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阿冬
危鲁虽然回到了北梁,但是他深知,自己已经名声扫地,不配再为骑兵署统帅。
皇帝阿鲁卡召见了他,亲切的询问是否受了苦?是否被用刑?即使一再表示不责怪他,不全是他的错。但是危鲁还是自请降级,愿意跟随二位南新好手去种粮食。
皇帝最终同意了,让危鲁跟着那两个人也有监视作用。既然能答应来异国,还是敌国,定然非寻常人。
这样骑兵署指挥权如愿以偿的归属到图南手中。图南任命了庆林为新的骑兵署统帅。而危鲁就跟着阿冬阿夏开始研究北梁地形与土质去了。
阿冬和阿夏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不会避着危鲁。他们三个人从北梁的地形图开始分析,先是讨论了水源,土质,气候和风力等各方面的因素,然后,又结合当地青壮年人数,可能会有多少人,能参与未来的粮食生产中,又做了进一步设想。
危鲁全程听下来后,内心也对二人有了深深的敬意。
危鲁很真诚的发问,“敢问在你们南新,像你们这样的人有几位?”
阿冬跟阿夏对视一眼,笑了。
“我们大新只要是有一些岁数的老人都只会比我俩强。”阿夏道。
危鲁不明白了,“那为何你们的皇帝会派你们过来?”
“因为不光是种植,还要涉及到品种规划和水的流向。这些都是大工程,危鲁将军到时候,可一定要让你们皇帝支持才行啊!”阿冬也是非常坦诚的回答。
孙将军和刘大人找到他们兄弟二人时,说的很对,如果能让普通老百姓都可以吃饱喝足,作为统治者,是最愿意看到的事。不过,也不能太大意,保护好自己永远都是第一位。
危鲁点头,他很谦虚的问,“那么下一步,要做什么?”
阿冬道,“绝对不能单看地图和看资料记录,还需要亲自走一走,去亲眼看土质和水源风向才行。”
危鲁把所得信息汇报给了皇帝,皇帝拨给他一百人当做护卫和帮手,开始了北梁全境的勘测。
快要进入深冬,天气越来越冷。
危鲁实在不解,为什么这二人那么的不辞辛苦为了别的国家一刻不停的奔波着。
阿冬在营房内边烤火边道,“将军有所不知,冬季是万物储藏能量的季节,待到春暖花开,就会勃勃而出。我们既然受命前来,必定要在春天到来之前,把所有该准备的都做到最好。”
危鲁问道,“只是因为这个?”
阿夏笑道,“将军以为我们还会因为什么?探听或者探查?”
危鲁一时语塞。
“没有!我没有这么想过。”危鲁解释道。
阿冬和阿夏又对视了一眼,也没有继续了这个话题,而是讨论了未来要去的几处地点。
……
实地考察终于结束了,危鲁陪着阿冬和阿夏觐见了皇帝阿鲁卡。
阿冬和阿夏只是行了一个普通的礼仪,有北梁的官员很气愤的抗议道,“二位见到我国陛下,为何不行大礼?”
阿冬依旧站的笔直,微笑道,“我们兄弟二人受我国皇帝陛下旨意,前来贵国作为指导。俗话说,天地君亲师。不是自夸,我们兄弟二人就是贵国请来的老师。按理,你们都应该向我兄弟二人行礼才是。”
那个官员哑口无言,虽说是北梁,但是所尊学法,也同于南新的儒学。
阿冬见再无人开口,继续对着阿鲁卡道,“陛下,请您移步,我们需要一起看地形图再说。”
阿鲁卡同意了,危鲁吩咐手下取来了一张一丈见方的地形图,阿冬请皇帝近前。
阿冬指着图道,“在危鲁将军的全程陪同和实地考察后,我们发现北梁的土地除了适合生长你们特别香甜的水果外,还非常容易种植棉花、小麦,还有水稻。”
他边说边在图上点出相应地点,但是说出水稻,点到圣山附近时,几乎所有的北梁官员都开始窃窃私语。
皇帝阿鲁卡也有些迟疑,但是他还是很客气问道,“为什么要在这里?”
阿冬一脸很不理解,“这里有很丰富的水源,所有的植物生长都需要水的滋养,特别是水稻。”
他很恭敬的问皇帝,“这里难道是因为圣女宫在那里,就不能种植吗?”
皇帝没有回答。
阿冬继续道,“既然是北梁的圣女宫,背靠圣山,带给了北梁充足的水源,就是北梁的幸事。可以说,就是你们的圣女带来的福祉啊!请陛下为北梁百姓着想,下旨同意施行!”
皇帝阿鲁卡微笑,“二位先生先请休息,朕在想想。”
有内侍送走二人,留下了危鲁。
皇帝问,“这么多天相处,你觉得这二人可信吗?”
危鲁对着皇帝深深一礼,道,“每次看图与实地考察、实际对比,他们二人事必躬亲。不管什么时候,臣都在现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避着臣。臣觉得,这二人是真心来帮助北梁百姓的。”
皇帝继续问道,“在考察这几个月里,他二人几乎走遍了大梁,未来会不会成为大梁危害?”
危鲁道,“不会,他俩的关注点一直在土质和水源,臣也没有让他们接近我们任何一处军事点。”
皇帝思忖良久,终于决定了。
“以后的开垦和春种,征调人员,开渠引水等,朕就全权交给你。辛苦爱卿了。”皇帝郑重的对危鲁道。
危鲁深深一礼,“臣,定不辜负陛下所托!”
……
圣女宫周围突然热闹起来,很多征调来的劳工在危鲁指挥下,热火朝天的通渠,开垦起土地来。
紫苏和阿娜尔带着阿孜古丽和依夏木经常蒙着面坐在穹顶上,看那些人忙来忙去,她们看的也是津津有味。
身为北梁人的阿娜尔和依夏木自然是非常高兴,因为她俩听紫苏描绘过很多次,当满眼都是绿色的麦浪和满眼都是金光的稻穗时的美景。
即使依夏木不会功夫,她也要求阿娜尔把她带上穹顶观看,幻想着未来充满希望的日子。
阿娜尔兴致勃勃的说着,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多话。
“紫苏姑娘,今后这里真的也能闻见麦香和稻香吗?”阿娜尔又一次问起同样的问题。
“当然啦!只要风起,圣女宫必定最先闻到最沁人心脾的清香。”紫苏依旧一边逗着阿孜古丽,一边回答。
“也能尝到小麦粉做的肉包子、大馒头、饺子、馄饨、面条,还有公子说过的各种粥……”突然,阿娜尔的声音戛然而止。
依夏木脸色也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怎么了?”紫苏和阿孜古丽同时问道,“公子是谁?”
阿娜尔答非所问,她看看西边的落日余晖,道,“我和依夏木先去做晚膳,你们待会来哦!”
不等阿孜古丽挽留,她就携着依夏木落在了地上,走进了宫殿。
紫苏看阿孜古丽也没有了兴趣,她们也一起回去了。
……
危鲁对于这四个人天天在穹顶看他们劳作早已经见怪不怪。可是今天突然提前回到宫殿,他居然有些不习惯了。
阿冬见他总是不自觉看向圣女宫,就和阿夏示意了一下,一起走了过来。
“危鲁将军,怎么见你有心事?为何总是看向圣女宫?难道,那里面有将军的心仪之人?”阿冬开玩笑道。
危鲁突然脸红了起来。他真的觉得自己是完了,似乎自从见到圣女后,原本一帆风顺的将军之路有了波折。
阿夏道,“将军,虽然我们兄弟二人是新朝人,但是既然在这里,也该守这里的规矩,我们二人想去参拜圣女,不知将军可否引荐?”
危鲁的心里,居然有了些欢喜。
“那就明早吧!现在似乎不太方便了!”危鲁道。
……
第二天一早,危鲁站在人群最前端,对着所有人道,“我等能在此劳作,皆是圣山庇佑,圣女赐福。今日,我等去圣女宫前参拜,请大家皆守礼而行。”
所有人来到了圣女宫二十步外,就止步不前了。阿娜尔和紫苏早已发现,所以二人站在门口守着,那些护卫也是同样保持着距离,因为他们心中,圣女和神侍皆神圣不可侵犯。
阿孜古丽又长高了,过了年后,她就已经十二岁了。紫苏对阿娜尔说过,她就是出生在冬天,她的母亲生下她不久,就离开了人世。
阿娜尔和依夏木虽然从未对紫苏提到过她们的公子的事情,可是她俩对公子的夫人这般命运也是唏嘘不已。
紫苏经常发现,只有阿娜尔和依夏木她俩在的时候,就会偷偷说北梁语言。
虽然紫苏经齐先生特别训练过,也只能依稀分辨出:问不问,说不说这些词语。
危鲁看到已经亭亭玉立的圣女有些不敢直视,而阿冬和阿夏却恭敬行礼,同时送上了来自新朝的礼物。
在那一瞬间,阿冬对紫苏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那是独属于棋门的手势。
夜半,紫苏翻身跃出窗外,向圣山方向奔去。阿冬和阿夏早已经守候在那里。
“长话短说,齐二爷和夫人已经到达苏州府,基本上可以推断灭门的萧家,和图南儿子失踪一事有一定关联。这也许就是图南嫉恨新朝和虐待兮息小姐的原因之一。”阿冬低声道。
紫苏大惊。
“不过,到底是被谁灭的满门,有很多的传言,还有待探查。齐二夫人非常挂心紫苏姑娘和兮息小姐。不知道兮息小姐现在情况如何?”阿冬问道。
紫苏叹口气,道,“现在比之前状态好多了,情绪也算稳定,给了她很多小时候的玩具和书籍,她都很喜欢,一些夫人曾经教她的东西也在慢慢想起。只不过,就是对于人,还是没有任何回忆。”
“京墨少爷他们的想法是直接和她见面,不要害怕刺激到她。因为夫人也认为,她养大的孩子,不会那么脆弱。”阿夏转达了京墨的想法。
紫苏想了想,“那么我们试试看吧!你们安排好了,在和我联系吧!”
话说完了,三人分头返回了。
紫苏悄悄回到圣女宫,阿娜尔的声音响起,“你回来了?”然后点燃了一支蜡烛。
黑暗中出现了阿娜尔淡漠的脸。
紫苏虽然面上带着笑,还是提高了警惕,摆出了随时可以出招的准备。
“我知道你肯定会发现。毕竟,你的功夫不在我之下。”
阿娜尔没有动,依旧坐在那里,她问,“可以告诉我你去做什么的吗?”
紫苏言简意赅两句话,“我们找到了一些关于兮息父母的事情和也许能让兮息记起往昔的方法。”
阿娜尔很是吃惊,她欲言又止,最后她说,“好的,我相信你!”
然后,她站起身,“太晚了,睡吧!”
紫苏连忙问她,“关于兮息父亲和依夏木不能说话的原因,你有什么能和我说的吗?”
阿娜尔站在黑暗中沉默了很久,最后,她道,“我们只知道公子曾经离家很久,后来应该是被老爷找到关了起来。因为依夏木不会功夫,老爷让她去伺候公子,也许是公子和依夏木说过什么秘密吧,依夏木怕自己会泄密,喝了哑药。可是最后少爷还是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有些悲哀的看着紫苏,“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依夏木心底的秘密,谁也不知道。我之所以告诉你,是觉得我既对不起公子,也对不起小主人。我已经算是背叛了老爷了,如果,你们能让小主人恢复,我想,公子会原谅我吧!”
紫苏听到这番话后,脑中滚过无数可能:会不会是兮息父亲因为某种原因来到了新朝,和兮息母亲相遇,然后图南棒打鸳鸯,甚至杀了兮息母亲全家?
不对,那怎么可能会单单留下一个怀了孕的活口?而且兮息母亲还是明显历经千辛万苦找过来的样子。
兮息父亲的莫名失踪,结果就让图南彻底恨上了新朝,甚至连有一半血脉的孙女也不在乎没有半点怜惜?
如果能让依夏木愿意说出心底的秘密就好了。可是怎么办呢?她不会写字!
紫苏头疼。
阿娜尔突然想到,“当时小主人没有发烧昏迷前,依夏木藏起了一套小主人南新时的衣服,我记得小主人当时很宝贝,我们可以试一试。”