴，心里想着——这小东西长得可真像惊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