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火洲
通信班长刘江河告诉其余三人,如果考古队此前接收到的“短波定位信号”确实来自失踪的苏军“z-615潜艇”,根据它变得越来越微弱,直到最后消失无踪的状况来分析,大概只有一种可能性存在,就是这艘潜艇仍在地底持续移动,进入了某个存在干扰的盲区,所以短波信号被完全隔绝了。
罗大舌头不太相信:“这地方除了沙子就是化石,那潜艇又不是活物,它要是落在此处至少也得被埋上半截,怎么可能还在持续移动?”
通信班长也觉得此事很难让人信服,就连他自己都没法相信,毕竟苏军z级潜艇的续航能力仅为“11000海里”,从1953年失踪至今,怎么可能仍在没有水的区域里持续航行?可是从技术层面上分析,却只有这种解释才说得通。
胜香邻觉得仅凭一段“摩尔斯密电码”,也不能肯定就是失踪的苏军潜艇,地下空洞内可惊可怪的异常现象很多,有不少情况已经超出了考古队所能理解的极限,而且z-165的短波信号本身就来历不明,既然已经无法定位,很难再去究其根源,这深谷中不宜久留,还是尽快离开此地为妙。
司马灰在旁一言不发,隔着“鲨鱼鳃式防化呼吸器”的面罩暗中打量通信班长,此时却已看不到那抹幽灵般的绿光,好像一眨眼就没了,可司马灰的视力是20,自认为不会看错,心想这刘江河是考古队里的军籍人员,身份来历都很清楚,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难道竟会是“绿色坟墓”那个地下组织的潜伏分子?
这时,司马灰忽觉地层深处有振动传来,自下而上来得好快。他低头一看,发现脚下龟裂的岩缝里正涌出一缕缕浓密的烟雾,闪烁着鬼火般的暗光。
胜香邻忙将司马灰向后拽开,绿色的浓烟越来越多。地下像是有座烟囱喷涌,烟尘滚滚向上升腾。众人都感到皮肤烧灼难当,仿佛多待一会儿就会被它烤焦,当即纷纷退避,可深谷中涌出浓烟的地方不下百十处,烟柱有大有小,有的竟高达几十米,都是色呈深绿,极为耀眼刺目。
司马灰这才知道通信班长面罩上的绿光是从地底产生的气态冷光映射而成。他退开几步问胜香邻:“这种烟尘怎么跟间歇泉似的,说出来就出来了?”
胜香邻识得厉害,她对司马灰说:“地底气态物质呈现绿色,说明其中含有致命的强酸,人体一旦接触到就会被腐蚀、烧焦。大伙儿绕开走,千万别让它碰到。”
司马灰回头去看来路,发现已被间歇泉般喷涌出来的灼热气体遮蔽。只得招呼众人绕开谷底的一团团浓烟,拼命向纵深处逃去。
众人一直跑到深谷尽头,都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胸膛好似要炸开来一般。途中也没见那艘z级潜艇的踪影,甚至没有发现任何曾出现过的迹象。
司马灰见具有强酸的浓密烟尘被远远抛在身后,才让众人逐渐放缓脚步。穿过深谷又是绵延起伏的无边沙海,寻思这一路上物资不断消耗,剩下的水粮已经非常有限,没必要再耽搁时间返回去取沙橇,于是根据“重磁力探测表”的指引,寻着方向跋涉前行。
考古队翻过一道道沙坡后,流沙下开始出现了风蚀沉降的地层结构。地幔里剧烈运动的热对流使岩层旱裂,大自然的变迁造就了神秘雄奇的罕见地貌,在地底沙海的腹地形成了一处“火洲”。
这近似戈壁般空旷的“火洲”也在不断被流沙吞没,众人走到茫茫沙海的深处,迎面出现了一座奇异的古代城郭,规模宏大,但早已成为了无人居住的废墟,周围只有断断续续的残破城垣。城壁内则是密密层层的石窟洞穴,沟壑蜿蜒,深邃莫测,怪诞的高大石人孤兀地耸立其间,被风沙切割得上粗下细,形如蘑菇,浑厚肃穆。
考古队穿过深渊里的沙海跋涉至此,个个皆是疲惫不堪,陡然间找到了这座失落的地下古城,都是思潮起伏,心跳加速,一时间恍如置身于世界的尽头,触摸到了来自远古时代的幽深气息。
司马灰不敢掉以轻心,率领其余三人攀上城壁,先向内观望良久。除了风动流沙,古城中只有黑漆漆的一片沉寂,是座完全没有生命迹象的死城。
胜香邻拨开沙土,见墙体砖石表面孔隙较多,就知道这是古代火山喷发后形成的“凝灰岩”。
此时远处云层中有道雷电击下,众人借着微弱的光亮,见古城深处依稀有一座黑沉沉的锥形高峰,整个城池都是绕山而造,可那山体没有尖顶,似乎是座沉眠的“地下火山”。
司马灰猜测那是地幔里的熔岩喷涌而成的火山,但这地底古城几千年来依然完好,也许只是座“死火山”,倒不必为此事担心。他先前并没有想到,在深渊下的火山岩群地带竟隐藏着规模宏大的地下建筑遗址,历史上对此毫无记载,一切情况都属未知。
总之,这是个比“楼兰王朝”年代更为神秘古老,建筑更为奇异壮观的古国废墟,不知道能在里面发现什么惊人的秘密。现在最值得深思的问题,就是这么庞大的城池为何要建在地下?是否与那座“神庙”有关?
不过仅凭考古队的四名成员,面对规模庞大的废墟遗址,想尽快从中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却又谈何容易,只好把目标定位于古城最深处的火山,也许那座高耸的山体就是“内城”,毕竟它是整个建筑群的核心区域。
通信班长刘江河提醒司马灰等人,千万不要触碰古城中的任何东西,因为穿梭于沙漠中的驼队里千年来始终流传着关于“魔鬼城”的传说。据说自古以来,没有谁知道魔鬼城是何人所建,又是建于何时。那里路途凶险,极难到达,目睹过它真正面目的人少之又少,即使历尽千难万险找到古城,最终也会被恶鬼夺去性命。城中莫名其妙涌动的风沙,往往就是恶鬼出没的征兆。
胜香邻也曾听说过此事,她对通信班长刘江河说:“其实魔鬼城并不是古迹,而是罗布泊东北方一片风蚀垄槽的雅丹地貌。当地风沙暴烈、荒无人烟、道路艰难,古人经过时远远观望,多半会以为看到了荒漠中的一座古城,并载入史书。后人但见奇异,却不知它的根由,因此传说附会,愈传愈甚。”
通信班长刘江河并不懂得什么是“风蚀垄槽”地貌,但他自幼长于驼队,常听老人们讲述大漠戈壁之中的古怪传说,心中难免有些悚栗。
司马灰看古城中构造复杂,深处好像存在着一种死亡与绝望的恐怖气息,表面看似沉寂却必然有潜在的巨大危险,还不知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也担心通信班长会有闪失,就吩咐他提着“电石灯”紧紧跟住。
考古队翻过断壁,寻路向古城深处的山峰移动,满目都是耸立的石峰和断岩。它们形成了无数笋状石柱和烟囱状的石丛,岩洞内有机相连,成为相互贯通的高大房屋,其下更分为数层,深达几十米,分布着密如蛛网的通风道。
这种令人叹为观止的地质结构,是远古时代地底火山爆发后形成的。因长期遭受风化和流水侵蚀,其残存部分形成了大量锥形土塔和各种洞窟。古城中的道路迂回曲折,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一进去就能把人转晕了,又多被流沙埋没,所以众人也不敢轻易深入地洞中探察,只能在上边用矿灯照视,然而荒毁甚重,始终没有什么发现。
古城中到处都有一些看似不成形状的乱石,可走到近处抚去沙尘,就会看到成千个石雕的俑人,形貌宁静自在,从不同角度冷漠地凝望着前方,似乎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挡它们的视线。
考古队摸索着走到山脚下,面前出现了一道坚厚的墙壁,有座近十米高的巨大石门洞穿山腹,两侧各嵌有一尊千斤大铜人,一个握蛇,一个乘龟,面目奇异,遍体铸有“夏朝龙印”,但已锈蚀磨损,难以细辨。
罗大舌头急于看看这座古城里藏有什么,上前去推巨门,可任凭他浑身筋突,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却如蜻蜓撼柱,石门纹丝不动。罗大舌头累得脸红脖子粗,对其余三人道:“你们别光站后边看着,赶紧过来帮把手,要是推不开这道最坚固最反动的封建壁垒大门,咱可就白忙活一场了。”
通信班长刘江河背起步枪,想上前伸手帮忙,司马灰拦住说:“别瞎折腾了,这座大石门厚重无比,八成是用滑道从里面给顶上了,咱这四个人别说推开,就是把全部雷管都用上,可能也炸不动它。”
这时,胜香邻对司马灰说:“就是炸药够用也不能采取爆破作业,考古队做事不能没有底线,否则和土贼还有什么两样?另外根据重磁力探测表的显示,地底古城里存在一个巨大的环状金属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