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这火真是越玩越大！
回到州衙。
上官婉儿与毕长丰刚刚踏入其中，就见州衙之内，多了一群木匠，似乎正在制作什么东西。
“方大人！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啊！”
毕长丰赶忙来到了院中正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的方凉川身前。
“出什么大事了？”方凉川缓缓睁开眼睛。
“粮食。二十五万石粮食，只剩下五万石了。”毕长丰赶忙说道。
“哦。”方凉川应了一声。
毕长丰盯着方凉川，看了半天。
也未曾看到方凉川脸上那半点愤怒的意思。
这就让他有些不甚理解了，不知道方凉川到底是什么意思。
按道理这二十万石粮食可是永州的赈灾粮，也是永州百姓救命的口粮。
如今被‘贪污’了近八成。
只剩下两成，这如何让人受得了啊。
到时候恐怕得饿死无数百姓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
上官婉儿柳眉微蹙：“你作为钦差，应当十分清楚那粮食代表着什么，那二十五万石粮食如今，只剩下五万粮食，剩余的二十万石粮食，全部被换成了麸糠。”
“是啊，方大人，那麸糠倒是不少，有足足一百万石。”毕长丰都快急哭了，可是方凉川却丝毫不急：“那麸糠都是给畜生吃的，可是如今永州大旱，哪里还有能力去养那些牛羊啊。”
“一百万石么，够了。”方凉川喃喃了一句。
“什么够了？”上官婉儿蹙眉。
“好了毕州伊，准备赈灾吧。”方凉川拍了拍手，道。
“赈灾？”
毕长丰更为的傻眼了。
方凉川在得知粮食变成了麸糠之后，反倒是不急，而且还说要开始赈灾。
“方大人，那粮食根本不够啊，只剩下五万石，若是施粥，也坚持不了多少日啊！待粥米用完，就又粮荒了，得死很多人啊！”毕长丰赶忙道。
“谁说要用粥米赈灾的？”
方凉川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却也是让毕长丰与上官婉儿都傻眼了。
不用粮食赈灾，那用什么？
难不成用麸糠？
上官婉儿最先反应过来，她知道，方凉川不是一个按套路出牌的人，可以说，哪怕是她，都看不懂方凉川到底想要做什么，也看不透方凉川到底是贪，还是明。
但是她知道，往往一些看起来十分不能理解的事情，那必然是方凉川做的。
“那二十万石粮食，是你换的？”上官婉儿皱眉。
“啊！”毕长丰一惊，他满是震撼的看向了方凉川。
“不错，是我换的。”方凉川点头。
“果然！是我看错人了！”
上官婉儿摇头叹气，对方凉川也依旧失望到了极致：“我本以为你小心思虽多，喜欢旁门左道，然，最终还是愿意干实事的。”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连赈灾粮都贪，还一次性贪了八成。
“如今，还召集这一群木匠，捣鼓着什么东西，我看你，根本就是没有想过要赈灾，完完全全就只是为了贪！”
“婉儿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方凉川道：“在下可没有贪，一切都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那一百万石麸糠你如何解释？”上官婉儿质问道。
“解释什么解释？我需要怎么解释？”方凉川耸了耸肩，道：“那些麸糠，可都是我千辛万苦换来的。”
离开京城之前，他可是费了老大的功夫，说服了自己的老丈人帮助自己干这个事情。
就这，一开始老丈人李胜都不愿意，最后还是他用七寸不烂之舌才说通的。
“什么？千辛万苦换来的？”上官婉儿与毕长丰更为不解了。
“好了，既然赈灾的粮到了，也开始干活了。”方凉川一笑，而后看向毕长丰：“毕州伊，接下来就需要你辛苦了，我需要你召集灾民开始开荒，凡是加入官府开荒运动的，皆可以领到五文钱作为工钱。”
“开荒？还要给工钱？”此话一出，毕长丰更加搞不懂方凉川想什么了，他苦笑着：“方大人，我知晓你在世家那弄了一些钱，也知晓方大人你是想开荒种田，但是您刚来，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
永州多山，而且水系不是很发达，可耕种的平田，十分之少，就算是开荒出来了，也根本种不了啊！”
他也算是永州的父母官，对永州十分了解。
如今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开荒，那些灾民可都还饿着肚子，就算给了钱，又能如何。
一斤粮食，那可都以及卖到了快一百文了。
想要赚够一斤口粮，得干二十天啊！
方凉川接着道：“我还没说完呢，放出告示，就说州衙粮食短缺，只剩下麸糠了，麸糠全部以五文钱一斤卖出！”
“啊！”
毕长丰差点气得跳起来：“方大人，你这根本不把灾民当人！您这样做，可是要害死无数百姓的！”
上官婉儿怒道：“方凉川！我受不了了！我一定要参你！将你所作的一切，都如实禀报陛下！”
“随你，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方凉川目光转而看向毕长丰：“毕州伊，可否立刻去办？”
“方大人。”毕长丰有些犹豫。
说实话，他也知晓方凉川身旁的这位女官乃是宫中出来的，并非是方凉川的家眷。
而对方都对方凉川的所作所为都表示愤怒，还说要上报给当今陛下。
“毕州伊，她非御史，要参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方凉川微眯眼睛：“而且只要陛下让我卸任的命令一日不到，那么我便一日还是平灾监察使，是你的顶头上司。”
毕长丰全身一颤，赶忙转身去照做。
他也只能希望上官婉儿能够快些说动陛下，让陛下把方凉川带回去。
不然的话，永州还不知道到底要成什么样子呢！
“方凉川！你完了！我说的！”
上官婉儿冷哼一声，转身便回房写信。
面对上官婉儿这般冷漠，方凉川也是耸了耸肩。
同时，他也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同样提笔，开始书写。
…帝都，皇宫，奉天殿。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事参奏！”
一位官员踏步而出。
“说。”
“臣骆河，参平灾监察使方凉川，贪赃枉法，将国库调遣而去的粮食，换成了猪狗吃的麸糠！而且还在永州城内作威作福，收受世家贿赂，身为朝廷的平灾监察使，却不思如何降低粮价，赈济灾民，反倒只知吃喝玩乐！”御史骆河，义正言辞，满脸愤慨。
此话一出。
全场一片唏嘘。
大雍自立国以来，虽多有贪官污吏。
然，却并未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贪污，要知道那可是二十五万赈灾粮啊。
而且还说换成了猪狗吃的麸糠。
他们都不敢想象，这得贪污多少啊！
连他们贪污，都不敢摆在台面上，反倒是方凉川，居然如此大胆。
“哎。”
文官之中，李胜却也是摇头叹气。
他始终觉得此事行不通。
毕竟朝廷那么多官员盯着方凉川，方凉川如何会留不下把柄。
只是，转而让他有些愤怒的是，方凉川居然还收受世家贿赂！
虽说此番出去，李家未曾给方凉川一分钱，然，就算是没钱，也不能去找世家同流合污啊！
“到底只是一个连科举都考不中的穷苦书生，眼界十分之低，不堪大用！”
李胜彻底失望了。
“竟有此事？”
女帝故作诧异。
其实，她也早在昨日，也依旧收到了永州过来的信件。
甚至，她还要比这些官员们知道的更为清楚。
“但是朕听说，其所受世家的贿赂，全部都用作工钱，发给百姓买粮了？”女帝道。
“陛下！切莫被混淆视听了，那给的钱，根本不是买粮食的，而是用来买他那换的麸糠。”官员怒道：“自古以来，从未见过如此狠毒恶劣之贪官，将朝廷的赈灾粮视作私物，以此贩卖给百姓了！”
“八成的粮食换成了麸糠，而剩余的粮食，据坊间传闻，要卖给那些世家！”
“陛下！方凉川之罪，人人得而诛之！如此之举，假以时日，永州毕反！”又有官员附和，道：“反观杜状元，在崖州勤勤恳恳，仅仅到任两日，便也依旧将粮食由原先的八十六文，降至七十五文。而且杜状元还在努力，想必要不了多久，粮价定然可以回到平常！”
“反观永州，粮价还在一路走高，如今已然到了一百文了！百姓卖儿卖女，都换不了几日的口粮！”
女帝龙颜不悦，说实话，虽说她十分清楚永州是什么情况。
但是，永州百姓没有粮食吃，方凉川将粮食换成了猪狗牛羊吃的麸糠，这也是事实。
方凉川没有让那些世家降价，反倒是让他们恶意涨价，这也是事实。
“朕已然知晓，就派人前去永州，将方凉川召回来问罪吧！”
其实，哪怕是连女帝，都不清楚方凉川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明明每一条罪名都是属实的，但是你却又看不透他到底是真的贪，还是假的贪。
“退朝！”
自退朝之后，李胜有些蒙圈的往家中去，。
只是，还未出皇宫，便被太监喊住。
“李尚书，陛下要您前去御书房。”
李胜全身一颤，该来的还是来了。
来到御书房，李胜不敢直视女帝，。
女帝放下手中奏折，脸色阴冷：“那换麸糠之事，是你所为？”
“回禀陛下，是臣所为。”李胜硬着头皮回答。
女帝问：“那你告诉朕，这方凉川，到底是贪官污吏，还是说是能臣干吏？”
“臣不知。”
女帝冷哼一声：“好一个不知！他是你的女婿，你却不知他是何人？你枉顾朝廷威信，将那粮食换成麸糠，罚你三个月俸禄，你可曾满意？”
“臣，无话可说。”李胜低头。
“放心，此番召方凉川回京，若是他有功，那么自然当赏，但是，倘若是他无功，也必然重罚，不过朕也相信你是一心为国，此事怪不到你们李家身上！”
女帝说完，摆了摆手：“好了，回去吧。”
“多谢陛下！”
李胜一听，和自己李家没事，顿时间他就开心了。
只是，一方面，他也觉得，方凉川此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毕竟罪名太多了，饶是女帝想保，恐怕也十分困难，不过，方凉川有什么值得女帝保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